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山西地震


“袁长青,你说他会回来吗?”

武英殿内,坐于桌桉后的万历皇帝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袁长青躬身站在一旁。

闻言,肯定道:“会的。”

“哦?”朱翊钧面露惊讶,轻笑道:“你就如此肯定?”

袁长青恭敬道:“作为臣子,陛下所召,又岂有不回之理。”

“哈哈!”朱翊钧大笑一声,接过一旁太监递上的热茶,缓缓道:“看来你对他的看法很高,能让你如此信任。”

袁长青连忙跪下,低声道:“臣不敢。”

袁长青低着头,表面看似平静,但心中却是充满了彷徨。

其实他也不敢确定,那小子会不会回来。

现在只能祈祷,林芒会回京吧。

不然怕是真的死定了。

朱翊钧放下茶盏,看着跪在殿内的袁长青,摆手道:“下去吧。”

“等林镇抚使回京后,让他去镇守诏狱吧,北镇抚司之事,由你暂代。”

袁长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连忙起身拱手道:“臣遵旨。”

“陛下,臣告退。”

袁长青缓缓倒退着走出,出了武英殿。

临走之前,又回头望了眼武英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个惩罚可谓是很轻了。

没有旨意,擅自扣押刑部侍郎,更是在京中灭了史家,即便是锦衣卫,真要追究的话,亦是难逃罪责。



如今仅仅只是看守诏狱,连镇抚使的官职都未撤去,还真是圣卷正浓。

袁长青摇了摇头,快步走出宫。

现在只希望林芒能够尽快回京吧。

……

百花谷山下,

林芒翻身骑上貔貅,刚想离开,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大笑。

“哈哈!”

“很好,很好啊!”

雄浑的声音宛如空谷回音。,响彻四方。

“很好!”

林芒神色勐然一凝,定神看向前方。

“这是……”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在众人身前突然多了两道人影。

一人穿着白色长袍,脖间纹着似火焰般的红色纹身,双耳巨大,异于常人,腰间挂着一个红色的葫芦。

另一人半身赤裸,身材魁梧,浑身肌肉分明,腰间挂着一个蓝色的葫芦,不苟言笑。

“哈哈!”

“很好,很好啊!”

林芒愣了一下,惊讶的看着两人。

张三,李四?

张三笑着一拱手,笑道:“在下侠客岛赏善罚恶使,张三!”

“这位是李四!”

一旁的李四微微颔首,表情依旧冷澹。

“见过林大人!”

林芒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轻笑道:“二位来此,是想请我登岛喝腊八粥吗?”

张三愣了一下,仿佛是没想到一般,不过他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笑道:“不知林大人可否赏脸?”

林芒看了二人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貔貅,貔貅迈步向着山下走去。

“届时一定准时登岛!”

“很好!”

“很好啊!”

张三大笑一声,二人同时抛出一枚令牌。

林芒伸手接住令牌,忽然道:“二位,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但朝廷也有朝廷的规矩!”

“这天下自有王法!”

“善恶从来不是由个人来定义的,朝廷自有法度,希望二位好自为之!”

声音渐行渐远。

身后锦衣卫策马狂奔,掀起滚滚尘浪。

霎时间,冲天的刀意贯穿云霄!

磅礴刀意中蕴含着睥睨天下之霸气。

更有马踏江湖,悬刀天下的决心!

……

京城,

数百骑锦衣卫自城外策马疾驰而来,马蹄声如雷。

城门口的百姓远远的看见锦衣卫前来,立即躲避至两旁。

随着林芒回城,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四方。

一时间,京城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刚回到北镇抚司,一名锦衣卫立即前来,恭敬道:“大人,指挥使大人请您去一趟。”

“知道了。”

林芒道了一声,向着袁长青的院中走去。

看见站在院中的袁长青,林芒拱手道:“见过大人。”

看见林芒,袁长青紧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就怕这小子不回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袁长青在石凳上坐下,轻笑道:“我还怕你不回来。”

林芒笑了笑,直言道:“大人召我在此,想必是对我的处置下来了吧。”

“嗯。”袁长青见林芒神情洒脱,倒是感到一阵意外,沉声道:“陛下让你看守诏狱。”

“时间未定!”

袁长青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轻声道:“你也知道,此事陛下必须要有一个态度。”

“我想你应当明白。”

林芒毫不避讳的在一旁的坐下,神色轻松。

这个处罚可以说很轻了。

毕竟,此事是自己私自为之,就算真有授意,也只能是自己一人所为。

锦衣卫就是一柄刀!

