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入葬

时间是凌晨, 还下着雨,鸦透在家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把破旧的伞,撑着它从家里出来。

乡里都是土路,一遇到水, 土路就会一踩一个坑, 比如鸦透穿回来的那双鞋现在就全是泥巴。

好在家里有那种长款胶鞋, 虽然穿着有些不太舒服, 但形势所逼, 也没有其他办法。

鸦透最后看了一眼被他拿到正大厅的遗像,然后锁上门撑着伞往殡仪馆的方向走。

他怕黑, 手上打着手电筒。

只不过手电筒很旧,灯光也时亮时暗, 有时候在雷声轰鸣时还会闪烁, 将少年吓得不轻。

他胆子不大,怕黑又怕鬼, 小时候怕走夜路,晚上一个人出去玩回来的时候都要在楼下喊哥哥下楼接他, 结果这个副本不止要走夜路, 目的地还是殡仪馆这种地方。

原来看过的鬼片还有一开始就被分尸的曹然不断浮现在大脑里,让少年脸色惨白,幸好出来的时候穿足了衣服, 才没有感觉到刺骨的寒。

001看出来宿主的害怕,特地出声跟他聊天,还特地将直播间调大了一点放在鸦透的侧面, 试图让它滚动的弹幕和盈盈光线消除宿主心里的一些紧张。

鸦透眼泪汪汪, 另一只空着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001, 你好好哦。”

听着像是在撒娇,001羞涩:【那是。】

狂风呼啸,配合着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和周身过黑的环境,鸦透紧紧攥着伞柄,白着脸闷头往前走,偶尔在需要调转方向时才会抬起头。

殡仪馆的位置不好找,村里的殡仪馆在西边的边缘,从家里出发起码需要跨越半个村子的距离。

只是……

太多弯了,鸦透自己都已经数不清转过了多少弯。

雨下得又大又密,鸦透停在原地,在看清楚身边情况时瞳孔微缩,手捏住伞柄,指尖都泛着白。

“001。”鸦透突然喊了他一声,浑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声音里是雨水都盖不住的颤,“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

因为下雨,周围环境格外不好看清楚,留下的一点痕迹都会被雨水彻底打散。

鸦透之前紧张,不敢观察周围,生怕从黑暗里看到一个对着他笑的鬼脸。如果不是空出来的只有一只手,他可能连两只耳朵都要捂住。

杜家村并不算大,他从家里出来少说走了半个小时,走的速度很快,跨越半个村子绰绰有余。

那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突然认知到这个可怕的事实,鸦透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开口时有些混乱,“鬼,鬼打墙,我遭遇,是吗?”

这种情况会是鬼打墙吗?

鸦透不敢确定,半个小时之内神经已经被拉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如果再继续拉下去,那就只有崩断的结果。

【……不算。】001很人性化地皱起眉,看着自己查询到的信息,【不是鬼打墙,而且殡仪馆的定位就显示在周围,一直都没有变过。】

不是鬼打墙的话,那是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就看到了一道光落在自己身上。

黑暗里落在自己身上的光束,让他成为了黑夜里最为醒目的目标。

身后的人没有动,只是打着灯照在他身上,也没有说一句话。

冰冷从脚底直窜而上,鸦透感觉像灌了铅一样,连逃跑都做不到。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后边是那个杀人魔的话,在察觉到自己有逃跑的企图的那瞬间,就会冲上来将自己杀死。

不,自己进来还没有暴露人设的举动,他应该是安全的才对。

可这又是存活型副本,十次副本开启连死亡条件都没有摸清楚,又怎么能确定他没有在其他的地方触发死亡条件。

心脏跳的很快,身体因为过于紧张颤抖了一下。

“鸦透。”

站在身后的那人终于出声,声音掩盖在雨声下,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个男人。

还是认识“鸦透”的人。

鸦透听到了他问出来的第二句话:

“你要去哪儿?”

……

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棉衣的男人,手上除了手电筒什么都没有拿。

他慢慢地走过来,身上侵略性没有杜元修那么强,眉目俊朗,透着沉稳。

肩膀宽阔,握着手电筒的手有些粗糙,大拇指上还包着创可贴。

可能是干农活时碰到了一些东西留下的。

光看面相,是一个很朴实且硬朗的人。

没有攻击性,但鸦透高悬起来的心还是没有放下,呼吸急促地点开恋爱系统的后台,看见上面清楚地写着:

【姓名:杜泊川】

【好感度:10】

有好感度,他是个人。

好感度10,这是一个最多认识知道对方名字的好感度,一般是在同一个公司工作的同事的点头之交。

除了这点之外,鸦透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是他的名字。

——这人是杜泊川,是躺在他“勾/引”名单上的人。

不知道“那夜”到底指的是什么,但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多选择几个人才是最好的。

杜泊川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走近之后重复了一遍,“去哪儿?”

鸦透睫毛微颤,小声道:“殡仪馆。”

他鞋上全是这一路沾上的泥土,裤脚也被雨水打湿了,看着像是淋了雨的名贵猫猫,眼一垂,仅仅是轻轻叫一声,就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上前安慰他。

杜泊川移开视线,“跟我来。”

“哦。”鸦透应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

“低头,只用跟着我走。”杜泊川走在他前面,离得近了之后才发现他声音还挺好听,“过程中不要抬头。”

“好。”鸦透又应了一声,对周围环境怕得要命,怯生生地问他,“那我可以拉住你的衣角吗?”

杜泊川停在原地,脸色有些怪异,显然想说鸦透现在这个寡夫的身份做这种事于理不合。

“我的伞不够大。”

牵着衣角,就要到一把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