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京城的叛乱


播州叛乱!

一则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奏报传入京城。

在此次叛乱的背后,更有白莲教参与。

播州土司杨万龙麾下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连下数城。

待消息传入京城时,杨万龙已占据十余城,四川,贵州两省更有多府沦陷。

一时间,人心惶惶!

此次叛乱可谓是将朝廷打了个措手不及。

辽东李成梁刚刚平定土蛮与女真叛乱,辽东兵马元气大损。

而京营十万兵马,以及宣府,大同各地重镇的兵马全部调往了朝鲜战场,至今未回。

剩余一部分兵马还得防备蒙古各部,驻守边境重镇。

东南沿海的倭寇尚未完全平定,仍有小股倭寇在沿海一代肆虐,浙军又远在福建之地,只剩下一些当地的卫所军。

但各地卫所军的战斗力实在很难恭维,否则也不会在短短数日间,就被杨应龙的军队接连攻占数城。

自消息传入京城,瞬间引起京城的轰动。

经过内阁与一众朝堂官员的商议后,决定抽调四川,贵州,湖广三省兵马前往平叛。

至于京营兵马,初了神机营与三千营离京外,五军营并未离开。

京营负责着拱卫京城的重任,这已是所能抽调的极限。

本来此事应当是询问林芒这位辅政大臣的,但如今林芒不在,所有的事便落在了内阁上。

与此同时,北镇抚司也有两千锦衣卫策马离京,前往播州参与平定叛乱。

此次平叛主将,则是由福建总兵戚继光担任。

戚继光毕竟是当朝名将,威望极高,何况如今的朝廷,也很难再找出合适的统兵大将。

当北镇抚司锦衣卫离京的那一刻,一只只信鸽迅速振翅离京,飞向各地。

……

东南沿海,港口。

一艘艘战船从远处的海面上缓缓行驶而来。

在港口四周,早已被南军围的水泄不通。

自三日前,这处港口便已停运,不允许任何船只停靠,就连港口四周,都不许百姓靠近。

夜幕下,

数十名锦衣卫整齐列队,一手扶着腰间的绣春刀,迎着海风站立,神情冷冽。

数息后,战船缓缓靠岸。

一众锦衣卫从战船上快速走下,然后迅速换了衣服,翻身跃上一旁的烈马,踏着夜色,悄然离开。

……

时间悄然而逝。

京城的上空,落下了第一场雪。

这场大雪,比往年更早一些。

街道上,已无多少行人。

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江湖人背着刀剑,走向街边开着的酒楼。

酒楼内,说书人诉说着武安侯的事迹。

堂下有人一掷千金,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满脸鄙夷。

一旁的花楼内,无数世家子弟一掷千金,只为搏花魁一笑。

有文人墨客,在席间大骂着锦衣卫的凶残无道,大声斥责着武安侯的种种残忍之举。

街边的乞丐披头散发,跪在一旁,双目无神,感慨着世道的艰难,嘴里大骂着官老爷们的贪婪。

这是京城的一角,同样是整个京城的缩影。

各个官员的府邸,今日大门紧闭,格外的安静。

天色逐渐昏暗。

屋顶的积雪倒映着一层澹澹的月光。

北镇抚司,

严觉站在院中,扶刀而立。

他的肩膀,头顶毡帽上落下了一层纯白的积雪。

只是他的目光中充斥着森寒的冷意。

严觉握着手中的密信,自语道:“忍了这么久,终于动手了吗?”

“彭!”

远方的天边,一朵烟花升空,照亮了一角天空。

在烟花升起的一瞬间,京城各地同时升腾起一朵朵烟花。

没过多久,京城各地便爆发出激烈的厮杀声与刀剑碰撞之声。

这股厮杀声越来越近,逐渐向着皇宫迫近。

过了片刻,一位浑身染血的锦衣卫冲进院中,满脸惶恐道:“大人,城中有人造反,有许多江湖人,还有许多五城兵马司的人。”

严觉抬眼看了他一眼,身影一动,原地迸发出一声轰鸣。

“锵!”

