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之初 作品

第134章 第 134 章

 邬二郎沿着李峤所部原定的出军线路去寻人,却是一无所获,茫然之际,更觉不安。


 若是承平时候也便罢了,偏赶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断了消息,怎么能不叫人心焦?


 李峤没有东进征讨魏王,那么,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邬二郎将地图握在手里展开,目光在附近有可能的军事目标上逡巡,心下忽的一动——难不成,是去攻打叛军了?


 这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啊.....


 邬二郎到底是个文人,虽然谙熟骑术,但那是因为本朝男子尚武,可真要说是带兵打仗,却是一窍不通。


 李峤会从哪里进军,到何处驻扎,他都无从猜测,更要命的是,有些路李峤率领大军途径,自然无碍,可换成他们这一行十数人,备不住就要生出什么波折来。


 越是心烦意乱,便越要定下心神,邬二郎同几个曾经参过军的扈从商议之后,议定了几条有可能的路线,快马奔赴前往。


 头一条线路被证明是错的,他们又疾驰着改换成第二条。


 这一回倒是对了。


 因为他们在既定的行进方向处窥见了升腾至数十丈高的狼烟,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分外明显。


 那是平城方向!


 邬二郎见状不由皱起眉来——狼烟是用来求助的啊!


 入城之后,他先去寻人打探消息,得知李峤所部业已被困几日之后,先是一喜,复又觉得忧心忡忡。


 喜是因为如若无处求援,李峤必然不会点燃狼烟,而以李峤的性格而言,在被困几日之后将狼烟点燃,显然不会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无奈之举,多半是早有准备,顺州之困之于他应当并不难解。


 而之所以忧心忡忡,则是因为自己此行要给李峤带来的这个消息——李峤早就做了准备,但他做出这个准备的时候,必然受限于他的所知所得。


 太上皇与天子实则蛇鼠一窝——这个真相,又是否会对李峤的事先安排造成影响?


 如果会的话,在当下这种生死关头,从前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小错漏,或许就会是致命死因!


 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到了平城,却也只是徒增一层烦恼罢了。


 平城与顺州城相距六十里之远,他们不过十数人,围困顺州的叛军却有数万,邬二郎对此一筹莫展。


 帮吧,十几个人帮不上什么,若是能帮助李峤送信也就罢了,偏生他对于顺州城内现状一无所知,又如何进行配合?


 可要是不帮......


 唇亡齿寒啊!


 前方战事紧急,每拖延一刻钟,危险便要加重一重,这把刀不仅仅架在李峤的脖子上,也架在邬家的脖子上!


 邬二郎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是无计可施,将人手派出去打探战事如何,不曾想这日回来复命的扈从却少了两个。


 邬二郎见状便知不好,匆忙要逃离此处,却也晚了,一行体量剽悍的军汉骑马来到了他下榻的客栈,看似客气,实则不容拒绝的将他请走了:“我家长史相请,邬先生,请吧?”


 彼时平城尚未失陷,这也是邬二郎胆敢带人在此长久停留的原因,此时听闻这群军汉的领头是某位长史,心里头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长史是文官啊,怎么会统军?


 又对于找自己前去的原因而深感不安。


 邬二郎一路被带到了平州城外一处简易搭建起来的军帐外,同他一道前来的军汉扬声道:“长史,已经带了邬二郎来!”


 内里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进来吧!”


 那军汉在邬二郎背后推了一把,他略有些踉跄的进去,抬眼去看,却见帐中悬挂着一副军情图,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魁梧青年抱臂立在一侧,身着长史红色官袍,目光炯炯,英姿勃发。


 邬二郎出身大家,这辈子见过的五品官不知凡几,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到底还是先行拱手,客气的称呼了一声:“长史有礼……”


 李世民礼貌问候一句:“邬郎君有礼。”


 然后开门见山道:“你此次快马而来,是有何紧要消息须得告知李峤?”


