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浆油条热干面 作品

第204章 破局(第2页)

  “也行。”

  曲元象醉醺醺地说道:“飞了一路,我也有些乏了。”

  聂远上前,领着他去休息。

  “老大。”

  “怎么回事儿?”

  “这酒鬼是哪来的?”

  “跑去师父的墓地做什么?”

  蒙广信等人,则是纷纷询问。

  “什么?!”

  汪直怒道:“他要刨师父的坟?!”

  “这不把他弄死?!”     “一个人打不过,你和小师弟加起来,难道还杀不了他么?!”

  “再不济,还能加上我们呢!”

  “吕籍,你特娘的是不是怂了!”

  “……”

  “够了!”

  吕籍猛地怒喝,打断众人的话。

  他看着诸多师弟,从怀里掏出一封来自京城的信笺:“你们自己看!这是陛下的意思,那个酒鬼修士是陛下的客人,手里还有金牌,杀了他,怎么跟陛下交差?你们还嫌眼下不够乱么?!谁要是敢去动他,休怪我不念同门情谊!”

  一番话说完。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吕籍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微微叹息道:“这位师弟,师妹,你们要明白一件事情,师父……不在了。

  “京城有人想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自己很清楚。

  “不要主动将把柄交到敌人的手里!”

  扔下最后这句话。

  吕籍揉了揉脑袋,转身离去。

  “老大这意思……”

  汪直咬着牙:“难道就这么算了?!”“小师弟,你说。”

  蒙广信扯着嗓子:“阿弥陀佛,要不要弄死他!”

  “大师兄说的没错。”

  陈三石却是开口道:“我们还在等候朝廷对于守孝之事的批复,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酒鬼,十有八九是留不下来了。”

  就算要杀,也不能明面上杀。

  这后半句话。

  他没有说出来。

  只是默默地离开人群,回城去了。

  ……

  威武侯府。

  吕籍急匆匆地赶回宅中,他一边走路一边使劲地晃着脑袋,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脚踹开房门后,踉踉跄跄地扶住桌子,撞击之下,桌面上瓷器茶具“哗啦啦”碎了一地。

  脑海中,是连绵不断的窃窃私语。

  眼前,是不断萦绕的诡异面孔。

  它们像是不断入侵骨髓和阴湿的癸水,无时无刻折磨着他的精神,直到再也无法忍受。

  “滚!”

  “本侯让你滚,你听不到么?!”

  面对他的愤怒。

  那道虚幻的身影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围绕着他一边旋转一边发出怪笑。

  “找死!”

  “轰!”

  真气激荡开来。

  吕籍硕大的拳头化作一头龙象,就要把虚幻的身影打个烟消云散。

  “大师兄,是我啊!”

  直到拳头落下的前一刻,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他才猛地停手。

  “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跟你说话说半天都听不到,是不是邪神道的副作用?那邪神找你讨债来了?”

  聂远愧疚地说道:“当时在幽州,你也是为了大家,才找邪神借的力量。”

  “安顿好了么?”

  吕籍神智恢复清醒,在凳子上坐下,调整着气息。

  “安顿好了。”

  聂远无奈地说道:“只是那曲元象十分嚣张,见到什么就要什么,还说他要好好在这玩一番,从明日开始,掌管凉州的一切政务。”

  “随他吧,待不了多久,他就滚蛋了。”

  吕籍重新睁开眼:“东夷城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妥当了。”

  聂远点头道:“最近几日就可以开始。”

  “嗯,那就好。”

  吕籍挥挥手:“你去准备吧。”

  “好。大师兄……”

  聂远担忧地说道:“这样下去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我欠了那邪神两万血食而已。”

  吕籍揉着额头:“归还之后,我就跟邪神道再也没有关系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

  未到卯时。

  闭关两日的陈三石,早早起来办公。

  接任督师之后,他比以前变得更加繁忙,除去军伍之外,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理,就比如师父没能处理完的赈灾之事,他也要负责收尾。

  另外,上面传来政令。

  说是从今年开始,每亩田地要再多种半成的灵禾。 凉州的赋税想必其它地方不算太重,但再加这么半成灵禾,只怕是也会让百姓不多的余粮也要掏空,变得家家干净。

  对此,他也只能上折子希望朝廷改主意。

  又是半个月过去。

  关于他们守孝的旨意,终于到了。

  一年!
  只留给他们一年的时间守孝。

  理由给的冠冕堂皇。

  大概意思就是。

  当初兵仙喻尚恭守孝三年。

  但他对于大盛来说,比喻尚恭对于周朝来说更加重要,因此守孝一年即可。

  而且……

  四师兄没有回来。

  据说封侯,在京城住下了。

  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督师,出事!”

  夏琮急匆匆地闯入到营帐内:“东夷城出事了!”

  “东夷城?”

  陈三石放下手里的卷宗:“我记得,东夷城不是负责看押蛮族俘虏的地方么?”

