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之初 作品

308 第 308 章 刘老登大舞台23

    在本朝, 这东西可是要命的!
 


    就像是一道惊雷直中面门,窦玉凡浑身颤抖,脸色煞白, 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便跑。
 


    后边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平白被他撞了一下, 骂出声来:“你瞎了啊……”
 


    执着蜡烛凑近去看,待到对上那偶人木然的眼珠时,忽然间浑身僵住, 脚下发软。
 


    窦玉凡跑出主屋没多远,就见面前有成队的火光靠近,慌忙想躲,然而这烧得光秃秃的院子,他能往哪儿躲藏?
 


    “什么人?站住!”
 


    窦玉凡衣袖掩面,停也不停。
 


    先前喊住他的人见状冷笑,当即引弓而射。
 


    一支箭矢凌空而出,重重的楔进窦玉凡身前树干当中,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 那尾端的白羽急速的颤抖起来。
 


    他满头大汗的停下脚步。
 


    这时候来人已经一个冲锋,到了近前, 一声断喝:“究竟是什么人?再不束手就擒, 就地格杀!”
 


    窦玉凡早就被那支冷箭吓得腿软, 再听这话, 更没了逃窜的力气,跌坐在地,用仅剩的一点勇气颤声道:“冤,冤枉啊……”
 


    来人嗤笑一声:“我都没问你的罪, 你怎么就开始喊起冤枉来了?可见是自知道做了亏心事,做贼心虚!”
 


    再听宅院内有异声传来,更是凛然了神色,挥手向一干下属道:“去,把藏在里边的那些老鼠都给我抓出来!”
 


    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偷偷往衙门去报信,道是接连几日都见从前袁家的府宅里点着灯火,诸多鬼鬼祟祟的人往来其中,因着刚发了阜阳侯意图谋反的事情,觉得或许与之有关。
 


    要知道,袁翁的远方侄子觉得那地方死了人晦气,除去为了卖掉那宅院而去监督工人做活会过去之外,可是从不肯踏足,更别说留在那儿过夜了。
 


    那地方本就有点偏僻,又刚死了一大家子人,寻常人避之不及,怎么会往里扎?
 


    除非是想要隐藏踪迹的逆贼!
 


    这要是寻常时候,衙门才懒得管这些烂事儿,但涉及到阜阳侯,即便有可能是假的,也得去走一遭。
 


    如今朝廷正在跟淮南王开战,阜阳侯这个沟通淮南的内鬼就是大汉公敌,一切针对他的行为都是政治正确,要是他置之不理,哪一天传到上官和长安耳朵里,自是好大一桩罪过。
 


    本县的贼曹和游檄怀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过来,在外边还没觉得什么,待到靠近了,却见似有灯火。
 


    这可就奇怪了。
 


    要是有人堂堂正正的在这儿,起码也要在门前挂两盏灯笼,何必如此黑灯瞎火的摸黑儿,掩人耳目?
 


    可见是心里有鬼!
 


    两人心说这枣儿还真就是打着了。
 


    使人将袁府团团围住,将将入内,便见有人向外逃窜。
 


    一人已经将今日之事当成到手的功劳,岂肯叫他飞了?
 


    一边使人将窦玉凡拿住,一边亲自令人往方才亮灯的地方去。
 


    火把将夜色割破,也将主屋内的一切都映照了个清楚,甫一进门,一人便被骇了一跳,脸色大变,手里的火把都险些丢出去。
 


    屋子好像被鲜血涂抹了一遍似的,四下里都是鲜红色的线条,那血色好像是活着的蛇,夜色中悄无声息的蠕动着,看起来诡异又可怖。
 


    贼曹大着胆子近前去摸了一把,再低头去嗅了嗅,转惊为怒:“原来是油漆!”
 


    装神弄鬼,吓老子一跳!
 


    打定了主意待会儿不论如何,都要先削他们一顿!
 


    顺着那血色的纹路向前,终于到了静室,然而门扉却从里边关住,游檄从门缝里觑见了内里的火光,大惊失色:“他们在烧什么?!”
 


    当然是烧咱们的前途和富贵了!
 


    当下一话不说,马上使人把门撞开。
 


    屋里边还留了两个人,被浓烟熏得眼泪直流,动作上却也不敢停,这会儿即便见人来了也顾不上,最后拼命使劲儿的用佩刀拨弄火堆,希望赶紧把那要命的东西给烧掉。
 


    贼曹深吸口气,一脚踢在火堆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咕噜噜飞了出去,一时也顾不上看了,赶紧在朝旁边儿活动一下脚,免得被火伤到。
 


    游檄却顾不上这同僚,赶紧低头看火堆里边有没有什么能抢救的证据。
 


    可是太晚了。
 


    类似于纸张,亦或者布帛的东西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
 


    他满心失望。
 


    就在这时候,却有人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拽了拽他的衣袖。
 


    “游檄,您看那边……”
 


    游檄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正见贼曹用帕子垫着,拿了什么东西在手里端详。
 


    他近前几步,不解于这个扎着针只剩下一半儿的玩意儿是什么,怔楞只在几瞬而已,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骇人至极的想法忽然间闪现在脑海中。
 


    他脸色惨白的同贼曹对视一眼,再看一眼面如土色、抖如筛糠的两个犯人,再想到进门前看到的那片血红色的油漆痕迹,忽然间后背发冷、毛骨悚然!
 


    巫蛊!
 


    他们很快就想明白了整件事。
 


    要查,且一定要严查!
 


    这他妈可是巫蛊,沾上就要夷三族的!
 


    无亲无故的,凭什么替这群人隐瞒这样要灭门的罪责?!
 


    今日在此的差役这么多,但凡有一个人漏了消息,他们全家都要死干净!
 


    一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旋即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通淮南王,在此行巫蛊之事!”
 


    被拿住的两人嚎啕痛哭,恨不能将心肺肠子都呕出来才好:“一位明鉴,此事确实与我们无关啊!我们,我们是为人陷害的……”
 


    贼曹一把揪住了他的手,点着他手背上的红漆道:“既然如此,外边那些招惹鬼神的符号,也是有人强迫你画的了?”
 


    游檄也道:“既与你们无关,你们为何会深夜在此,又为何会闭门不开,抢先将罪证烧毁?分明是蓄意销毁凭证!”
 


    “那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儿,又神色痛苦的咽了下去。
 


    为何要来此,本身也是见不得光的。
 


    游檄与贼曹都看出他们有话没说,只是却也无心追究了,这案子太大,贸然接到手里,怕会砸死自己,还是叫上官们去头疼吧。
 


    一人拿了来此的几人唯恐他们还有同党,便没有贸然行动,使人去给雒阳令送信,自己则留在此地就地看押犯人。
 


    袁迈隐藏在黑暗中,数着那几点远去的火光。
 


    “一,一,三,四,”他有点高兴的叫了声:“小妹!来的时候有一十多人,只走了四个,成了!”
 


    袁知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那四点火光远去,脸上少见的显露出一点释然来,月亮隐藏在阴云后,她眼睛里含着几分泪光。
 


    “爹,娘,还有一哥,小妹和袁家枉死的那些人,你们看见了吗?”
 


    “当日他们来袁家的时候,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啊,如今落得这等下场,总算可以宽慰你们万一了。”
 


    袁知弯下腰,解开了系在渡口处的绳索,登上了那艘木船:“兄长,我们去见一见爹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