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 还想上学


    时千再回头, 发现队伍行进的速度变慢了。



    有的人正看着那行标语,潸然泪下,亦有的人怔怔地看着。



    他茫然快走两步, 就跟上了陈牛驱赶的牛车。



    再听到一些声音, 才知道这一年,对全国人民来说都是沉痛的一年。伟人们相继去世,人们的心里仿佛抽空了一块。



    在年纪愈大的人身上,这份感触似乎更为明显。



    陈牛还好,他没经历过那最动乱的时刻。



    像时千, 他更是个后来者,能感触到的只有长者们心中万千的一抹罢了。



    但心口依然沉闷, 有些止不住的难过。



    往常, 他只能看到陈家的像章、画像,以及陈牛手里的语录书;再多的, 就是干活时, 徐有光会喊几句, 同时还有墙上一些标语,但更接地气……



    今天进了城, 乍地又想起来许多寻常没注意到的细节。



    “哞哞——”



    前面传来牛叫声,交公粮的队伍还是徐徐往前行进了, 脚下踩着时光。



    粮仓所里的人早就准备好了,打扫好粮仓,“积极交售爱国粮”七个字用红字写了, 张贴开来。



    前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徐有光领着大家伙排队。



    时千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多人比他们更早。



    难不成,天没亮就出发了?



    那再后面的, 岂不是得排队更久。



    陈牛从牛车上下来,摸摸小牛的头:“看什么呢?东张西望的,可别乱跑。”



    “哞哞。”



    知道了。



    时千在他手里一拱,只站在原地,老实地打量四周。



    没来之前,他还挺兴奋。



    可来了,又觉得……好像没什么意思。



    倒是大家可能好不容易聚上,已经跟认识的聊起天来,东拉西扯的聊着分队的收成。



    时千听到重点:今年大家收成都可以。



    不错,是个好年景。



    等日头爬到老高,时千都怀疑过去一两个小时了,终于轮到胜利村的人。



    粮所的人检查通过后,年轻的壮劳力们扛着沉重的麻袋,压在肩膀和背上,低侧着头看路,走进粮仓里面。



    一两轮下来,个个汗流浃背。



    快到陈牛时,时千终于看到了粮仓里面的情形。



    架着高且窄的木板子当梯子,要一路踩着,把粮食送到最里面高处,然后从另一边下来。



    有的人可能一下没站稳,就要连带着肩膀上的沉重麻袋一块儿摔下来。



    陈牛因为个高,差点撞到粮仓的顶。



    他和另外几人,被粮仓所的同志留下,让他帮着把麻袋抬到最高处。



    时千看到徐有光点点头,陈牛几人就答应了?



    而徐爱刚和另一人,要立马把最后两辆牛车拉走。



    徐爱刚摸摸小牛的脖子:“牵牛花,别看了,你先跟我出去。”



    时千看着尘芒飞扬,“哞哞”叫了一声。



    也不知道陈牛听见没,但他先跟着徐爱刚走了。



    要是再耽搁,影响后面的人交粮。



    到了外头转了一圈,时千又发现原来有好几处都可以交粮。有的地方就是纯人力挑着过来;而时千他们走的这边,是有畜力的,在最边上,地面不太雅观。



    到了外头,就听到有人羡慕地跟徐有光说话:“全过了?那你们谷子晒得扎实啊。”



    “返工难搞。再说了,爱国粮么!当然要交好的了。”徐有光看看对方,“我看你们还带了两卷棚子,防着意外啊?”



    “可不是嘛,去年被卡了下,来回没折腾死。今年要还是不给过,我就在这儿晒个几天得了。”



    “你个老东西。”徐有光啐对方一口,“给他们干半个小时呗,反正那些人也干不过来。”



    时千这才悟懂——原来让陈牛他们干活,也相当于“走关系”的一种方式。



    要是不听话,指不定得遭折腾。



    “哼哼,领工资的可不是我。一年干不了几天活,还唧唧歪歪。”对面的人冷哼着说话,心里约莫是不痛快的。



    正聊着呢,来了两个拍照的。



    所有人立马开始有“范”,时千听到徐有光嘴里的话题瞬间正经。



    就连徐有光对面的硬茬子,也乖觉起来,摆出积极面貌。



    徐爱刚等人靠着一身汗,顺利吸引到注意力。



    “老乡!你们这是刚交完公粮?”



    “对,刚交完。”徐爱刚应了声,不太好意思地把老爹往前一推,“这是我们支书,也是分队长。”



    “同志好,请问你们是哪个生产队分队的?”



    ……



    时千苟在一边,听着记者同志热情洋溢的亲切询问。



    又看到徐有光这个往常没什么形象的小老头,背着手,腰背挺直凹起范来,觉得蛮可乐。



    刚一笑,就发现另一个年轻记者正盯着自己。



    “哞哞?”



    看我干什么?



    年轻小记者立马跟另一人耳语一句,来问徐爱刚情况。



    “同志你好,请问这头小牛是叫牵牛花吗?”



    “是啊。”



    “同志,这是你的牛吗?能跟我谈谈——”



    “不不,这不是我的牛。”



    徐爱刚听到“你的牛”,就猜到这位了解过,知道牵牛花不算是严格的集体牛。它是属于“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