清脆的拔刀声骤起。

虚空中,一抹白澹的刀光闪过,绣春刀径直刺入了来人的心脏。

“噗嗤!”

前来报信的锦衣卫勐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严觉,神情惊愕。

严觉随手抽出绣春刀,摘下头顶的毡帽,缓缓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迹,冷冷道:“我北镇抚司可没有你这等懦弱之辈。”

随即看向院外,冷声道:“都出来吧,不用藏了。”

他已将真正的心腹调入皇宫,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来报信。

话音一落,从院外冲进来上百人,都是一副江湖人的打扮。

这些人的实力都不弱,其中有数人更有宗师境的实力。

为首一个中年男子手持两柄短刀,盯着严觉,冷冷的质问道:“其他人呢?”

从他们杀入北镇抚司,便没见到多少人。

这让众人很是疑惑。

就算锦衣卫抽调了一部分人离京,也不该空无一人才对。

严觉看了众人一眼,身影一动,踏步迎了上去。

如今的严觉已至六境宗师,又修炼了诸多少林武学,实力早已非比寻常。

勐然一掌落下。

恐怖的天地元气席卷而至,汇聚出一道磅礴的掌印。

——大慈大悲掌!

璀璨的金色掌印散发着如岳的气势。

感受着这一掌的威势,站在院中的众人神色大惊。

“快躲!”

一人连忙大吼,满脸惊怒。

轰!

恐怖的一掌落在院中,顿时鲜血迸溅,碎石纷飞。

七八人被这一掌拍的身体破碎。

在落地的瞬间,严觉再次一步踏下,忽地前行,横跨出五六丈,挥刀斩向四周众人。

“噗嗤!”

“噗嗤!”

刀光闪烁!

仅仅半柱香的时间,数百人便被屠戮一空。

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尸体。

严觉随手丢下染血的毡帽,施展武当梯云纵,身影提纵而起,快速向着皇宫冲去。

……

当第一枚信号弹在天空炸响的那一刻,便意味着京城这场蓄谋已久的叛乱开始了。

其实若非林芒威名太甚,这场叛乱在两月以前就该开始了。

足足等了两个月,甚至不惜联络白莲教,引动播州叛乱,就是因为对于林芒的恐惧。

哪怕天下都在传,武安侯已死,但这些怀有二心的人心中还是惧怕。

叛军迅速控制了京城四门。

南北二门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抵抗,唯有西城门爆发了惨烈的战斗。

在控制住四地城门后,京营七万兵马直接杀入城中,除了留下少部分人控制城门外,五万兵马直扑皇宫。

夜色下,街道各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一具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驾!”

“驾!”

街道上,数千骑兵极速奔行,迸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大雪飞溅!

郑承宪一手持剑,一手拽着缰绳,领着一众高手直扑皇宫。

寒风凛冽!

虽然天气格外寒冷,但他的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从今以后,这大明的天下,将由他说了算。

任何一个人,对于那九五至尊的宝位,心中都会有所觊觎。

郑承宪也不例外。

只是他很清楚,他若真敢这么做,他就是第一个被讨伐的对象。

不过只要他的那位外孙登上龙椅,以后如何,还不是由他们郑家说了算。

曾经太后的外戚能被封为武清侯,他当一个侯爷不过份吧?

只要能获得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位,郑家将取代李家在外戚一脉中的地位。

他知道,许多文官与他们合作,只是想借此除去锦衣卫与东西二厂。

尤其是锦衣卫。

只要锦衣卫存在一天,他们便得终日生活在惶恐之中。

连同床共枕之人,都有可能是锦衣卫的暗探,这样的情况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

如今的大明天子是嫡长子,那群维护宗法礼制的家伙,是绝不会让皇帝有事的。

但事情到这一步,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只要新皇一死,他们就只能拥立他的外孙登基。

怀着这样的心思,郑承宪狠狠挥动手中马鞭,喝道:“所有人,加快速度!”

