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笙 作品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第2页)

 这下,场面不是一点半点的尴尬。

 方安虞被叫出去处理的时候,场内都听到那位职业五段选手的喧哗了。

 “……你知道什么?!你下过棋吗!你知道隔壁办的什么活动吗?这是国家荣誉!你们就是这么——”

 “那你跟我们主编说吧。”

 小记者被怼进墙角,窘迫至极,瞧见方安虞出来,赶紧招手叫他。

 方安虞冷着脸上前,先把自家小记者拉了出来,低声:“先进去吧。”

 “要不要叫保安……”小记者也是个机灵的。

 方安虞看了眼气势汹汹的职业选手,“不用,我来解释——”

 “解释?你解释什么?”

 盛洪峰气晕了,当着自己粉丝的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看得懂我的书吗?就敢这么瞎评?”

 这是被质疑公正性。

 尤其还在这样的场合。

 方安虞很快严肃道:“我们每本书的评选都会经过业内专家评定。”

 盛洪峰没想到他当着自己的面,还能说出“业内专家”四个字,当即气笑了:“那你给我的书请了谁来评?”

 说着,他扭头对自己几个粉丝乐道:“真有意思。我一个职业五段,他还请人来评我?”

 毕竟是认真做事的,方安虞没有糊弄。

 他说:“您的那本书,我们请了王清五段。”

 王清五段的名字一出来,场面一时静了几分。

 虽然人家也和盛洪峰一样,是个五段,但懂行的都知道,王清有个师弟,是真正的国手。

 盛洪峰这下的脸色,就快青了。

 他是没想到眼前这位瞧着文质彬彬的主编,居然还是个稍懂行的。王清很早之前因为一些身体原因,升段缓慢,前些年复出,水平还是可以的。

 更重要的是,王清的直系师弟,是名震棋坛的陈若九段。

 此刻就在里面坐着。

 方安虞说完,面不改色。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找王清五段,靠的是八年多前的关系。他没想到人家还记得他,满口答应,书评也是写了满满三四页文档,方安虞很感激。

 这会迫不得已,拿人出来挡箭,真是有些对不住人家。

 这么几秒功夫,情势就变了。

 盛洪峰盯着方安虞,忽然嗤笑一声:“那你看得懂吗?”

 “你下过棋吗?”

 “你们这么多书,哪本都懂?嗤。”

 他说完,围着的好些人将目光投向方安虞。

 方安虞没想到盛洪峰会这么无赖。他脸皮本就薄,这会被围观着质疑,脸一下就红了。

 他想说自己看得懂,也下过,但这怎么说怎么奇怪。

 见方安虞这样语塞,盛洪峰得意了。

 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悠哉道:“什么书评。我看都是沽名钓誉。”

 “还主编。棋都没下过,就敢出来评我的——”

 “我下过。”

 突然,方安虞冷着脸对盛洪峰说。

 “我是安溪人。我从小就下棋。只是……”

 盛洪峰打量他,听出方安虞话里的犹豫,摇了摇头:“你下过棋?和谁下的?少儿班吗?哈哈哈!”

 围观的人都笑出声。

 一旁小记者气得都想撕盛洪峰的书。

 “他和我下的。”

 忽然,不知道哪里传来这么一句。

 盛洪峰闻声扭头,一下愣在原地。

 场面顿时激动。

 “是陈若……”

 “陈若九段……”

 方安虞傻住了。

 陈若没往里走,他站在最边上,也没看站人群中间的方安虞,只对脸色阴晴不定的盛洪峰淡淡道:“他叫方安虞,从小和我一起下棋。我们一直在一起下棋。他下得……也很好。”

 “你有什么问题吗?”

 盛洪峰说不出话。

 “你叫什么?”

 盛洪峰:“……盛洪峰。五段。”

 “我没和你下过。下次有机会,下一局吧。”陈若对他说。

 盛洪峰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陈若表现得太寻常了。

 他捧方安虞,捧得好像十分轻,但摔盛洪峰的脸,简直就是往地底里摔。

 说完,他转身离开。

 方安虞注视陈若背影,觉得这个男人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场闹剧。

 新闻中心很快又恢复平静。

 时舒接到方安虞电话的时候,刚和梁径抵达浔州。

 周末,他和梁径一起回浔州看望丁雪和梁坤。

 飞机三个多小时。

 到的时候,浔州冬日里还下着濛濛细雨。

 比起江州动不动铺天盖地一场雪,千里冰封,浔州还有些袅娜绿意。

 石板路上结着青苔。

 就是下雨的缘故,有点阴冷。

 “然后呢?”

 时舒握着梁径

的手,一边接电话,一边和梁径笑,做口型:“又碰上陈若了……”

 电话那头有气无力:“然后他就走了。”

 “我要不请他吃顿饭?”方安虞犹豫。

 时舒听出他话里的犹豫,立马揭穿:“你这是真心想请人家吃饭吗?你就是人性和道德的挣扎!”

