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38章 第38章

 过后苏稚杳才知道,那天,贺司屿是特意过来一趟京市,送她到琴房后,他就去往机场,坐上了回旧金山的航班。

 贺司屿祖母病逝,从出殡到葬礼,料理完后事,压了一周的消息才放出。

 生存在上流圈野心不得不重,有野心就得利益至上,亲情为次,逞论是贺氏这等大家族,老太太名下资产丰硕,远近亲疏都虎视眈眈着她的遗嘱,贺司屿本无暇分身,却还是硬抽出空,远赴京市。

 为那个荒唐的谣言。

 任何澄清都不如贺司屿本人出现,他当众这么护着苏稚杳,娱记们自然秒懂什么该发什么不该发。

 于是,贺司屿亲自辟谣照片,以及公开否认婚事谣言的新话题,在翌日登上各大新闻头条。

 

 

 

 

 

 

 

 

 ……

 那天下午,苏稚杳照常在琴房练琴。

 贺司屿的重新亲近,让她像冰原进入间冰期,温暖消融,心情肉眼可见地愉快起来。

 但利弊往往互伴互随。

 心情好了的坏处就是,在演奏《唐璜的回忆》这首带有邪恶色彩的曲子时,她根本沉不下心去投入这种凄迷沉痛的情绪。

 满脑子萦绕着的画面,都是贺司屿在车子里,深深注视着她,说,他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几经尝试无果,苏稚杳双手倏地离开黑白琴键,在琴声渐消的尾音中,她颓颓丧丧地咕哝:“我弹不好了……”

 早不搭理晚不搭理,怎么就偏偏在半决赛前搭理她了呢?

 苏稚杳偷摸着腹诽。

 明明在那之前,她每一遍都能弹得情绪很饱满,甚至都感觉自己与主人公唐璜在一定意义上投情了,生前狡诈伤天害理,死后难逃审判和惩罚,至终都得不到宽恕。

 这不就是她的情况。

 唯一不同的,唐璜宁愿堕入地狱也拒绝忏悔,而她清楚地知道是自己做错事。

 半决赛都没几天了。

 男人就是影响她搞事业的速度。

 苏稚杳双手支在钢琴凳两边,脑袋低垂着,两只小皮鞋在钢琴下怼怼碰碰,心里在抱怨,唇边却抿着笑,愉快地烦恼着。

 反正也就几天,比完赛再理他。

 正思索着,耳边响起小茸溢出的几丝低笑。

 苏稚杳看过去,见她盘腿坐在地毯,一手托下巴,一手翻着微博评论,荡漾出一脸欣慰又宠溺的笑容。

 “笑什么呢?”苏稚杳歪着脸奇怪问。

 小茸眼里散发出期待的光芒:“杳杳,你和贺大佬是在谈恋爱吧,是吧是吧?”

 苏稚杳心一跳:“谁、谁谈恋爱了。”

 “我都看到你俩那天在车里亲亲了……”

 “是他强吻的!”出于女孩子羞窘的心理,苏稚杳激动开脱,双颊到鼻尖瞬间浮出薄薄的红晕,意识到自己反应大了,她飘忽着眼神,支支吾吾:“他、他每次都强吻我。”

 他非要亲,她能有什么办法。

 对,就是这样。

 寂静三五秒,小茸星星眼,很真诚地发问:“你们亲过几次?”

 “……”

 之后一段时间,贺司屿还是在旧金山,家族内部需要他主持的要务过分得多。

 苏稚杳也没多余的空,临近赛期,由不得她分神,每天都还是琴房梵玺两头来回,仿佛一段故事到达**后,又进入了平缓期。

 但最近,她每晚都有二窈陪着。

 贺司屿安排的人很细心,将二窈喂养得胖嘟嘟,毛茸茸的身子肥了好几圈,显得软萌不少。

 只是不太活泼了。

 苏稚杳第一晚跑到楼上去看它时,二窈郁郁闷在猫窝里,像一只没有爸爸妈妈疼的宝宝,苏稚杳心疼地当晚就抱它回了自己家。

 相处两天后,二窈才算是又闹腾起来,喵喵叫着在苏稚杳的床上打滚。

 为了不让二窈独自呆太久,半决赛前一天,苏稚杳才前往奥地利萨尔兹堡。

 这是阿尔卑斯山脉下最浪漫的古城,巴洛克风格的古堡高低错落遍布城区,春夏冰雪消融,青绿色的萨尔兹河贯穿而过,景色相映,有如一幅描绘童话世界的油画。

 萨尔兹堡歌剧院后台化妆间。

 苏稚杳完成妆容和礼服,坐着等待,准备随时上场。

 因要与曲子风格保持和谐,她的妆偏冷艳,唇色哑光红棕,眼线微微勾着,一身黑色抹胸长礼服,修身的款式,分袖套设计,裙长有一边开叉到大腿,露出其中一只细直白皙的长腿,大腿上佩戴着黑钻腿链,将清妩和性感的味道烘托到极致。

 但在她身上不见媚俗,气质依旧很干净。

 像是堕落地狱的黑天使。

 期间有许多选手上前与她搭话,苏稚杳频频点头,莞尔回应,不热情不主动,也不是太冷淡。

 “杳杳,还有两个就到你啦,我们提前过去准备吧?”小茸从厚重的红幕布后探出一颗脑袋,轻声唤她。

 苏稚杳应一声,起身过去。

 化妆间通往舞台后有一条过道,拱门线性灯氛围柔暗,一路通向尽头。

 走着,小茸悄声:“杳杳,我刚偷偷去瞧了一眼,你知道评委里有谁吗?”

 “saria前辈!”苏稚杳配合她开起玩笑。

 小茸扶了下黑框眼镜,苦皱眉,说她心态真好还有心情玩笑:“是唐京姝她舅舅,音协会长,唯一的中国籍评委。”

 苏稚杳静了一下。

 “我好担心他针对你啊……”小茸说。

 苏稚杳听着高跟鞋踩在瓷砖的一声声轻响,浅浅笑说:“没关系呀,他给我低分,得到其他老师的高分,成绩一样不会差。”

 不管怎么想,担心都是无用的。

 强者画地为牢,圈住弱者的自由,这就叫规则,所以弱者争论是非对错,强者只接受鲜花和认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想被规则约束,就得成为掌控规则的人。

 她自认现在还没有对抗不公平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