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回乡


    贺东川过完生日没几天, 军区小学迎来了期末考试。



    这次考试贺焱没敢大意,题目看得可仔细了,试卷做完后也没有跟以往一样坐着玩, 检查了两遍, 确定没问题后才开始玩,等到老师喊交卷, 他是第一个动身的。



    贺焱前脚考完试, 后脚苏婷就忙碌了起来, 今天去县里, 明天去市里,准备要带回去的特产。



    早在去年过年, 她和贺东川就商量好了, 要回她老家探望苏父苏母。结果这事从年中推到年尾, 到贺焱期末考试, 贺东川终于请到了假。



    今年才刚开始, 他还没有休过年假, 剩余假期还有一个月。



    但苏婷怕未来一年还有其他突发事件需要请假,而且她毕竟不是原来的苏婷, 私心里对长久跟苏家人相处这件事有点怵。



    虽然三年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但父母儿女之间关系亲密, 谁也没法保证他们会不会发现端倪,所以回去的时间不宜太久。



    半个月正合适,加上来回二十天左右。



    这个时间不至于让苏父苏母觉得她成家后跟他们疏远了,也不够相逢的喜悦褪去, 人在高兴的时候, 很少会想七想八, 再加上过年事情多, 可以减少他们思考她身上变化的时间。



    而等苏家人闲下来,年也过完了,他们也该走了。



    距离产生美,当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开,哪怕想到了那些变化,苏家人也会自己找出理由,并渐渐接受她的变化。



    到那时,苏家人心目中苏婷的形象,才会完全被她覆盖。



    这么想可能有点冷酷,但穿越不是她做出的选择,而既然穿越成了“苏婷”,她就只能以这个身份好好活下去。



    她能做的,只有在物质方面补偿苏父苏母,至于苏家其他人,能搭把手的她会帮忙,帮不了的她也不会逞强。



    贺东川也不想请太长假,他调到沪市才几个月,过年离开太久,他不太放心,而且年后回来肯定会很忙。



    夫妻商量后,贺东川请了十八天假,三到四天来回,在苏家待十四五天。



    因为要请长假,贺东川团里要做很多布置,所以出发前两天他忙得脚不沾地,土特产是苏婷自己去买的。



    沪市这边的特产不多,唔,这么说也不太对,因为真算起来也不少,只是很多不方便携带,而方便携带的,很多地方都有卖,比如大白兔奶糖,比如万年青饼干。



    哦,还有765皮鞋,这款皮鞋就是沪市皮鞋厂生产的,几年下来,货早就铺到了其他城市的各大百货大楼。



    光在榕市,苏婷就买过好几双765皮鞋,有给贺东川的,也有给贺父苏父的,谁都没落下。



    自行车三大品牌飞鸽凤凰永久,其中两个是沪市生产的,手表、电风扇这些大件也一样,很多都是沪市产的,更不用说衣服鞋子。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年头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贴上沪市货的牌子,就能比其他城市产的同类型产品卖得更紧俏。



    因为沪市很多特产,其他城市百货大楼都能买到,所以一时间,苏婷还真不知道要给苏父苏母买什么东西。



    不过苏婷没有犹豫太久,很快转过了弯。



    就算沪市能买到的东西,老家百货大楼都有又怎么样?



    老苏家全是农村户口,一年到头发不了几张票,口袋里也没几个钱,去百货大楼逛再多圈,不也只能两手空空地回去。



    她根本不需要想买的东西老家有没有,只要考虑苏家老两口能不能用到,这就够了。



    想开后,苏婷就给他们每人买了件呢子外套,不管什么年代,给长辈买衣服鞋子准没错。另外她给苏母单独买了条围巾,给她配衣服穿。



    给苏父买的则



    是茶叶,其实苏婷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买香烟。



    这年头香烟算是男人们拉近关系的利器,而且贺东川每个月都有烟票,只是他不抽烟,所以发下来的票都给被别人了。



    光他每个月领到的烟票,就能买半条烟,苏父是老烟枪,拿到手肯定要乐疯。



    但苏婷实在不喜欢身边的人抽烟,苏父是长辈,离得又远,她管不到,也眼不见为净,可让她主动买香烟给他抽,她不乐意。



    而且她都让贺东川戒烟了,再给苏父买香烟,那不是区别对待吗?



    所以考虑过后,苏婷最终选择了喝茶,多喝茶吧,虽说对身体不一定有好处,但至少没什么坏处。



    给两老的东西买了,其他的看着挑就行,大白兔奶糖买两包,梨膏糖称半斤,各种饼干也挑了点,这些都算是上海特色,带回去后还能分给孩子们吃。



    等苏婷收拾好要带回去的行李,贺东川也正式放假了。



    放假这天他回来得挺晚,十点多才到家,怕他回来没热水洗澡,中间苏婷爬起来加了一次蜂窝煤,等他到家时,煤炉上的水壶盖子被蒸汽顶得直跳。



    贺东川进门听到声音,先去厨房将水壶提下来,再回房间找衣服。



    进主卧时里面灯还亮着,但苏婷已经睡着了,整个人被棉被盖住,只露出半张脸。



    听到声音,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含糊问:“回来了?”