 梁径忍不住笑出声。

 “行吧。你说得对。”

 方安虞选择躺平任嘲。

 “不过人家也真给你面子。还是请一顿吧。顺便把话说清楚。那么久的事了,说清楚——你可是长大了啊。”

 “一边去!”方安虞被他逗笑。

 “你们在哪里?”

 “浔州。”

 “哦。”方安虞看了眼时间:“不说了,还有一下午要忙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一大早。”

 挂了电话,两人也正好走到家。

 只是还没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丁雪手里拿着件羽绒背心,正巧要往外走的样子。

 见他俩到了,丁雪就把羽绒塞梁径怀里,笑着道:“跑一趟。给你爸送去。”

 时舒转身就要跟梁径一起去,被丁雪一把拉住,“你去做什么?外面这么冷。”

 梁径:“……”

 梁坤出去钓鱼了。

 除了带上丁雪嘱咐的羽绒背心,梁径又去车里拿了舒茗给的一副鱼竿,还有自己另外买的一副。

 时舒留在家里和丁雪说工作的事,还有少不了的闻京和原曦的八卦。

 丁雪也蛮操心他俩的。

 “闻京老大不小了,怎么做事还这么让人着急……”

 厨房里煮了盅银耳百合,汤汁粘稠晶莹,百合清香,瞧着雪白又细嫩。

 “就是。”

 时舒看着自己面前一盅热乎乎,握着勺子划来划去,低头又吹了好几下。

 “我们有点咳嗽。你也吃点。润肺的。”

 丁雪见他吃东西和小时候一样慢,好笑道。

 “不过我一直觉得他俩有戏。闻京再主动点——你说见他俩站着脸红,不会是你打扰到人家了吧?”

 时舒:“我没!我站得老远。”

 “那你没看错?视力这么好。”丁雪笑出声。

 时舒:“……”

 “梁径说他也看见了。”时舒急中生智,急忙道。

 “哦……”

 丁雪点点头,还是笑,揶揄一般的语气逗他:“那肯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梁径不会反驳你的。”

 时舒握着勺子,脸通红地叫妈。

 另一边,被两人惦记的人打了个喷嚏。

 梁坤好笑:“你回去也吃点你妈煮的糊糊。这边别看不下雪,气温也不低,还是冷的。”

 梁径吸了吸鼻子:“嗯。”

 小半会功夫,桶里已经装了两条鱼。

 这边生态好。碧悠悠的湖水,隐隐能见底下活蹦鲜跳的。

 “梁培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忽然,梁坤看着手里崭新的鱼竿,说道。

 梁径没说话。

 他在给另一副鱼竿上饵。

 听到梁坤这么问,手上动作也没停。

 雨丝细蒙蒙的,好像絮絮的绒针。

 梁坤这几年不管事,但听得也多,知道他儿子手段狠,情面更是从来没留。

 “也不是要劝你什么。”

 “我都不清楚什么事。”

 “就是觉得这件事你要是能帮,就帮一把。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毕竟你小时候,这几个叔叔伯伯们还是很关心你的。你夏天干出那样的事,你看我、你爷爷都没说什么。就是这件事,不一样,总不能真送他去坐牢吧……”

 梁径抬眼,笑了下:“梁圹找您了?”

 梁坤点头。

 “我和他毕竟是兄弟,小时候一块玩过——就跟你和闻京一样。”

 “爸。”

 “啊。”梁坤搓了把手心,盯着眼前平静无波的湖面。

 “您都说不知道什么事了。就别管了。”

 梁径站起来,将鱼饵抛出去。

 饵钩扎进湖面,好像一把匕首顷刻刺入,涟漪都没泛起一圈。

 “他要是没犯法,我能怎么着。您说是吧。”

 梁坤皱了下眉。

 顿了顿,他问梁径:“听说还有一个月?”

 梁径:“嗯。”

 “梁径,马上就过年了……”梁坤叹息。

 梁径目视前方,没说话。

 父子俩提着一桶鱼回家。

 丁雪在楼上收拾梁径和时舒的卧房,听到声音,打开房间门说:“我待会下来。”

 梁坤:“几条鱼嘛。我和儿子弄了。”

 丁雪:“哪个儿子?”

 梁径:“……”

 蹲在桶旁正往里瞧的时舒又是一个脸通红。

 梁径好笑:“妈。”

 丁雪当没听见,继续问尴尴尬尬的梁坤:“快说。”

 梁坤这趟醒来也算遭受了一点冲击,他至今都不知道时舒算他儿媳,还是算他女婿……

 不过当儿子是没错的。

 梁坤挠头,背着手进厨房,“儿子就是儿子咯。”

 丁雪乐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