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见众人面上皆是不屑，就连先前已然和自己达成生意的鲁玉燕都如此，决心不说废话，而是转身入后院，将自己新做出的宣纸取来。

　　新鲜出炉的宣纸悬挂在牵引绳上，雪白润滑，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进细看。

　　初见叶天的宣纸时，白青山眼中有绽放出丝丝光彩，随即便被他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他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倒要看看这毛头小子今日如何证明自己。

　　一旁的叶天清楚自己的手艺没得说，做出来的宣纸就算是拿到京城去也会让人抢破头皮到争相购买，征服一个白青山简直不在话下。

　　将宣纸铺在案板上后，叶天突然犯难了。

　　几个兄弟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平日里根本就不会用墨块。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九泉村里大部分人家连纸笔都很少有见到，自然不会有墨。

　　叶天把牛高叫到身旁，让他想办法赶紧去弄点回来。

　　牛高眉头拧成个麻花似的，一溜烟地跑出院子去了。

　　此情此景被白青山看在眼里，原先心里还有的那点期待再次荡然无存，转身就要离开小院。

　　“宣纸做出后本就是要用墨来写字，你们这地方连墨都没有，那还做什么宣纸！”

　　见他转身就要走，叶天急忙将人拦下，神情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白东家，凡事都讲究分工合作，我们工坊虽是没有墨，可做出来的宣纸却是不会差的。”

　　“就好比卖菜的人一定得会烧菜？酿酒的人就一定得嗜酒吗？”

　　乍一听上去没什么道理的话，细想下来确实又有几分道理。

　　白青山被叶天给噎住，恰逢鲁玉燕又在旁边打圆场。

　　“白伯父，叶天做家具的手艺没得说，想来做纸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若真说大话，您就给教训两句，反正来都来了，咱也不能白来一趟才是。”

　　有人跟着顺气儿，白青山的面色才稍微缓和过两分。

　　“行吧，我今日就要让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明白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说罢，他一屁股坐在早先抬出来的太师椅上，浑身气势渗人的厉害。

　　牛高没去多

　　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捏着牛纸包回来了。

　　墨块是他从九泉村祖宗祠堂里边找来，外表早已干涩，用手一捏便能成粉状，实在算不得好东西。

　　叶天蹙眉，小心将其用水化开，使劲搅和才没使得墨和水彻底分离。

　　白青山见状，神情颇为怨愤。

　　中空的芦苇杆吸起墨水，叶天手中猛然使劲用力一挥，立刻便有星星点点落在宣纸上。

　　墨珠渗入到纸张里，竟是被极好的锁住，丝毫没有涣散。

　　不过就这么一眼，白青山和鲁玉燕眼底放出精光来，只差伸手去细细摩挲宣纸了。

　　“白伯父，叶天刚刚用如此下等的墨块滴墨都没糊纸，其手艺算得上精湛了。”

　　闻言，叶天笑笑，表情依旧是不卑不亢。

　　“这些都是第一批出炉的宣纸，尚且还有些许瑕疵在，之后需得反复试验才能做出最好的雪花宣纸来，来日还得请白东家多为指教才是。”

　　见叶天如此恭敬谦卑，说话有理有据，白青山勉强拿正眼看他。

　　“呵，算你小子知进退，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