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10 作品

124 不是省油的灯(第2页)

常岁宁将茶盏放下,笑道:“身为圣人的母族人尚且如此束手束脚,阿爹没有证据在手,不能随意打上门去,倒也不寒碜的。”

“相反,能叫他们这般束手束脚,不敢在明面上动我分毫,不正是碍于阿爹的身份威名吗?若非仗着有阿爹在,当初我打明谨时,又岂能打得那般顺手?”

听她这般说,常阔也不禁摇头笑了,心中这才释然些许。

他并非那等无脑之人,也不是头一日陷进这京师权贵漩涡里,自是明白并非所有事都能随心所欲——但平日里纵是再能耐的父母,见了孩子受委屈,若不能将公道立刻讨回来,便总会觉得挫败。

做父母的在孩子面前,总认为自己就该无所不能。

这心情,常岁宁是感同身受的。

她虽没做过父母,却也见不得身边人被欺负——这或正是她幼时第一次穿上阿效的衣袍时的初衷。

“但宁宁放心,这笔账,阿爹迟早找了机会给你讨回来!”常阔保证道。

常岁宁自觉今晚倒不曾吃亏,且昌氏虽未冒头未能揪住,但在前面蹦跶着的解氏却是逃不掉的。

此事的分量轻重于她而言不过小打小闹,但她这个人,无论大仇还是小账,都喜欢算得清楚点。若有仇没报干净,饭都吃不香,做梦都得磨牙惦记着。

而她如今最惦记的,莫过于前世收买玉屑给她下毒的到底是哪个——

思及此,常岁宁便道:“除此事外,我另有一事想与阿爹商议。”

常阔听来颇不顺耳:“说什么商议!”

不能立刻给孩子出气的感觉实在痛煞人也,他现下恨不能女儿立刻跟他提一百个要求才好!

故而这不叫提要求,这叫献孝心!

“我想同阿爹借几个人来用,需身手好的,不常在人前露面的。”常岁宁就近编了个理由:“有他们暗中跟随,也好提防着明家人。”

常阔一怔之后,笑的很舒心:“这个提议好啊!阿爹赞成!”

说着,便喊白管事:“老白,把人都带过来吧!”

常岁宁:“?”

人选都有了?

常阔笑而不语。

他承认他早有准备。

别的不说,就凭女儿多了跟人动手这个喜好,他这做阿爹的,能想不到多添几个人手吗?

白管事很快领了一行着劲装之人过来,一行十人,一看便知训练有素。

常阔看向他们:“从今日起,便由你们负责女郎的安危,女郎凡有吩咐,不必再行请示旁人,只需尽心照办。”

十人齐齐应下,朝常岁宁行礼。

为首之人道:“属下名唤常刃,女郎但有吩咐,只管差遣。”

常岁宁:……好锋利的名字。

她点头:“日后便有劳诸位了。”

让常刃等人退下后,常阔又与女儿说了会儿话,这才带着一双儿女出了书房。

“今日带回来的那两个小乞丐,宁宁打算如何安置?”常阔随口问。

“我想将他们先留在府中一段时日,且观二人资质品性,之后再做安排,阿爹觉得如何?”

常阔点头:“好,那便交给楚行,先练一练再说。”

管是黑猫白猫,是骡子是马,既进了府里,先练了再说。

常岁宁赞成地点头。

强健体魄是第一位。

“阿爹。”她忽然喊。

常阔转头看向身边走着的女儿,笑容慈和:“怎么了?”

常岁宁也转脸看向他,眼底笑意认真:“多谢阿爹。”

不管是今日之事,还是从前种种,无论是李尚,还是阿鲤,还是此时的常岁宁——她都该对老常道句谢。

老常看似粗糙鲁莽,实则心地柔软细腻。

他是个很好的下属,也是个很好的阿爹。

常阔笑着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跟阿爹道什么谢,说甚傻话呢!”

常岁宁仰面朝他笑着:“日后我会好好孝敬阿爹的。”

她从前就做好了要给老常养老的准备,毕竟老常曾扬言不打算娶媳妇,娶媳妇麻烦得紧。

可谁知一转眼,他就抱了个小牛崽子回来……

常阔此时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很是开怀地道:“好!别的不说,咱们宁宁单靠卖画也能养活得了阿爹了!”

“妹妹一幅画便能卖四千两!”常岁安粗略一算,只觉震撼:“养活多少个阿爹都不在话下了!”

常岁宁也不谦虚地点头。

虽说四千两有抢的成分,但真拿来养家,也是可行的。

若哪日当真倒霉落魄了,那便卖卖字画,养养阿爹,那样的日子应当也不错。

她含笑看向前方天边,夏日夜短,再过不久天色便要亮了。

这一晚发生了许多事,此一夜似格外短暂,有许多人都未曾合眼。

应国公府内,睡了一觉梦见常岁宁被人狠狠教训,从梦里笑醒了过来的明谨,问起登泰楼之事,闻听常岁宁非但毫发未损竟还大出风头,恼得骂了又骂,黑着脸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应国公夫人昌氏,此时正坐在椅中,其面前跪着一男一女皆是下人打扮。

那男人将头磕下,颤声道:“……那人声称是亲眼看到常家娘子作的画,前因后果说的不能再真切,可谁知他竟哄了小人!”

男人面色反复着:“此人满口谎话实在可恨,请夫人准许小人去并州……”

话未说完,便惹来昌氏一声冷笑:“荒唐,留你去并州自投罗网吗?”

男人脸色一变:“夫人……”

昌氏面色冷极:“都带下去吧。”

“夫人!”

“夫人饶命!”

随着人被拖下去,求饶声很快消失不见。

室内片刻的寂静后,昌氏身侧的婆子低声问:“夫人,那解夫人那边……可要婢子使人去一趟?”

“去作甚。”昌氏闭着眼睛按了按疲惫的眉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须我来提醒她吗。”

“是。”婆子思忖着道:“由此看来,这常家娘子,倒并非是那只会动手的鲁莽之人……”

昌氏冷笑一声:“是啊,倒是我轻看她了。”

她已听罢了登泰楼中之事的细节,细思便可知此事不顺的原因不单只在那幅画上,更在那位常娘子身上。

“倒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声音缓慢而沉冷:“看来下次须得再好好思量一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