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说午后 作品

第101章 第 101 章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心中, 和星儿窝在小院里瑟缩的寒冬;长个子时没有新衣,穿着短了许多的衣服,连学堂都不敢去的窘迫;想要一样宋瑶月唾手可得的玩具, 却只能当成是梦想般一遍遍幻想时的渴望;为了买炭火只能用母亲的钱,却被责骂挥霍生母嫁妆, 那种面对寒冬和不被理解时深切的绝望;眼睁睁看着所有财产被父亲做主交给孙氏保管时的无力,还有被诬陷偷盗时的百口莫辩,被推下马车摔伤手臂时,在好些下人面前丢掉的自尊, 以及钻心的疼痛
 

    这一桩一件,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落在她身上的刀,每一下都是疼的
 

    但同时她也明白, 生活不是话本子, 不会有那么多痛快出气的逆风翻盘, 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忍着经历过的所有不公, 自己去消化,去无奈的达成与生活的和解。
 

    无论孙氏下场如何,对她造成的伤害,却是怎样也弥补了的但经历仪妃这次的事,她恍然明白,孙氏这些年在旁人跟前给她立下的形象,是真的很致命
 

    从前她以为,清者自清。但现在回想起来, 父亲被蒙蔽那么久,不肯信她只言片语,甚至成为孙氏的帮凶, 不正是因为孙氏对她的污蔑
 

    还有仪妃,一个连对林穗穗这般的小宫女,都会心生怜悯和伸出援手的人,到了她的头上,都会考虑置她于死地,足可见她身上那些污名对她的影响。
 

    如今她已有夫君,未来还会有孩子,若有朝一日,孩子听到她曾经的这些事,这些孙氏和宋瑶月扣给她的污名,又会如何看待她她可以不见仪妃,日后孩子总不能不见祖母若仪妃依旧不明真相,在孩子面前胡言乱语,还自以为是为孩子好,她又该如何
 

    清者自清,很多时候,不过是人无法为自己辩白时,对自己的心里安慰罢了。
 

    人应当,先尽人事,再听天命。
 

    思及至此,宋寻月深吸一口气,掷地坚定道“我要父亲广发请帖,将这些年所有和宋家有关系往来的人请到家中。孙氏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自言罪行,还我清白。”
 

    她不需要孙氏跟她道歉,因为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孙氏,她的道歉,对她经历过的一切,根本弥补不了分毫。
 

    谢尧臣闻言,眉心微蹙,他确实也想要此结果。但谢尧臣看向宋寻月,说出自己的担忧“我私心估摸着,你爹为了官途,多半会压下家丑,你所求,怕是很难。”
 

    宋寻月何尝不知,她眉眼微垂,轻叹一声,对谢尧臣道“我知道,但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且等结果吧,看结果出来后,父亲会如何处置”
 

    “嗯。”谢尧臣应下。
 

    他再复看向宋寻月,眼底依旧藏着一丝忧惧,他再次伸手,尝试着想将她的身子,拉转过来。
 

    宋寻月觉察到,看了他一眼,眉眼微低,随后顺着他的力道,将身子转向他,在他面前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她终于肯转身,谢尧臣心间松了一口气,他语调缓了下来,不再像方才一般平静理智,转而挂上一丝温柔,还含着些许委屈,对宋寻月道“我还以为,因为我母妃的事,你要好久不理我了。”
 

    宋寻月抬眼,看了看他,终是从他手里抽出自己双手,身子前倾抱住了他紧窄的腰,侧脸枕在他的肩头上,人跟着窝进他的怀里,轻声低语道“你母妃的事,终归是不能怪你,毕竟谁也没法选择谁做自己的父母不是”
 

    若是可以选择,她也不想要宋俊做她的爹,谁想要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将后宅扔给夫人,便什么也不管。但是没办法,她无法选择,同样,谢尧臣也无法选择。他的母妃糊涂固执,他也很无奈,只要他明辨是非,又有处理好的能力,她就绝不会因他母妃迁怒他。
 

    谢尧臣闻言,悬了一整日的心,终于落地,他伸手紧紧抱住了宋寻月,顺势还将她双腿拉上来,搭在自己一条腿上,无不庆幸道“你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今日从荣仪宫出来后,我便担心是不是我真就这么没福气,刚到手的王妃,同床共枕两天,我就又得自己去睡冷床。”
 

    宋寻月闻言笑,抬头看看他,复又将脑袋藏进他的颈弯里,唇角流出一丝甜意,愤愤威胁道“我刚才想了呢,你若是让我瞧在你的面子上,原谅你母妃,我就再也不理你”
 

    谢尧臣闻言诧异看向怀里的宋寻月,讶然道“我岂是这般拎不清的人”所以刚才僵着身子,不肯转过来,是害怕他这么做
 

    宋寻月抿唇笑,又将他的腰抱紧些“现在知道你不是了。”
 

    谢尧臣唇边笑意徐徐化开,低头在她额上重重亲了一下,然后对她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一起沐浴休息。”
 

    宋寻月听罢,立时抬头,以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他。
 

    谢尧臣自是明白她什么意思,就是昨晚嘛说好一次来着,他也确实没有食言,但就是舍不得,墨迹来墨迹去,耗时有些久。
 

    再加上他有心试探,几次下来,到昨晚,基本已经拿准他的王妃在哪里,于是便连续不断,接二连三,涓涓细流源源不绝几乎耗空她所有力气。也怪他着实过分了些,明知她已到顶处,不顾她告饶,还故意往深里去,逼得她眼角挂泪,结果便是答应她,今晚得叫她歇一晚。
 

    谢尧臣神色认真的点一下头“我记着呢只沐浴,不乱来。”
 

    宋寻月这才松开他的腰,起身道“那我去叫星儿和寄春送热水。”
 

    离开里屋,宋寻月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画面,脸颊不禁泛红,她从前以为夜里那事没有任何感觉,是对夫妻情事最大的误解更那什么的是,她家这纨绔,着实没有脸皮,那浑雅好听的声音,时不时在她耳边哑声说出一句话来,直接能给她点燃,心灵和身子,叠加的刺激。着实是耗体力,而且她身子尚有不适,得缓
 

    宋寻月自外间唤了星儿和寄春进来,去净室添热水,栀香和辰安,各自将谢尧臣和宋寻月干净的睡袍送进了净室里,便退出屋外不再管。
 

    辰安这几日着实得了轻松,不仅不用再忍受他家王爷反复的情绪,还省了晨起与夜宿的伺候,便是连每日王爷的着装打扮,也不用他选,都是王妃按自己喜欢的来给王爷穿。快乐且这份快乐,将永久延续下去更快乐了
 

    净室中,夫妻二人泡在水中,宋寻月爬在浴桶边缘,任由谢尧臣笨拙的给她洗头发,宋寻月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王爷,今日在荣仪宫,见栀香用银针试茶。我以为只有外头来的东西,才需要谨慎,在你母妃宫里,你也一直如此吗”
 

    谢尧臣轻声笑笑,撩了水在她发上,对她道“只要是在宫里,就没有绝对的安全之处,母妃宫里亦不例外。”
 

    听他这般说,宋寻月陷入沉思,她之前刚得知此事时,心里还笑过他也太谨慎了些,但直到经历仪妃一事,才知他在这方面的谨慎,是何其的必要。
 

    那么他养成的这般习惯,可是因为经历过什么念及此,宋寻月转过身子,手搭上他的肩,问道“你可是经历过什么凶险”
 

    谢尧臣挑眉点头“那可太多了。”
 

    宋寻月心头一紧,忙问道“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