爱吃春酒的方刚 作品

第9章 高曦月九

弘历内里再荒唐,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还是金尊玉贵的王爷,多的是想和皇家攀关系的又苦于无门路的小官们七拐八拐的找上了宝亲王府,把搜罗来的如花似玉的美人给送了进去。

弘历那是来者不拒,醉生梦死。

他后院仅剩的女人们都麻木了,一个个死气沉沉的像日落前的一点点余韵,等待她们的是无边无际的黑夜。

渐渐的,他荒唐的名声越传越远,朝上弹劾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弘历虽然被夺了权,但身上毕竟还担着一些不大不小的政务,多得是闲散宗室想取而代之;

皇帝的想法他人不得而知,对于这些如小山一般的奏折只是留中不发。

被抬出宝亲王府的人越来越多,皇帝也要顾忌皇家名声,借皇子夭折、弘历毫无怜悯之心为由,将他一撸到底,贬为了贝子,闭门思过半年。

四贝子接到圣旨后,忍着等御前太监走了才开始发疯,又打又踹,目光所及的东西物品都给摔了个稀碎。

他还不解气,在府中漫无目的的走着,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摔,毫无理智像一个未曾开化的野兽。

整个四贝子府就那么大,下人们早就躲起来了,后院的女人们就遭了殃。

这日,听到消息的高曦月正好赶回来看笑话,见弘历如此疯癫,趁着他走到无人处时,一棍子敲晕了他。

他虽然失意至此,内心、人格被狠狠打击;但还有人和东西供他发泄,凌驾于弱小之上,实在是她失职。

高曦月把人敲晕后,又将人五花大绑,捆成粽子。

想了想,掏出纸笔,将小纸条贴在弘历头上,而后蒙上打劫专用帽子,遮的严严实实,将弘历扔到了后院那群女人面前。

“他已失了圣心,皇上不会再管他了;不想再受苦受难的话就自己好好思量思量吧”

言毕,高曦月一个跟斗跳上院墙,三两下消失在远处。

后院的女人们看着被捆成粽子、不省人事的弘历,想到过往的痛苦经历,内心悄然生出阴暗的小火苗。

四贝子府里头只剩下后院一群无权无势的女人和找不到门路调走的包衣奴才,日日遭受弘历的无差别攻击,早就麻木,甚至恨不能弄死弘历。

现在有了这绝妙的机会,不打他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受过的苦难?

众人都是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弘历又失了圣心;都默契的隐瞒了消息,不让任何风言风语传出四贝子府。

被欺压久了的人一朝雄起,最知道如何以牙还牙;

弘历每日都活在极度的生理痛苦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到最后,一群被逼疯了的人什么都做了出来,弘历经受了生理和心理、精神的三重打击。

高曦月悄眯回去看过,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变态至极。

如此过了小半年,除夕到了,身为皇室中人的弘历必须要出席宫宴。

为防她们的行为被发现,不知是哪个大聪明提议,将弘历弄成残疾,这样就出不了门,别人自然也发现不了他身上的伤痕。

这个提议得到了四贝子府上下一致认可;

于是,大家联合起来给弘历灌了几斤烈酒,伪造了醉酒摔下台阶的假象。

还有人请来了府外相熟的大夫,做了伪证。

没想到酒灌得过了,弘历那破身体承受不住,直接成了一睡不起的植物人。

四贝子毕竟是皇室中人,出了事,宗人府总要来看看的。

只是四贝子不得圣心也不得人心,宗室那边来了几个敷衍的老头,甚至都没带太医;

来到床前看了几眼,又询问了大夫,确认他是真的一睡不起,便回去复命了。

这般敷衍的态度让四贝子上下的人皆松了一口气,就怕被人发现,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新年将至,皇帝忙的脚不沾地,哪有空去关心一个荒唐的哥哥;

随手赏赐了些药材什么的就不管了。

四贝子府上下战战兢兢的熬过了新年,又熬过了春天,发现从宫里到宗室都没人关心弘历,愈发大胆起来。

反正他们又离不了四贝子府,后半辈子就那样了,何不活得潇洒肆意些?

反正弘历就是瘫了也没被放过。

宫里,熹贵太妃愣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和钢铁制造的身体,熬到了小女儿灵犀和静和出嫁的年纪。

静和被许配给汉人,以彰显满汉一家亲的政策;

熹贵太妃想给女儿挑个更好的,就一直拖着。

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科尔沁求娶公主事件。

皇帝的女儿不到十岁,和亲重任理所当然就落到了灵犀身上。

皇帝随手就写了圣旨,封灵犀为和硕和柔公主,择吉日下嫁科尔沁。

熹贵太妃听到消息时,内务府已经在筹备出嫁事宜了。

熹贵太妃一生中最看重两个女儿;可两个女儿却都留不住。

苍老的熹贵太妃这次是真的哭花了双眼。

可这天下早就易主,她不再是权倾后宫的熹贵妃了,她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娇俏灵动的小女儿,短短几就如同失了水分的花儿一样,不复好颜色。

高曦月秉持着坚决不让太后好过的宗旨,故技重施,心灵脆弱的灵犀听了旁人不间断的几句挑拨,心里就生了怨气。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在大灾大难面前,想到的永远是自己。

灵犀养在公主所,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熹贵太妃几面,感情还没有身边的奶嬷嬷来得亲厚。

且,若不是熹贵太妃硬是要拖着她,不让她嫁人,她又何苦受这个罪!

同是喜贵太妃扶养的女儿,静和嫁的虽然不是什么权贵,和夫君也是相敬如宾、不够恩爱,但是她能留在京城啊!物质条件是有保障的,规规矩矩过完一生,不出彩但安稳。

草原生活艰苦,哪怕是最富饶的科尔沁,生活条件也比不上京城十分之一。

要远嫁的恐慌、对未来生活的担忧在几个月的备嫁时光中越积越深,终于在某个平常的日子里爆发出来。

熹贵太妃面对小女儿的指责,整颗心都碎了。

她没想到,同样的悲伤要经历两回;平日里最宠爱的两个孩子,却伤她最深。

她想到了当年胧月出嫁、小六过继,都和现在一样,声声指责她,怪她不好,不能为他们安排最好的一切。

可她如何能预测到呢?

如何能怪她呢?

熹贵太妃想到往事,面对着面目狰狞的灵犀,只觉得悲伤如同潮水一般向她袭来,将她淹没在无尽的窒息中;腿脚发软,无力的瘫倒在地,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冤孽…”

灵犀公主再有不甘,到了日子,还是得坐上去往蒙古的轿子,去摸索往那未知的生活。

熹贵太妃强撑到灵犀出嫁,回来就彻底病倒;

巨大的情绪起伏引发了各种身体暗疾,熹贵太妃没撑几日,在深夜里悄无声息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