    “嗯,刚到家,我去洗个澡。”



    “去吧。”苏婷说完,等他走到房间门口又道,“衣服不用管了,明天再洗吧。”他们买的是明天下午的票,上午有时间洗衣服。



    贺东川应了声,抱着衣服去浴室洗澡。



    今天他没下场训练,没出什么汗,就没洗头,澡也洗得很快,十分钟不到就好了。因为苏婷的话,他没洗衣服,但把浴室简单收拾了一下,让里面看着没那么乱。



    收拾好浴室,五分钟洗脸刷牙,弄完他就回房间了。



    沪市冬天比平川岛冷多了,所以今年他没有逞强,不用媳妇催,自己觉得干了就会擦雪花膏。不过他一直不太喜欢雪花膏的黏腻感,擦的不平凡,今天没觉得脸上干疼,回屋后就直接上了床,将媳妇抱在了怀里。



    别看他媳妇在床上已经躺了几小时,而他才刚钻进被窝,实际上苏婷身上真不比他暖和多少。



    也因为这样,被抱住后苏婷没挣扎,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继续睡觉。



    想到明天要坐车,贺东川抱住媳妇后就没干什么,拉灭电灯直接睡了。



    ……



    因为头一天睡得早,第二天苏婷醒的也很早,没等闹钟响起就睁开了眼睛。



    冬季白天短,天亮的晚黑的早,这会印在窗帘上的光线灰蒙蒙的。苏婷盯着窗帘看了好一会,身后响起贺东川的声音:“醒了?”



    苏婷扭过头,语气有些纳闷:“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她睁开眼就是这个姿势,没有动作身体。



    “你醒的时候,和睡觉时呼吸频率不一样。”



    “这都能听出来?”苏婷觉得这跟玄学差不多,反正贺东川只要闭上眼睛,她就分不出来他到底是睡了,还是装睡。



    除非当时他脑子里全是少儿不宜,身体有了反应。



    贺东川说:“我以前受过相关训练。”特种部队学的东西很杂,但都很有用。



    苏婷哦了声,问:“你要起来吗?”



    “你想我起来,还是不想我起来?”贺东川将问题推给她。



    “我是自己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起来,所以想看看你起不起来,再决定自己起不起来,”苏婷说完自己先噗嗤笑出了声,“听起来怎么好像绕口令?”



    “确实像。”贺东川说完就坐了起来。



    苏婷扭头问:“你要起床了?”



    “嗯,我去叫小焱起床。”



    “你叫他起来干嘛?”



    “跑步,训练,”贺东川走到衣柜前,翻找出衣服边往身上套边说,“晚上在火车上,不方便训练,正好我上午不用去军营,干脆把训练提前。”



    因为要去跑步,贺东川没穿太厚,里面穿了件作训服,套上军装外套就出去了:“你再睡会,我们回来给你和慢慢带早饭。”



    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起床的苏婷听了这话,非常干脆地又躺了回去,她还是再睡一会吧。



    这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其实她没有睡得很熟,一是因为昨晚睡得很好,这会没有困意,二是贺东川走后她越睡越冷,脚冰得睡不着。



    但她也不想起来,她的脚再冰,被窝里也是有热乎气的,不像被窝外,冻得人直打哆嗦。



    这个冬天,不止两个孩子起床困难,她也差不多,只是她是个常年人,有自制力,再艰难也能爬起来。



    只是偶尔她也想放纵一下,比如这个早上,她在床上赖到了七点多,直到父子俩锻炼完才爬起来。



    起床后苏婷直接去刷牙,父子俩则去次卧喊慢慢,等母女俩洗漱完,一家子才坐到饭桌前。



    吃完早饭贺东川洗碗,苏婷则回房间继续检查行李,先看给苏家人带的东西,再看他们要穿的衣服,以及粮票和钱。



    清点完后,苏婷又去了次卧,检查兄妹俩要带的东西,期间让贺焱自己检查了下行李,免得有他想穿,而她没收拾进去的衣服。



    但这会检查没什么用,父子俩练了一早上,或多或少都出了汗,所以忙活完后两人陆续冲了个澡。



    洗完澡后,父子俩各换了身衣服,贺东川再把昨晚连带今天早上换下来的衣服全洗掉,晾到客厅阳台上。



    怕过年期间天气不好,父子俩洗完澡没换洗的衣服,所以苏婷又从衣柜里给他们各拿了身衣服塞进行李中。



    等全部忙完,时间也快到十点,他们是下午两点钟的火车,从沪市出发,所以他们得提前去沪市火车站,因此一家子没再耽搁,提上行李就出门了。



    临近过年,要回老家的人不少,大院里每天都有人提着行李,大包小包地往老家赶。



    所以出去路上碰到的邻居看到他们拿那么多东西,都不觉得奇怪,只笑着问:“回去过年啊?”



    对方满脸笑容,苏婷便也面带笑容地回答:“是啊。”



    “那提前跟你们说声新年好!”



    “也祝您新年快乐!”



    边走边跟人寒暄,等出了大院,他们直奔班车停靠站点。



    今天是工作日,又没到过年放假的时候,等着坐车去市里的除了他们一家子,就一个叫宋春雪的军嫂。



    不过苏婷跟她不熟,所以两人只点点头算打招呼,并没有寒暄。



    上车后,他们也没有坐一块,因为车上人不多,苏婷一家子选择了前面的座位,坐着没有后排那么难受。宋春雪则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选择了靠窗的位置,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这是宋春雪生活的常态,她出身不太好,建国前他们家是资本家,五十年代她爷爷和家里叔伯都是出国了,只有她父亲选择留在国内。



    资本家加上有海外关系,大运动开始后,可以想见他们家会怎么样。



    虽然大运动开始不久,宋春雪父母就离了婚,她妈带着她改嫁给了单位里的一名工人,并跟她的父亲一刀两断,但她的日子仍然过得不太好,



    少年时的经历影响了宋春雪的性格,所以她一直有些孤僻,随军到部队后,也不怎么跟大院里的军嫂们来往。



    因此看到宋春雪一个人坐在后面,苏婷没有出声招呼



    她,毕竟不熟,真把人叫过来也聊不了几句,反而会平添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