叛军一路来到朱雀门前。

但如今皇城大门紧闭,上面站满了手持弓弩的金吾卫士兵。

而在城门下,已经汇聚着上万人,赫然是京营士兵。

在最前方,则是一身甲胃的朱应傀。

郑承宪皱了皱眉,策马上前,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计划,朱应傀此时应当夺下了朱雀门。

朱应傀神色阴沉,手中的刀仍在滴着血,冷声道:“失算了。”

“这群家伙反应很快,我慢了一步。”

就在此时,城墙上多了一位身着金甲,面容刚毅的男子。

“郑承宪,你想做什么?”

赵元靖脸色阴沉,盯着下方,冷喝道:“带兵擅闯皇城,你可知这是诛九罪的大罪!”

郑承宪冷冷道:“赵指挥使,识时务物者为俊杰,打开城门吧!”

“这城门你守不住的!”

赵元靖目光微沉。

站在此地,能够看见大半的京城景象。

各地都是烽烟四起。

在这朱雀门下,至少有一万多人,其中有许多都是京营的军士,绝非乌合之众。

整个金吾卫满打满算,也就四千多人。

就算有城墙之利,也守不了多久。

“大人,我们要怎么办?”

在赵元靖身后,一名副将走上前,低声询问。

“怎么办?”

赵元靖脸色难看,怒骂道:“你问老子,老子问谁?”

说话间,拔出腰间的佩刀,怒喝道:“死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今日就是死在这城头,也绝不能让叛军入城!”

“谁敢后退,老子一刀砍了他!”

郑承宪拽动着缰绳,冷声劝道:“赵指挥使,莫非你想让你麾下的人,陪着你一同送命吗?”

“呸!”赵元靖怒骂道:“真以为老子和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一样。”

“一群卑贱的老鼠,以前武安侯在时,怎么不敢闯宫?”

“没时间耽搁了。”朱应傀看向郑承宪,沉声道:“迟则生变,必须尽快控制住皇城。”

“虽然皇宫二十四卫有几卫愿意配合我们,但毕竟势单力薄,我们还是得尽快攻进去。”

虽然他们此次的计划万无一失,但他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时间越久,越容易出意义,他们干的可是诛九族的事。

郑承宪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冷冷道:“攻城!!”

他本想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皇城,如今看来,只能强攻了。

“杀!!”

数千士兵冲杀上前。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弩箭从皇城上方抛射而下。

箭雨如瀑!

一些江湖人试图翻跃城墙,但迎接他们的是一根根破城弩的弩箭。

一位天罡境武者猝不及防,直接被弩箭洞穿胸口,带着倒飞向远处。

与此同时,人群中,一位独眼剑客随手一剑斩出无数剑气。

一道道剑气释放出去。

剑光如潮!

守卫在城墙上的士兵哀嚎着倒下。

厮杀惨烈!

温热的鲜血融化了地面上的积雪,又结出一层层薄薄的冰晶。

郑承宪这段时间联络了不少的江湖宗门。

除了一些江湖小派外,其中还有一些江湖大派,甚至是名列江湖六帮中的金钱帮,七剑的点苍剑派,嵩山剑派,八门的蜀中唐门,长歌门,九家中的岭南温家,漠北林家,神盗尹家。

江湖各派对于覆灭锦衣卫,可谓是极其上心,此次入京,都派出了精锐弟子。

没多过久,守卫朱雀门的金吾卫便损失惨重。

赵元靖红着眼,整个人都有些疯狂。

就在此时,皇宫内陡然响起一声钟鸣。

“当!”

“当!”

巨钟连续响了三下。

听见这钟声,所有人都是一愣。

主要这钟声来得太过突兀。

远处,一名锦衣卫飞速奔上城墙,冷喝道:“传南镇抚司严大人命令,打开朱雀门,放叛军入宫。”

“所有金吾卫前往奉天殿!”

“什么!?”

赵元靖双目一瞪,浑身散发着凛然的煞气,咆孝道:“你们是疯了吗?”

“老子死了这么多弟兄,你告诉我打开城门?”

“这是什么狗屁命令!”

赵元靖鼻息粗重,宛如一头处在发狂边缘的野兽。

若不是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他定然一刀砍了他。

一个南镇抚司镇抚使,凭什么命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