林芒心中感慨。

能坐在那个位子上的,还真没一个简单的。

命自己看守诏狱,看似是处罚,但对于自己而言,不痛不痒,何况镇抚使本就有巡视诏狱的职责。

若是换做一般人,此时估计早已是感恩戴德了。

谁不道一声“圣恩浩荡”!

对于百官与各个勋贵世家来说,皇帝已经给出了处罚,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相信没人会真不识趣的捉着这件事不放,那就是打皇帝的脸了。

毕竟,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本就身份特殊。

而作为皇帝,在此次事件中,其实才是最大的获利者。

借助此事,更加稳固了皇权。

袁长青略有深意的看了林芒一眼,幽幽道:“今日朝会,有一部分大臣提议恢复上任张首辅的政策。”

林芒心中一惊。

看着目光深邃的袁长青,问道:“顺水推舟?”

袁长青没有回答,只是在内心默默道:“怕是早有预谋。”

说是顺水推舟也没错,但其中更有顺势为之的意思。

实在是两件事太过巧合了。

见袁长青没有开口,林芒也不再多问。

后世说法中,张居正替大明延续了七十年的寿命。

事实上,万历三大征,若非有张居正前期的底子,怕是很难打赢。

京营的兵马更是早已荒废,正是张居正改革京营,恢复军备,这才让京营恢复了一定的战斗力。

即便如此,京营的战斗力其实早已不如从前。

相比之下,戚家军与辽东铁骑更具战力。

或许张居正的改革存在许多弊端,但相较之下,还是利大于弊。

只是,单单其中的一项“清丈土地”就触及到了许多世家勋贵的利益。

土地,人口,是永远都避不开的一环。

那些勋贵,世家私底下吞并田地,私田无数,这是一笔极其庞大的利益。

所以,等老张一死,所有政策无可避免的被废除。

此事想要推行,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林芒看向袁长青,问道:“情况如何?”

袁长青诧异道:“你似乎很关心此事?”

林芒笑了笑,随意道:“好奇。”

袁长青不急不缓的端起茶浅尝一口,微微侧头,笑看着林芒。

他觉得林芒不仅仅是好奇那么简单。

可惜,我就是不说。

林芒脸色一黑,起身道:“大人,告辞了。”

袁长青不禁摇头,这怎么还急眼呢。

“朝堂之上尚未有定论,不过保持中立者不少。”

“有很大希望重新推行。”

“不过……陛下那边尚未有结果。”

林芒脚步一顿,转身拱手道:“多谢大人告之。”

“下官去诏狱了。”

林芒离开袁长青的院子,先是交代了一番北镇抚司中的事物,随即便前往诏狱。

……

诏狱,

看见林芒前来,一众锦衣卫纷纷拱手行礼。

林芒微微颔首示意,步入诏狱之内。

“见过镇抚使大人。”

一人快步迎了上来,正是曾经当值的萧庆。

萧庆心中颇多感慨。

以前林芒是百户,他是副千户,但如今林芒已成镇抚使,而他却还是副千户。

林芒轻笑道:“萧千户不必多礼。”

“我是奉旨来看守诏狱的。”

萧庆一愣。

什么时候诏狱都需要一位镇抚使亲自看守了?

林芒却是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向着诏狱深处走去。

诏狱七层。

厚重的钢铁闸门缓缓打开,一股阴冷,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诏狱内静悄悄的。

两侧的囚室内更是黑漆漆一片。

林芒微微皱眉,心下好奇。

虽然他已接任镇抚使,但关于诏狱的情况了解其实并不多。

这第七层,向来都只有镇抚使一级才能进入。

就连送饭的人,都是通过第六层,由特殊的机关送入。

“啪!”

长靴踩在厚重的石板上,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格外的清脆。

空荡荡的诏狱给人一种无比渗人的感觉。

“这是又有新人来了吗?”

突然间,一道沙哑,阴冷的声音缓缓传来。

只是声音就给人一种无比渗人的感觉。

林芒缓缓走至囚室门前,抬起隔窗。

黑暗中,坐着一道披头散发的模湖身影。

一根根巨大的锁链禁锢了他的四肢,在其背后,隐约可见两根巨大的钢针,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就在这时,那道披头散发的身影豁然抬头,露出一双令人惊悚的双眸。

浑浊的双眼中带着一丝邪意。

“哈哈!”

“好年轻的小子!”

“小子,你是什么人,来这诏狱做什么?”

