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说午后 作品

165. 第 165 章 “你是真拿我当爹啊………

    皇帝躺好后, 对福禄道“将榻帘放下来,等下老三来了,你便说朕下朝后忽觉身子不适, 病势反复。”
 

    福禄连忙将里侧的香云纱榻帘放了下来,将缝隙掖好,隔着一层纱, 陛下装病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三大王发觉。
 

    福禄前脚刚掖好榻帘,后脚便见自己徒弟匆忙跑了进来,行礼道“陛下, 三大王和王妃候在殿门外了。”
 

    可真快啊
 

    福禄看了看榻上的皇帝,只好道“快请吧。”
 

    福禄徒弟转身离去, 不多时, 便见谢尧臣和宋寻月, 大包小包的进了寝殿。
 

    谢尧臣一进殿,目光便落在了榻上,见皇帝大中午的躺在里头,心头立时一紧, 将手里的药材全部交给福禄,问道“父皇今日不是上早朝了吗怎么这会又在榻上”
 

    福禄闻言,看一眼龙榻,面露忧色,道“陛下这些时日, 病逝反复,今日晨起时还好好的, 上朝时便已有些不舒服,好不容易挨到下朝回来,就动弹不了了。”
 

    谢尧臣和宋寻月闻言, 皆是忧心不已,宋寻月扫了一眼殿内,紧着问道“太医呢父皇身子不适,怎么不请太医过来”
 

    福禄愣了一瞬,跟着道“已经去请了,还没来。”说罢,福禄朝自己徒弟使了个眼色,小徒弟会意,悄然退出殿中。
 

    谢尧臣朝皇帝塌边走去,而宋寻月,则将怀里抱着的,刚请的药师佛,摆在了墙边的香案上,揭开蒙在其上的织金缎子,双手合十,恭敬三拜。
 

    隔着一层香云纱,谢尧臣看不清榻里皇帝的情况,单膝落地跪在塌边,先行行礼,行礼后,谢尧臣两手攀上塌边,尽力端详着榻中皇帝的面容,轻声试探问道“爹,您醒着吗”
 

    皇帝扫了一眼帘外的谢尧臣,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谢尧臣见皇帝还醒着,心里不由放心了些,宽慰道“您放心,儿臣已将府里所有的上好药材都拿来了,还有好些是儿臣外出时,在各地药材产地,收购的上好药材,怕是连宫里都没有。儿臣和寻月还去相国寺给您请了尊药师佛,有佛菩萨加持,您的病一定会好。”
 

    听着儿子这一堆话,皇帝心里颇感欣慰,但不多,主要是没用午膳,上一顿还是早朝前用的,这会着实饿。
 

    皇帝敷衍着“嗯”了一声,谢尧臣轻叹一声,请求道“父皇,您这次能不能不要赶儿臣走,就叫儿臣留在宫里,留在您身边,为您侍疾。不然您这身子一直不好,我不放心。”
 

    要不是他之前干出过埋宝藏金的勾当,这会这番话,皇帝必会以为他要借侍疾的借口留下,好等他快不行的时候夺嫡。但现在虽不知他为何非要留着侍疾,但夺嫡就免了吧,姑且就当儿子是真心孝顺。
 

    皇帝唇边闪过一丝笑意,复又“嗯”了一声。
 

    谢尧臣这才松了口气,他非得看着皇帝好起来不可不然如今这三天两头的病,着实扯他心。
 

    谢尧臣笑了笑,跟着试探问道“那父皇你现在是想睡会等太医来,还是儿臣伺候你吃点东西”他怕皇帝没胃口,也不敢多打扰,问完这话,他绝不再打扰父皇休息。
 

    榻里立时传出皇帝虚弱的声音“吃点东西。”
 

    谢尧臣闻言大喜,想吃东西就好吃了东西,人才有力气和精神,才能尽快好起来。谢尧臣忙道“父皇您稍等,儿臣这就叫御膳房传膳。”
 

    谢尧臣扶膝起身,转头对福禄道“公公,传膳,切记要清淡,最好是清粥配些适口的小菜,不要大鱼大肉,也不要多。”
 

    福禄闻言,唤来一名小太监,吩咐了下去。
 

    皇帝在榻里听着,搭在腹上的指尖轻点,清粥就清粥吧。
 

    福禄吩咐完后,谢尧臣拉着福禄走到屏风外,低声问道“公公,父皇的病,太医之前怎么说”
 

    福禄眼神有些飘,想了想,道“就就是身弱之症。”
 

