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煎带鱼 作品

第一百五十六回 破釜沉舟


   贾镜变成了大树,此时梁布泉朝思暮想的那柄鹰嘴匕首就在眼前,他又哪有愣在原地的道理?

   只是梁布泉才刚刚迈出一步,酒葫芦里的蚁王就开始拼了命地抓挠葫芦的内胆,恍若前面正潜伏着什么天大的磨难一般。

   当初大树有意将他和鹰嘴匕首分开,显然是其后的布阵人有意而为之。这功夫又把匕首堂而皇之地露在梁布泉的面前,即便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其中必然有诈。可是梁布泉此番正在气头上,他才刚刚和贾镜培养出了些许朦朦胧胧的感情,结果那姑娘转手就让这老林子给害成了大树。

   若是个历经沧桑百态的老江湖,兴许在这时候还能掂量掂量自己的处境。可梁布泉才多大啊,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脾气这时候上来了,哪还管你陷阱布陷阱,埋伏不埋伏?

   心里头就念叨着一件事,只要让老子拿到鹰嘴匕首,老子他娘的豁出这条命,也得削平你叉子岭上的一道尖。贾镜不能白死,我刚刚才收获的爱情,也不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啥叫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您旁论现在拦着他的是只蚂蚁,依着梁布泉倔驴一般的脾气,这会恐怕是赵友忠来了,都是降他不住。

   那蚁王或许是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也不知道是在葫芦里面使了个什么样的罩门。成千上万的黑蚂蚁,登时之间是平地聚起了一道高墙,硬生生地挡在了梁布泉的前头。梁布泉伸手要砸,拳头才刚刚敲到蚁墙之上,那群黑蚂蚁就不由分说地给了他一口。

   “我日他个奶奶!”

   梁布泉的手掌吃痛,缩回来一看,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胳膊就往下流,“你们疯了!咬我干什么!”

   您还真别说,让蚂蚁给咬了这么一口,反倒是给梁布泉咬清醒了。

   他这么着急找刀是要干嘛啊?

   最初贾镜还没变成大树的时候,他是想着找不到阵眼,就干脆用暴力拆毁大阵。

   暂且不论他把这群大树全都用阵法压灭之后,能不能破了二道沟的迷阵,现在这贾镜可是已经变成迷阵当中的一员了。

   他这会急冲冲地拿起刀,还能干嘛?掐诀念咒,把所有大树都给砸成浆糊?这大阵兴许叫他一下子给砸没了,那贾镜呢?是不是也跟着像其它的大树一样,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灰飞烟灭了?

   再退一万步,即便是贾镜没有被恶狼咬过,身上也从未沾染过由人变树的恶疾。谁又能保证杜老四没事,马士图没事,那些个和他在林子里面走散的其他队友,没有变成大树呢?

   那守山人现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匕首递到梁布泉的面前,借刀杀人之意是昭然若揭。他此番就是想借着梁布泉怒火攻心的当口,让他亲手杀掉自己的同伴。

   你好狠的心啊……

   想通了这一环,梁布泉不禁是遍体生寒,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别他娘的让老子找着你,老子找着了你,一定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拿你的肉扔进鄱阳湖里喂王八!”

   他说着话,又轻轻地抚了抚腰畔的酒葫芦。

   多亏是你这一口啊,要不然我这脑袋缺根弦的,还指不定闯下多大的祸呢!

   梁布泉心里边念叨着,鬼使神差地就把酒葫芦的瓶盖给启开了。

   要说这黄土岗子上的邪物就是不一般,瓶塞和酒葫芦之间,就那么一丝一毫的出气口,倒拿葫芦连一滴酒都洒不出来,偏偏这蚁王就是没给他憋死。

   灰色的小蚂蚁探头探脑地沿着瓶口的边沿转了一圈,头上的触角是左摇右摆, 又在梁布泉的虎口上嗅了嗅,结果有一转头,自己钻进了葫芦里边。

   梁布泉挑了下眉毛:“呦呵——这是啥意思?不愿意出来了?”

   他抬鼻子朝着葫芦里头又嗅了两嗅,装酒的葫芦里头除了酒味还能是啥味道?难不成……这蚁王也是个大酒鬼?这是让葫芦里的酒气给泡的上了瘾,连外头都不想出来了?

   梁布泉朝着酒葫芦敲了两下:“蚁兄,别说兄弟不仁义……你救了我一命,又拦着我没能酿成大祸。咱俩的恩怨这回算是两清了,爷们要放你走,是你自己赖着不想走的啊……”

   葫芦里面没有动静,那堵黑漆漆的蚁墙也端端正正地挡在梁布泉的跟前,没有松散的迹象。

   “你不想走也成,蚁群有大本事,在您的悉心指导与栽培下,这群蚂蚁有的时候比他娘的人都要可靠。但是咱话说回来,我真是把问题给想通了,我不轻举妄动,我不随随便便就想着同归于尽的事了,您把这堵蚁墙,给咱撤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