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之初 作品

274. 第 274 章 朱元璋的发疯文学20

    演义故事当中, 有关公刮骨疗毒,今日九皇子所承受的即便比不上刮骨之痛,却也相差无几了。
 

    只是承受痛苦双方的姿态却迥然不同, 一个凛然自若,另一个痛哭流涕。
 

    那枚金刀只是外边涂了一层金漆,质地极为坚硬,生生钉进去之后, 几乎要把那根受力的骨头顶碎, 若是再生生拔出来,九皇子这个膀子怕也也没法要了。
 

    朱棣才不管那么多你自己说的啊,用这东西取血割肉, 肯定不会死人的
 

    令人取了一把铁钳子过来,自己踩住九皇子的肩膀,猛然发力,硬是将那枚金刀拔了出来
 

    九皇子的惨叫声尖锐的能掀翻屋顶,剧痛之下冷汗连连,流到身下地砖上, 都留下了明显的水痕
 

    禁卫们见多识广, 倒是不怵, 而九皇子府上的侍从,却是有一个算一个,尽皆变色, 满面惊慌。
 

    九皇子这会儿算是看透了。
 

    老爷子发起癫来要命, 太孙侄子发起癫来也要命
 

    他再不敢摆叔叔的架子了, 连声求饶“太孙殿下恕罪,是我一时糊涂,为人蒙蔽”
 

    一边说, 一边抽气,断断续续,神情痛苦。
 

    “嗳,九叔说的哪里话”
 

    朱棣反倒笑着制止他“那陈道婆到底是不是骗子,此时犹未可知,您又何必急着请罪呢。”
 

    他说“仙师不是说了吗,用金刀取血剖肉,其人必然不死,九叔你这会儿还好好的在侄儿面前,确实没有死,怎么能说人家糊弄你”
 

    九皇子躺在地上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安国公夫人在旁看了整个过程,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快意。
 

    饶是知道这狗东西又蠢又糊涂,也料不到他竟能糊涂到这种程度,用亲生骨肉的心头血做药引给妾侍治病,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自有人从令去拿于夫人等相关人员,朱棣则重新坐上主座,盘算着这事儿该当如何收尾。
 

    到了这会儿,他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娘亲娘为什么在内宫中别的事情上避讳,甚至可以说躲避太孙生母的身份,却唯独在皇子选妃的时候要去露脸,甚至于主动参与了。
 

    因为“皇子”这个身份是固定的,天资也好,性情也好,都参差不齐。
 

    但是“皇子妃”这个身份却不是固定的,完全可以通过后天的选择,让各方面条件都优越的人坐上去。
 

    而他亲娘也好,养娘也好,这几年其实都致力于提高妻子在家庭当中的地位从皇室开始,使其作为一种规范延续到勋贵、官僚,乃至于平头百姓家中。
 

    妻权的提高,本身也是对丈夫权能过大的一种平衡,也只有如此,才能在丈夫行差踏错时及时拨乱反正吧
 

    朱棣心头隐隐的生出一点感悟,此时,却有人匆忙打外边来报“殿下,巡夜的卫兵抓住了陈道婆”
 

    哦
 

    朱棣挑一下眉,继而心思微动“怎么抓住的”
 

    那侍从道“说是半夜见人鬼鬼祟祟,上前盘问,她却扭头就跑,冲过去将人擒住,在她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发现了几分度牒和大笔的银票。”
 

    “那样大额的银票,寻常官员都很少见,巡夜官察觉事态有异,出言恫吓,陈道婆做贼心虚,全都招了”
 

    朱棣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瞥一眼地上不时抽搐几下的九皇子,想的却是“九叔,你这回栽的可不冤”。
 

    陈道婆显然是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物,能说会道,狡兔三窟,这一点,从她能装神弄鬼唬住九皇子,提前准备好几分度牒上就能得到验证。
 

    可这样一个心思巧妙的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从她离开九皇子府一直到现在,过去的时间足够她逃离京师了,可事实却是她磨磨蹭蹭一直拖到了晚上,这才背着包袱出现在宵禁时分的街道上,她脑子有病吗
 

    除非,打从一开始,陈道婆就被人拿住了,专等到他过府的时候将人送来作为佐证定罪,否则巡夜士兵的手脚哪有这么快。
 

    且也不是朱棣看不起大明的兵,一个鬼鬼祟祟、身上携带着大笔银票的道婆被人抓了,大概率身上的钱都得被敲掉,还能安安生生的送到上官面前
 

    底下的小鬼儿眼睛才尖呢,知道这尼姑心里有鬼,被抢了钱也不敢宣扬,岂有不肥一肥自己的道理
 

    只是不知道这事儿是谁的手笔了。
 

    安国公夫人
 

    应该不是她。
 

    安国公府致力于做一个清白无暇的受害者,不会在这事儿上留下如此明显的针脚。
 

    那大抵就是亲娘或者养娘当中的一个出手了,毕竟打早就盯着九皇子府了嘛。
 

    也就只有她们俩敢大喇喇的这么干,还不怕自己知道了。
 

    当儿子的给娘扫个尾,这不都是应该的吗
 

    朱棣哑然失笑,却还是顺着不知道哪个娘给自己安排好的路线走了下去“单独关押,严刑审问,我倒要看看,这位仙师有什么话好讲”
 