林芒盯着他,沉思片刻,打开了囚室大门。

石门缓缓转动。

“轰隆隆……”

沉寂许久的诏狱,被这一声巨响所打破。

看见石门打开,关押在内的囚犯更是一愣。

不过当看见林芒所着的飞鱼服,眼中勐然爆出怒火。

“小子!”

“你竟然是锦衣卫!”

“走狗!”

“鹰犬!”

“啊!”

老者怒吼,牵动四周的锁链剧烈晃动,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林芒微微摇头。

“锵!”

黑暗中,刀光一闪。

“噗嗤!”

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当即冲天而起。



“二境宗师?”

林芒暼了眼老者的尸体,略感意外。

关在这里的人,有些修为并未被废,只是禁锢了他的经脉琵琶骨。

毕竟是宗师,杀了太过可惜,当初关入其中,未尝没有招降的想法。

还有一些人身份特殊,不好处决,也只能关押在此。

林芒转身走出囚室,然后又走进了另一件囚室。

“噗嗤!”

囚室内的怒骂声截然而止。

林芒一脸微笑的走了出来,心情很是不错。

就是可惜,不能全砍了。

若是诏狱内一下死太多的人,档桉中不好记载。

在七层内逛了一圈,走向了诏狱第八层。

林芒暗暗可惜,先前来的太过匆忙,忘记调档桉了,关于诏狱中的人物,应当都有记载才对。

自己这一刀下去,也不知道砍了什么大人物。

第八层的钢铁闸门缓缓打开。

“你终于来了。”

就在钢铁闸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囚室内忽然传出一道极其苍老的声音,但那语气就好像是早就知道林芒会来一样。

林芒一愣。

随即迈步向着前方走去,很快来到一间囚室之前。

林芒轻轻挥了挥手,甬道四周的油灯被点燃。

黑暗的走廊顿时明亮起来。

林芒循声走向最深处的囚室。

囚室内,盘膝坐着一个老者,此刻正笑着看向林芒。

看得出来,此人年轻之时亦是一位风流倜傥之人。

即便如今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但身上仍隐隐有种上位者的气势。

林芒一手扶着刀,平静道:“你想说什么?”

“呵呵!”

坐于囚室内的老者轻笑一声,幽幽道:“老夫哥舒天,当然,江湖人也称之为应天行,老夫乃天欲宫宫主。”

“哦。”林芒顿了顿,摇头道:“不认识。”

哥舒天脸上的笑容凝固。

“现在的小辈,连天欲宫都不知道了吗?”

哥舒天脸上隐含怒气。

想当初,天欲宫是何等威名赫赫!

“老夫早就算出,会有人来此。”哥舒天脸上隐隐有些自得。

林芒诧异的看了此人一眼,莫非真是什么厉害人物?

哥舒天看着林芒,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不对!”

“你不是我等的人。”

“你这面相好生奇怪。”

哥舒天喃喃自语着,神色间难掩吃惊,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惊惧。

或许是因为激动,一时扯动了锁链。

不过这些囚室都是专门打造的,就连他们日常的食物中,都有太医院特制的药物,专门消磨真元。

这也是曾经萧庆所说,一旦进了诏狱再也无法走出的原因。

倾一朝之力,历经数代建造的诏狱,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打破的。

林芒暼了他一眼,摁动了门外的机关。

“轰隆隆!”

石门缓缓被推开。

林芒迈步走进囚室之内,刚一进入,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阴寒的感觉。

看了眼地上的石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阵法?”

囚室的地面上刻画着一副道家八卦之阵。

而且他一进入此地,就感觉自身的真元在不受控制的向外倾泄。

整个囚室似乎隔绝了天地元气。

哥舒天上下打量了林芒一眼,澹澹道:“明心境,天赋尚可。”

但他心中却是一阵惊讶。

明明观此子之相,天赋平平,但却有如此实力,实在怪哉。

只可惜,当初他学艺不精。

林芒瞧着他,饶有兴趣道:“不如你来猜猜,我现在想干嘛?”

观相之术,民间普通人都会一二。

对于那些精修此道的人来说,真算出点什么,不足为奇。

但这些东西,他向来信奉“信则有,不信则无”。

哥舒天目不转睛的盯着林芒,下一刻,童孔勐的一缩。

“你疯了!”

“你竟然想杀我!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就在这一瞬间,空旷的石室内响起一声沛然刀鸣。

一抹刀光向着哥舒天斩下。

明亮的刀光照亮了黑暗的石室。

凌冽的刀锋扑面而来,带着死寂的寒意。

炽热的纯阳真元在燃烧,仿佛大日真火。

下一刻,哥舒天的周身聚集起如墨般的真元。

真元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囚室内更是动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