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煎带鱼 作品

第八十六回 障眼法

 梁布泉顺着枪声和酒味找着杜老四的时候,这位爷正拎着枪竿子,跟二三十只黄皮子斗鸡呢。打老远就能听见他山呼海啸似的骂娘:“娘了个炮仗的……这响子也他娘的不顶用啊!就说每个一技之长可千万别跟着那些个歪门邪道的出来闯江湖,这回四爷我可算是栽了!小/逼/崽子你们给老子等着……他娘的老子死了也变成鬼,到时候老子还他娘的跟你们死磕,实在不行在阎王爷跟前,咱们好好评评理!什么他娘的你饿他饿的,老子自己的吃食在哪都不知道呢,还能顾得上你们?”


 眼瞧见这杜老四身上的伤口是越来越多,这帮黄鼠狼讨不着吃食,也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梁布泉情急之下,一回神藏在大树后头,给自己的腰带可就解开了。


 有人问了,杜老四眼瞅着就要叫那群黄皮子给咬死了,梁布泉这小子咋还不想着救人呢?他这会藏到大树后头解裤子干嘛?


 俗话说得好啊,人有三急,梁布泉这是在解小手呢。


 只见那群黄皮子是越战越凶,不出几个回合,这杜老四就给咬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可这家伙大小也是个在山上落过草的胡子,一身的匪气到现在也没有收敛,心里寻思着,杀一个不赔,宰两个稳赚,就把腰上的开路尖刀给掏出来了。


 “娘了个炮仗的,来!你们不是能吗?来,爷陪你们……”


 这边厢话还没等说完,蒙头盖脸的一股尿骚/气就直逼天灵盖,他这路也看不清了,黄皮子也看不着了,满脑袋的骚臭味顶得他是一个劲地犯恶心。一边挥动着手里的长刀,一遍就扯着魄罗嗓子喊:“谁呀,谁他娘的把我脑袋罩住了?我日他个娘的,你们这帮狗揍的妖精,你们是他娘的刚从茅坑里出来吧?我他娘的跟你们拼了!”


 梁布泉是一边躲着刀子,一边那两只手牟足了劲扥着自己被尿给打湿了的裤头,急得也跟那扯着脖子喊:“哥呀,哥你可冷静点……哥你别再一刀砍着我!”


 哪成想一听梁布泉这么叫唤,杜老四反而挣扎得更起劲了:“我他娘砍的就是你,你个挨千刀的王八犊子,老子可让你害得好惨啊!”


 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梁布泉跟杜老四认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杜老四这么扯着嗓子大哭。要知道,这山上的土匪就是人堆里的狼,就是刘干娘去世,齐映红献身,佛顶珠叫通书给一气端了,都没见他哭得这么伤心。这梁布泉心里头生疑,手上的力道自然也就小了,那一票黄皮子恐怕也是第一次见着个七尺大汉,哭得如此梨花带雨,感天动地,竟然也一下子都楞到了前头,随后不知打哪“吱”的一声轻叫,这几十只黄皮子,转身就奔了老林子里头,算是彻底给这俩人扔下了。


 杜老四就这么劈着两腿坐在地上干嚎,鼻涕一把泪一把,左一句骂梁布泉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又一句说梁布泉是个挨千刀的王八犊子,那哭声堪比夜猫子哭坟,让人是直起鸡皮疙瘩。


 梁布泉在旁边也听了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他寻思伸伸手,拍拍杜老四的后背吧,后者立马一巴掌给他的手拍开了:“滚!别他娘的拿你的脏手碰我!”


 梁布泉心说,这是咋的了?好好的一个大老爷们,咋还哭起来没完了呢?难不成,又是让哪个女鬼给上了身了?


 想起此间,梁布泉又把腰上的鹰嘴匕首给掏出来了,把那短刀匕首横在面前,有模有样地就念起了口诀:“四哥你别怕啊,我帮你把上身的阴冷给你拔出去!三山为号,镔铁拟令,上有府君御万鬼,中镇九华定八极……”


 “你他娘的念叨啥呢?”


 没等前者念叨完,杜老四倒是不哭了,瞪着双牛眼看着梁布泉,“啥玩意上身呐?谁上身了?上谁的身呐?”


 梁布泉擎着手里的匕首,那叫一个尴尬:“哥呀,不是让鬼给上身了,你在那哭啥呢,哭得跟个娘们似的!”


 “我去你奶奶的,你他娘的才是娘们呢!”


 杜老四一个猛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顺便抓了把土在脸上是搓了又搓,“你他娘的真是我兄弟还假是我兄弟?我可跟你说,老子现在就是烂命一条,媳妇死了兄弟没了,要钱没有,要吃食更没有!你要有能耐就他娘的弄死我,别玩这些个歪门邪道的了,老子累!是死是活,你给老子来个痛快!”


 梁布泉也乐了,心说这汉子许是叫那群黄皮子给整得精神崩溃了,那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脸皮子,笑着道:“哥,我真是活人,不信你摸摸我!”


 “摸你?我呸!大姑娘的脸让我摸我就摸了,你他娘的编个糙老爷们,我摸你干个六?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