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久久 作品

第6章 第 6 章(第2页)


 细碎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落在她身上,雪一般洁白的肌肤似乎有光,干净到了极致。


 甚至连她的声音都又细又柔,如同春水缓缓流过,让人听了耳心发痒。


 蒋晋最好绝色,到处搜罗美人。


 如此绝色,落入他手里,还能活着出来便是奇迹。


 这个奇迹又恰好遇到中毒的他,同他□□好。


 片刻后,李文简说会目光,拿起边几上的茶盏。


 杯中只余一盏凉茶。


 昭蘅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眉眼带着惊怯,如小鹿受惊,彷徨不安。她不知李文简将如何发落自己,她骗了他、又打伤了他,对于金尊玉贵的太子来说是何等冒犯,即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她迟疑了下,走到炉边提起水壶为他添了热水。


 李文简又端起茶盏,嗅了嗅气味,凉过的茶汤再掺沸水,味早散了。


 勉强喝了一口,果然无味,便将茶盏又放下。


 昭蘅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眼睫轻眨,转身将铜壶放回炉上。


 炉门没有关好,一粒炭忽然炸开,火星子四射,迸在昭蘅的手背上,烫得她手一抖,滚烫的铜壶贴到她手上,大量热水倾倒出来。


 她赶忙扔开铜壶,往后退了半步,可还是躲避不及,一股热水从她的手背淌过。


 她的手因为常年洗衣服,浸泡在冷水中,每年冻疮烂了,留下很多疤。今年冻疮本已开始好了,被热水烫破皮,结痂处裂开,顿时鲜血汩汩。血顺着她的手背流得到处都是,就连衣襟都未能幸免。


 李文简从未见过如此笨手笨脚之人。


 “飞羽。”


 话音方落,飞羽不知从哪个角落蹿出来,眨眼间就到了廊下。


 他注意到昭蘅手上的血,立刻明白李文简叫他的意图,从怀里摸出一瓶膏药给昭蘅。


 “多谢小将军。”昭蘅忍着痛轻轻福身。


 殿下几乎不单独和女人相处,飞羽又诧异地探究了昭蘅两眼,转头对上李文简不善的眼神,讪讪笑了下,转身又飞快蹿不见了。


 昭蘅打开药膏的盖子,涂抹在裂开的伤处,钻心的疼霎时间炸开,她忍不住倒吸口凉气,仅是嘶了一声。她摸了摸腰侧,想扯出帕子包伤口,却摸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她的帕子早上包栗子酥给云封了。


 她悄悄抬起眼睛瞧着李文简,只见他眉头高高皱起,不悦似乎堆积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她低头,掀起袍子的一角,胡乱擦了几下。


 李文简也瞥到了他的动作,他随手扯过放在桌子上的锦帕:“自己可以吗?”


 昭蘅愣了下,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手伸出来。”她颤颤地伸出不堪入目的手。


 李文简捏着锦帕穿过她的掌心,绕了两圈,蒙住流血的伤口。他的动作轻缓又利落,十指翻飞,如同翩翩起舞的蝶。


 掌心的红痣如同扑扇的蝶翼,扇动起令人不快的回忆。


 昭蘅浑身僵硬,本能地抗拒从背心升起,迫使她挺直脊脊梁。


 李文简含义不明地看着她:“别动。”


 他们离得近,眉眼相对,呼吸相闻。他带有沉水香的气息喷在她的面上,热意从耳根燃起,一路蔓延到脖颈、小脸上。


 李文简看向她的脸,那副柔弱、破碎的美便被彻底打碎,像是雨后的茉莉芽儿,刚冒了尖儿,淋了雨,氤氲的芬芳笼罩着水汽,只有靠近才能嗅到淡淡的香气。


 李文简利落地将伤口包好,却没有撤开,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昭蘅下意识退了步,脚踵抵到廊柱,后面再无退路。


 他的身影将她紧紧笼罩,好似座无形的巨山倾倒下来,令她恐惧,又忍不住屏紧呼吸仰视。


 “我、我……”昭蘅觉着呼吸困难,鼓起勇气抬头:“我不知道是殿下……所以才斗胆打……打……你。”


 他问:“你若知道是孤,会如何?”


 昭蘅垂在身侧的手紧紧蜷起,心上忽然升起茫茫。良久,她轻轻咬了下唇,缓慢摇头:“不知道。”


 她的命运一向不由自己,如同浮萍,风往哪儿吹便去向何处。


 “你是怎么从蒋晋那里活着出来的?”李文简忽然问。


 昭蘅脸颊猛然变得苍白如纸,错愕地转头看向李文简,深潭般的眼眸里尽是恐惧与慌乱。


 “殿、殿下怎么知道?”


 问完后却又觉得自己太傻,有什么东西能瞒过他?


 她以为随着蒋晋的死,这件事情已永远埋葬在地底下,未曾想这辈子竟还会听到这个令她作呕的名字。


 李文简手上沾了她的血,粘腻的触感令他不适,他走到一旁的盆中净手,汩汩水声里,昭蘅忍不住揣摩他问这句话的用意。


 众所周知,李文简辅政后干的第一件大事便是铲除奸宦蒋晋。


 那天他醉酒后,自己又跟他……


 若自己是他,会如何想?


 自己定会觉得此人居心不良,心怀叵测,和死去的蒋晋有所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