  幽州之战。

  俘虏了不少的蛮族士卒。

  其中有一部分,就关押在东夷城内,数量大概在两万人左右。

  “对,就是俘虏出事了!”

  夏琮汇报道:“昨晚二更的时候,几个部落的头领,忽然领着两万余人,打着给蛮族报仇的旗号说是要反攻凉州,不过很快,吕将军就领着玄武营把他们镇压了。”

  “他们现在人呢?”

  陈三石起身问道。

  “都……死了。”

  夏琮顿了下:“两万余人,被屠了个干净。”

  陈三石眸光变得深邃。

  这两万人。

  本来就是准备慢慢消化掉的,不论是用来修筑城墙还是以后用来养马,都是一笔节省。

  关键是……

  蛮族本部都没了,两万人里面连个玄象都没有,怎么会想着反攻凉州,这么不是送死么?
  傻子都知道。

  其中有猫腻。

  大师兄……

  陈三石有观气术,早就看出来,他开始修炼香火神道了。

  想必是紫薇山之事后,皇帝给的。

  再联想到当初太子爷修炼的邪神道……

  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死了两万蛮子。

  陈三石倒是不怎么同情。

  毕竟。

  当初的血祭要是成功,他们这些中原人,早就成二等人甚至奴隶了。

  但是这件事情,不能不管不问。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陈三石离开营帐,径直前往威武侯府,在路过衙门的时候,遇到在公开审理案件,只是审理案件的人有些不对。

  大盛朝。

  民间如果发生什么案件,一般都是县衙负责处理。

  即便是在各个府城内,也有附廓县的衙门,而不是知府来处理。

  但凉州城属于州城,则是直接由知州来审理案件。

  只是此刻,坐在公堂上的并不是知州,而是……

  曲元象!
  闭关这两日。

  陈三石听说这修士要体验红尘,仗着金牌无人敢招惹,就到处插手政务,而且基本上都是乱来,看样子今日是又想体验审案子的瘾。“那个~”

  曲元象喝着酒,斜着眼睛看着台下跪着的一名妇人和一名瘦弱男子,含糊不清地开口问道:“台下何人,要……要状告你的叔叔啊!”

  妇人哽咽着说道:“奴、奴家男人在外行商,结果他那弟弟,强行、强行玷污了的奴家!”

  曲元象又看向那名瘦弱地好像鸡崽子般的男人,开口质问道:“可有此事?”

  “大人,绝无此事啊!”

  男人连连摇头:“此女蛇蝎心肠,我家兄长失踪已久,昨夜我又发现她和管家私通,本来想到衙门来状告,结果不曾想她有所察觉,恶人先告状诬陷于我,大人你可要明察秋毫啊!”

  “那个潘氏!”

  曲元象挑挑眉毛:“本仙师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

  妇人赌咒发誓:“绝对是实话。”

  “好!”

  曲元象忽然间取下面前的令箭,指着一名和男人差不多瘦弱的衙门小吏,说道:“你,给我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这个潘氏玷污给我看看!”

  “啊?”

  小吏愣住:“仙师,您、您在开玩笑吧?!”

  “让你做什么就做!”

  曲元象冷喝道:“不然,砍了你的脑袋!”

  “潘氏,在、在下对不住了!”

  小吏哪里敢违抗命令,只能当众朝着妇人扑去。

  妇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拼死反抗。

  两人竟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厮打起来。

  那妇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身材用“身强体壮”来形容都不过分。

  对比之下,本来就消瘦的吏员像只猴子,他撕扯半天,非但没能得逞,反而是自己被抓花了脸,鲜血流的浑身都是。

  “你。”

  曲元象又指派一人:“冲锋!助阵!”

  “我、遵命!”

  结果。

  两个硬生生是没能伤到潘氏丁点儿。

  “啪!”

  “够了!”

  公堂之上,曲元象重重拍下惊堂木,做出最后的决断:“两个都拿你不下,由此可见你在胡说八道,你家叔叔是清白的!来人,把这个潘氏和他们那个管家,给我拖下去关进大牢!”

  “诶哟!”

  男人感激涕零:“青天大老爷啊!”

  案子没有冤枉。

  因为陈三石注意到,那个管家早就提前跑路了。

  只是这不意味着事情没问题。

  他能从那个酒鬼修士的眼神中看到轻蔑,对这里所有人的轻蔑,就仿佛这里的一切,真的就是此人用来游戏的棋子而已。

  再任由他胡闹下去……

  偏偏此人修为不低,手里又有金牌。

  陈三石只能离开,转而来到威武侯府邸。

  他在下人的领路下来到院子里,恰好看到满身血气的吕籍在院子里卸甲,聂远则是在旁边小声地与其商议着什么事情。

  “师弟?”

