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端惊出了一身冷汗。
薄彧盯着他，走到方老师的身边，仰起头朝着温若楠的爸爸说:“你是在说我没有教养吗？”
他笑了下，脸上还有和温若楠打架时的淤青，又低下头，看着对面狗仗人势的温若楠，扯了扯嘴角:“怎么，不敢告诉你爸爸，谁才是那个没有教养的东西吗？”
温若楠猛地一颤，手不由自主蜷缩了一下，心虚地瞥了眼自己的爸爸，又收回了目光。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温若楠看着薄彧的脸，又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伤口，恶向胆边生:“薄彧，你马上就要被辞退了。我爸爸会让你和他滚出幼儿园的。”
薄彧听了这话，皮笑肉不笑，转过头去看方老师，轻声询问道:“方老师，能问一下我爷爷什么时候来接我吗？”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薄老爷子脸色严肃，表情很是难看，他身后跟着幼儿园的园长，方老师猛地回头，看到院长过来，也吓了一大跳。
“薄彧，栖池，过来，来我身边。”
薄老爷子发了话，其他人没敢做声，薄彧牵着顾栖池的手走过去。
只有温若楠的爸爸猛地发觉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抬眼看了半天，觉得面前的老人有些眼熟，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对方是谁。
但看院长对他的态度，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非富即贵。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皱起眉头思索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薄彧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走到薄老爷子的身边，拉了拉他的手，随即指着办公室中心的温若楠道:“爷爷，就是他，他骂我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里静可闻针，院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薄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时，温若楠有些慌神，却还是强定了下心神。
说了就说了，他也没有说错，薄彧那家伙天天坐着豪华的车来上下学，里面却从来没有他的爸爸妈妈。就连家长会和亲子运动会，他的爸爸妈妈都没有来过。
温若楠听自己身边的人说过，薄彧的爸爸妈妈死啦，他是个孤儿。
一个孤儿，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
想到这里，他硬气了一些，挺起了胸膛，壮着胆子开口:“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你不就是这样吗，不然你爸爸妈妈怎么不过来。”
薄老爷子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沉了一些，他看向方老师，又看向院长，强压着怒气:“小彧，你先带着小池出去，爷有话化要和他们说。”
薄彧慢吞吞地“哦”了声，还是不甘心地补了句:“爷爷，我想让他和爸爸妈妈道歉，你说过，爸爸妈妈只是不能继续照顾我了，不是不要我……”
他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嗓音里甚至夹杂着沙哑。
顾栖池很快就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用力地回握了下他的手。
薄老爷子阖了下眼皮，弯下腰摸了摸薄彧的头，语气称得上和缓:“会的，爷爷会让他们和你道歉。”
“所以小彧先出去好不好，这里不是小孩子该待着的地方。”
薄彧这才和顾栖池一起出了门。
事情到最后被处理得很好，温若楠哭着给给薄彧和顾栖池都道了歉，两个孩子也被接回家暂时修养了几天。
等到他们再次回到学校时，才知道温若楠已经主动退学了，临走前，还向所有被他欺负过的孩子们挨个道了歉。
…………
…………
某个在家里的夜晚，顾栖池手里捧着一盏薄彧做的南瓜灯，和薄彧躺下聊天。
南瓜灯在黑暗中散发出澄澈暖黄的光晕，映亮了两个小孩子的脸庞。
薄彧有些出神地盯着顾栖池的脸，像是在发呆。
良久，久到顾栖池以为薄彧睡着了，他才猛地开口。
薄彧:“小池，你见过你的爸爸妈妈吗？”
顾栖池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又联想到之前薄老爷子的话和前几天温若楠的说辞，张了张口，又重新闭上。
“我没见过我的爸爸妈妈，我在刚一出生的时候，就被丢到了路边，是好心人把我送到孤儿院的。”
他的语气并不怎么伤感，甚至有些平平淡淡，完全不在乎一样。
可薄彧知道，顾栖池也会伤心。
他自己这么在意别人说自己没有爸爸妈妈，与之相同，顾栖池也会在乎。
他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里，在去附近的公立幼儿园上学时，不知道会有多少小孩子拿这件事嘲讽过他。
薄彧想想都心疼顾栖池。
他凑过来，离顾栖池很近，把他抱起来:“我也没有见过我的爸爸妈妈，是爷爷把我带到大的。”
薄彧:“但是他们都说，我妈妈长得很漂亮，池池你这么好看，你妈妈一定也很好看。”
顾栖池抿了下嘴，没说什么。
薄彧想了下，又继续开口，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顾栖池:“这样，以后我来当爸爸，你来当妈妈，这样我们两个就圆满了。”
顾栖池有些无语薄彧的馊主意，房间里的灯光昏暗，照不清顾栖池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睫毛投下的浅淡阴影。
顾栖池试图纠正薄彧的想法:“薄彧，你是男生，我也是男生，男生只能做爸爸，不能做妈妈。”
薄彧又蹭过来:“不行，你是我的童养媳，你以后肯定会和我在一起的，你都答应我了。”
顾栖池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我们以后会在一起，但你要娶老婆，老婆也会和你在一起。”
薄彧板着张脸，有些倔:“我不要你，我就要你。”
他试图个顾栖池洗脑:“你看，一直会待在一起的除了老婆，就是爸爸妈妈。你一直都会和我在一起，所以你当然要当妈妈了，我来当爸爸。”
顾栖池皱了下眉头，被他的歪门邪道绕晕了，只好继续:“可我是男孩子啊。”
薄彧反问他:“那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顾栖池点点头:“会的。”
薄彧把他抱紧怀里:“那不就得了，反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顾栖池想了想，薄彧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的确是爸爸妈妈才会一直在一起。
两个小孩儿相拥着入睡，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