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煎带鱼 作品

镜中之阵(第2页)

   好一个坐山观虎斗的如意算盘。

   当然了,他如今虽然已经把马士图怀疑到了极点,却还没到他把所有问题都挑明的时候。人都是会成长的,此番的梁布泉,也不再是那个二话不说,一枪就崩了油葫芦的脑残青年了。

   有的时候,把危险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一种选择。

   如果他这会表现出了一丝一毫对马士图的戒备,但凡这小子真的听命于通书的指挥,岂非是过早地就露出了自己的底牌?马士图在他身边只要安稳一天,通书的人至少不会因为乱了方寸,而对他有其它更加过分的举动。

   梁布泉这小子惜命的很,凡事当然要做好一切最坏的打算。

   而他如今的打算就是,完完全全地配合马士图演完这场戏。只要老子我表现得一切如常,就不担心你露不出狐狸尾巴!

   破解了殷舟在山尖上布下的锁心阵,二道沟里面的那个移动森林,反而变得不再那么恐怖了。当然,这里所谓的“不再恐怖”,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们两个能轻轻松松地看到通往山下的去路而已。

   沿途的枝蔓老树,一个个全都顶着张一场痛苦的人脸,有的龇牙咧嘴一如怒目金刚,有的臊眉耷眼直若怨鬼幽灵。那马士图挺高个个子,偏偏比梁布泉害怕这些个神神鬼鬼,进了二道沟以后,一溜烟地追上了梁布泉,直往他的怀里钻。

   这给梁布泉恶心的是一阵反胃:“你他娘的有毛病是不是,老子的取向正常,你他娘的别在我身上乱摸行不行!”

   一开始梁布泉还当是马士图想在他的身上摸那柄量天铁尺,可是随后才发现,这马士图蒲扇一样的大手,凉得像是死人爪子,只是一个劲掐着他腰上的肥肉,倒是真的没有偷东西的打算。

   “哎呀,梁爷……你咋就这么把我给甩了,你咋不等等我啊!”

   马士图是真的怕了,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打颤,像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你把我一个人仍在后头,你不心疼啊……我这一路当牛做马,又是伺候你这,又是伺候你那,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我去你娘的无理取闹!”

   梁布泉这会儿是真想把鞋给拖下来,塞到马士图那张破嘴里头,“你在跟老子娘们唧唧地念叨,老子立马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她妈的无情,什么叫他妈的无耻!”

   两个七尺来高的老爷们,就这么像粘在了一块似的,你贴着我,我挨着你,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姿势朝着商量下头奔。

   眼瞅着就要迈出林子了,却听见了一阵石破天惊的哭丧声。

   那动静就像是老狼死了崽子,夜猫子在树杈子上头哭坟,哭声那叫一个凄厉寒碜。马士图也不知是打哪来的本事,“妈呀”一声尖叫,平地窜气了几丈来高,一下子就骑到了梁布泉的肩膀子上头。

   “哥……有鬼!”

   “鬼你奶奶个孙子!”

   梁布泉倒是也不含糊,随手抽出了鹰嘴匕首,锵啷一声就抵在了马士图的大腿上头,“你他娘的赶紧给老子下去,要不然老子扎你了啊!”

   马士图扁着个嘴,看那模样像是委屈得要哭:“你听啊,真有鬼!哪有啥大活人能哭得这么难听啊!”

   “你下不下去?都他娘的大老爷们,别跟老子在这耍贱啊,要不然老子我真扎你了!”

   梁布泉的白眼眼瞅着就要翻到了天上,“再咋说你也是跟着咱们从观音山上下来的,这么难听的动静,你他娘的也不是没听过!”

   “啊?”

   这回马士图倒是老实了,灰溜溜地从梁布泉的肩膀上爬了下来,“你这是……啥意思啊?”

   “除了你杜四爷,谁他娘的还能哭得这么难听?老子他娘的敢拍着胸脯跟你打包票,就是你把老坟里头的鬼给薅出来,也不可能哭得比他还难听。”

   两个人伸长了耳朵,就着徐徐吹来的清风在这么一辨认,那破锣一般的门,立刻就钻进了俩人的耳朵眼。

   “我可活不了啦!我的亲娘哎,我的大兄弟……你他娘的咋就变成一棵树了呐!可疼死哥哥我了,你走了,叫哥哥我可咋办啊!都怪哥哥我不中用啊,把你一个人给扔到了山上,我家黄爷保住了我,可没保住你啊……兄弟哎……你说说话,你跟哥哥我说句话啊,我的梁兄弟哎……哥哥我带人来救你啦!你给哥哥醒醒啊,可疼死我了,我活不了啦!”

   梁布泉和马士图俩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样绝望的自己。

   这他娘的还真是杜老四,没成想一个几尺来高的汉子,哭起来的腔调也跟邻村让汉子给甩了的小寡妇一样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四哥,我在这呢!你别往大树上甩鼻涕,那棵树……是贾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