  吕籍沉声道:“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大师兄,应该很清楚。”

  陈三石看着他身上的血迹,根本不需要多说。

  “哦。”

  聂远连忙站出来解释道:“这个啊,是昨天夜里那些本来已经归顺的蛮子又突然造反,事发突然,师弟你又在闭关,还好大师兄及时……”

  “说实话。”陈三石打断道。

  聂远怔了下,坚持道:“师弟,我说的就是实话。”

  “三师兄。”

  陈三石闭上眼睛:“我不想和你争执,你也没有必要对我撒谎,还是实话实说来的好。”

  “师弟,你这话说的,我有必要……

  聂远还想说什么,却被大师兄拦住。

  “师弟。”

  吕籍直视着白袍的双目,坦然地说道:“事情是我安排的,人也是我杀的,目的是祭祀邪神道,但我不是为了提升实力,而是当初在幽州救师父和大家心急,跟邪神签订契约,欠下他两万血食换取力量,这血食如果不还的话,我就无法摆脱邪神,在他的影响下,我可能会渐渐入魔,而且我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些蛮人不值得同情,之所以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是担心你不同意。”

  他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同自己的苦衷,说个清清楚楚。

  “大师兄,够痛快。”

  陈三石对这个答复还算满意,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静又透着不容置疑:“你说的没错,他们不值得同情,可大师兄终究是僭越了,我是凉州督师,这么大的事情,你无论如何都该跟我说的,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能做。”

  “师弟,你好大的官威!”

  聂远不悦道:“大师兄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不告诉你,也是觉得邪神道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你若是同意,将来闹出去你的脸上也不好看。”

  “老三,住嘴。”

  吕籍脸上并无愧色,他只是说道:“师弟是督师不假,但按照朝廷规矩,想要处置巡抚,也得经过内阁的批准才行。”

  “我不会上折子,其实也没有要处置大师兄的意思。”

  陈三石与之对视:“这次事情,念在大师兄当初,是为了救师父、师兄和不器他们才欠下的邪神债,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我来。

  “只是想告诉师兄一句话,好自为之。

  “我不希望你我同门师兄弟,将来有朝一日刀剑相向。”

  “师弟,和大师兄说话放尊重些!师父不在了,长兄如父!你怎么能说出刀剑相向这样的话?”

  聂远不忿地说道:“而且说句难听话,多亏大师兄靠着邪神道突破通灵后期,才能镇得住那个曲元象,让他平日里有所收敛!

  “师弟你,说到底也不过才突破武圣,还没有突破到师父传承给你的武圣之上。

  “真要是所谓的‘刀剑相向’,你恐怕不是大师兄的对手。”

  “言尽于此。”

…。。 陈三石抱拳行礼:“大师兄,三师兄,告辞!”

  “师弟,且留步。”

  吕籍沉声开口道:“为兄,也有话想跟你说。你打着守孝的旗号留在凉州不走,是故意的吧?为兄奉劝你,不要和朝廷作对,师父走了,我们斗不赢的……

  “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都希望你一年之后,按照旨意进京,你还是冠军侯,北凉督师,将来照样可以领兵打仗。

  “而我会留在凉州。

  “你我师兄弟二人,一内一外,只需要行事小心,必定可以护师门上下所有人一个周全。

  “但如果你再由着性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会连累所有人。”

  陈三石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头,只是稍微停顿后,就继续往前走,快步离开威武侯府。

  “督师!”

  “不好了!”

  “百姓闹起来了。”

  “朝廷从今年起多收半成灵禾的告知张贴出来以后,十几个村子的百姓都开始闹了。”

  不等他回到军营,就被赵康找到。

  “不论怎么乱,以安抚为主,更不能见血,朝廷那边,我会想办法再劝劝。”

  陈三石顿了下:“另外,我接下来准备闭关一段时间,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今天天黑之前送到督师府,之后就都交给吕将军他们处理吧。”

  “闭关?”

  赵康没有多问:“我知道了。”

  守孝、灵禾税、仙师……

  陈三石才成为督师区区几个月,却觉得时间过去几年一样漫长,因为他感觉到有一座大山无时无刻地压在自己的身上,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座大山的名字,叫做“皇命”。

  皇命,不可违!

  但说到底。

  一切的源头只有一个字。

  弱!
  或者说,还是不够强。

  没有办法拒绝一切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他不能再这样虚耗时间了。

  回到督师府。

  昭昭在和陈云溪追逐打闹,路过身前时被陈三石一把按住肩膀。

  “疼疼疼!”

  昭昭龇牙咧嘴地说道:“姓陈的,你干什么呀,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撒开,撒开!”

  “收拾东西,跟我走。”

  陈三石补充道:“带上灵舟。”

  “灵舟?”

  昭昭立马就知道是要去哪里,恋恋不舍地和陈云溪分开:“哦,我知道了。”

  大泽坊市!

  陈三石此行,务必要找到开启人体景神的天材地宝。

  真力武者,可比炼气后期。

  这之后。

  再想让他去什么狗屁京城。

  就需要问问自己手里的龙胆亮银枪答不答应了。

  这局棋,是僵局。

  想要破局,唯有以力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