 邬二郎悚然一惊。


 他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对方却清楚明白的知晓他是谁,为何而来,要来见谁……


 要知道,为了保密起见,即便是对同行的扈从们,他也没有吐露过任何风声啊!


 邬二郎疑心这是对方有意试探,故而便故作茫然,反向试探道:“您何出此言?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李世民冷笑了一下,神色森然:“听着,我乃李峤之兄、德州长史李长生!军情紧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磨牙,我数三个数,把你的来意交代清楚,再敢啰嗦推诿,我立时使人把你押出去点天灯!”


 邬二郎大惊失色。


 对于一个生于富贵温柔乡,习惯了柔声细语的高门贵公子来说,这种行事当真是太粗鲁了。


 而对方所说的几句话,无论是他是李长生,还是李峤是李长生的弟弟,乃至于最后那句让人毛骨悚然的点天灯,哪一条都极大的突破了邬二郎的固定认知。


 他还在为此惊诧,李世民已经杀气腾腾的出声:“三,二……”


 邬二郎一看他这长相,就知道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儿,周身那股又冷又硬的气度,活脱儿跟李峤是一个模子里引出来的,真要说是兄弟俩,倒也没人能有所怀疑。


 如今这关头,能率军前来襄助的,即便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了。


 邬二郎憋出来一脑门汗,赶忙道:“误,误会了……”


 李世民那道锋利的眉毛往上一挑:“嗯?!”


 邬二郎再不敢废话了,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的来意告知于他。


 他原以为对于这种皇室秘辛,但凡是身在官场的人,听完之后都该瞠目结舌,起码讶然上一刻钟的,没想到李长生听完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反倒神色自若的问了句:“就这些?”


 邬二郎一时之间,都拿不准他到底是没听明白这里边的弯弯绕绕,还是他真的天生就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了。


 他结结巴巴道:“这,这还不够令人瞠目吗?”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邬二郎有点拿不准刚才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怎么觉得对方眼底好像闪过了一抹轻蔑……


 刘彻“嗐”了一声,不屑一顾道:“经历过雄狮的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野狗?这点芝麻大小的八卦已经打动不了我们啦,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


 他说:“你知道一张人皮的重量吗?”


 朱元璋皱眉看了过去。


 刘彻:“知道当皇太子的儿子在老爹的病床前跟他的小老婆偷情有多刺激吗?”


 李世民头顶缓缓打出一个“?”。


 刘彻:“知道有的xx有力到能拉动车轮吗?”


 嬴政缓缓拔出了佩剑。


 刘彻还要再说,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去,就见李元达正看着他,小声问:“知道有人能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把仇人砍成一片片的吗?”


 刘彻:“……”


 刘彻:“…………”


 挠头.jpg


 李世民假装没有听见空间里彘儿的惨叫声,双手抱胸,目光危险,低头觑着邬二郎:“邬郎君,你没骗我吧,就这些?”


 邬二郎被他看得腿都在发软:“真没骗你,就这些!”


 李世民“哦”了一声,然后换上了一张笑脸:“没吓着吧?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


 说完,他笑吟吟的拉着邬二郎到一侧座椅上:“说起来,您是李峤的妻兄,我是李峤的哥哥,咱们是正经的亲戚啊,来这边儿坐——哎哟,一手汗啊你。”


 邬二郎满头的“???”,被李世民半推半拉的带到坐席处安坐,为他前倨后恭的态度而错愕的同时,先前的想法又动摇起来。


 这俩人哪儿像了啊。


 李峤就像一头野狼似的,从头冷到脚,不苟言笑,至于这位自称是李峤兄长的李长史……


 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


 脸皮还怪厚的。


 邬二郎心里边这么思忖着的功夫,手里边就被人塞了个劣质瓷杯,里边裹着同等品质的劣茶,李世民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说:“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然后一声断喝:“来人,击鼓传兵!”


 邬二郎原地抖了一抖,这才木然的回应了一句:“……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