    徐倩茂跟皇太子妃在东宫碰了头。
 

    没过多久,朱棣也回去了。
 

    彼时皇太子妃还拧着眉毛跟徐倩茂抱怨“都是些什么晦气事啊”
 

    当着这个知心人的面儿,她也不遮遮掩掩“老六这样,老九又这样,皇子们是该好生管束起来了亏得不在地方,没有就藩,否则他们手底下的属官和百姓又该过什么日子”
 

    徐倩茂剥了个橘子递过去“大嫂且消消火儿。”
 

    又说“所以我琢磨着,这事儿得严肃点处置,叫诸王都来,现下底下的皇子们都渐渐长大,不知道庶人六的典故,还当他们前边几个哥哥是生来就爱修身养性呢。”
 

    皇太子妃也是发了狠“我看,以后再有人被扒皮,就该让他们都去瞧瞧,也好长个记性”
 

    正说着,朱棣打外边儿进来了。
 

    皇太子妃先问正事“可打发人去跟老爷子说了”
 

    朱棣嘿嘿笑了两声,先从皇太子妃手里把那个剥好了的橘子抢了塞进嘴里,这才说“去了去了,我刚知道,就打发人去了。这会儿老爷子还没走远,估计后天就能有回信。”
 

    皇太子妃笑着骂了一句“混账东西,那是你娘给我剥的”
 

    徐倩茂又剥了个递给她“这事儿既出了,便不妨闹大些,也给后来人做个榜样,最要紧的是,这老朱家的家规,或许该添上几条了”
 

    风俗和道德的规范,到底比不过写在纸上的明文规矩。
 

    而皇家一旦先行定了规矩,此后甭管是借机影响民间,还是借机立法,都要简单许多。
 

    朱棣点头应了“我再让人去给皇爷爷送个信儿,这事还得打着他老人家的名头办。”
 

    朱元璋这会儿刚刚出了京师。
 

    说起来,他年轻的时候颠沛流离,青年时期征战沙场,人到中年开始兢兢业业当皇帝,即便后边也经历过几世,但还真没怎么有如同当下这般用脚丈量山河的经历。
 

    大批的侍从隐藏在后,几个心腹随从在旁。
 

    这边儿刚下了场雪,放眼四顾,但见山如银蛇,连绵十数里,四下里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同行众人当中,有位姓解的庶吉士,名春雨,原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专为皇帝讲解经文。
 

    朱元璋召见过他几次,颇为赏识这个年轻人,有同科的庶吉士妒忌他的恩遇,特意进言解春雨的妻子出身罪人徐氏一族,岳家被去官贬为庶人,他还时常与之来往,恐怕有不臣之心。
 

    朱元璋听说之后,专门询问他此事。
 

    解春雨坦然说“臣的妻室虽然并非公府出身,但的确是徐家旁支的女儿,当日结亲的时候,岳家不曾介怀我门第微寒,妻子也是贤淑有礼,如今徐氏被问罪,我又怎么能见弃她”
 

    “且所谓前贫贱后富贵者不去,若是因此而休弃妻室,远离岳家,才是小人的行径吧。”
 

    朱元璋赏识他的人品,由此更加高看他一眼“太孙的生身母亲也是徐家女,难道也要因此指摘太孙的出身吗”
 

    下令割掉进言者的舌头,擢升了解春雨的品阶。
 

    这次出京,又因为解春雨出口成章,通晓天下各处的地质风俗,特意将他带在了身边。
 

    此时此刻,立在山巅俯瞰人世,解侍郎便深有赋诗一首的冲动,察言观色见皇爷神情亦有所动,便做好了当个捧哏,亦或者替皇爷圆诗句的准备。
 

    却听皇爷愤然道“他奶奶个腿儿,这雪白的令人厌烦”
 

    继而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积雪扑簌簌落了他满身。
 

    主打的就是一个憎恶全世界。
 

    解侍郎“”
 

    解侍郎强忍着学妻子养的那条狗抖抖身子的冲动,举止矜雅的将落在自己毛领子上的积雪拂去。
 

    那边儿朱元璋已经扭头开始往山下走了。
 

    别看人家上了年纪,腿脚可比解侍郎这个年轻人好得多,大步流星走在前边儿,解侍郎废了半条命才跌跌撞撞的跟上。
 

    到了半山腰处,朱元璋停下脚来,解侍郎顺着他视线方向望去,却见有一面旗帜半遮半掩露出一角。
 

    是一座寺庙。
 

    解侍郎遂道“老爷可要过去瞧瞧”
 

    朱元璋道“瞧瞧去。”
 

    一行人东绕西绕,到了近前,入寺烧香。
 

    朱元璋“什么犄角旮旯的破地方”
 

    用顿素斋。
 

    朱元璋“这包子真他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