    谢尧臣蹙眉不解“身弱之症到底是哪里不好”心肝脾胃肾,总得说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福禄也不知该如何说,只得道“就是身弱之症,陛下上了年纪,身弱很正常。”
 

    谢尧臣闻言,眉宇间的担忧和不解愈发浓郁,莫非是因为人老了,五脏六腑衰竭所致
 

    “唉”谢尧臣重重一声叹,跟着对福禄道“等下太医来了,我亲自问吧,看看能不能研究个什么方子,能将父皇身子养起来。”父皇如今六十多岁,老人们高寿的大有人在,凭什么他父皇不行
 

    和福禄说话间,御膳房送来了清粥和几个清淡小菜,谢尧臣亲自伸手端过,到了皇帝塌边,宋寻月上前帮忙,搬了一个小桌过来。
 

    福禄上前揭开榻帘,宋寻月放下小桌,和福禄一道,将皇帝扶了起来,给他后背垫了个软枕,叫他靠好。皇帝全程沉着脸,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不舒服。
 

    谢尧臣将清粥和小菜放下,端起粥,拿勺搅了搅,手背贴碗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勺,并一块小菜叶子,喂到皇帝嘴边。
 

    皇帝抬眼看着面含微笑,一副哄孩子神色的谢尧臣,莫名气不打一处来,一时脸色更差,低头,就着他手吃了,随后瞪他了一眼。
 

    谢尧臣自是见到皇帝奇差的脸色,吃完一勺后,头还撇去了一边,以为他当真难受,心间愈发担忧,跟着哄道“父皇,您好歹再吃几口,太医马上就来。”
 

    皇帝“”
 

    无法,皇帝只好继续低头吃饭,寡淡的清粥,入口是真的没什么味。他委实不想在谢尧臣眼皮子底下躺一下午,吃完饭,不成就将晚上的计划提前几个时辰吧。
 

    吃罢饭,太医们赶来,给皇帝把完脉后,得皇帝示意,随后便去屏风外头糊弄谢尧臣和宋寻月,而皇帝则趁机叫来福禄,叫他去找廷尉,告知他,今日计划许是要提前,叫他做好准备,福禄应声离去。
 

    福禄走后,皇帝复又躺进了榻里。
 

    谢尧臣和宋寻月同太医们说完话后,神色格外凝重,按照太医们的说法,皇帝病势突然,脉象孱弱,但麻烦就麻烦在,根本找不到具体的病因,完全无法对症下药,太医们这些时日也很头疼。
 

    谢尧臣和宋寻月回到皇帝榻前,夫妻二人看着榻上的皇帝,满心里忧愁。而就在这时,福禄走至二人身边,低语道“三大王,王妃,陛下睡了,二位若不然且先移步侧殿。”
 

    谢尧臣和宋寻月点头,跟着福禄去了侧殿。夫妻二人前脚刚走,后脚皇帝便从榻上起身,在塌边活动筋骨,等时辰差不多了,复又叫福禄悄悄送了些吃的来,重新吃饱肚子,未时三刻,方才再次躺下。
 

    谢尧臣和宋寻月一直在侧殿里呆着,夫妻二人神色间满是愁眉不展,宋寻月蹙眉问道“父皇身子骨一直很好,病情怎会忽地这般严重”
 

    谢尧臣摇摇头叹道“不知,实在不成,叫祝东风的人,去民间找些名医来,他们见过的疑难杂症想来比宫里的太医多,指不定能诊断出父皇的病症,对症下药。”
 

    宋寻月看向他道“若不然今日便吩咐下去,叫他们抓紧找。”
 

    谢尧臣点头“好”
 

    谢尧臣顺势起身,准备去找辰安,叫他把消息送出去,怎知才走到偏殿门外,却忽见福禄匆匆忙忙进来,神色满是慌张,对谢尧臣道“三大王,不好了,陛下昏迷不醒,太医说脉象愈发虚弱了。”
 

    谢尧臣闻言怔住,只觉一桶铅水从头顶灌下,里头的宋寻月蓦然起身,看向福禄,神色惨白。
 

    谢尧臣近乎控制不住自己声音,语气颇厉“怎会如此”
 

    说罢,谢尧臣夺门而出,慌忙朝皇帝殿中跑去,宋寻月紧随其后。
 

    过去的路上,谢尧臣的脑海中全然是从小到大,和父皇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竟是有些不敢接受,他恐怕会有就此失去父亲的可能。
 

    谢尧臣连自己是怎么进殿的都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单膝跪倒在皇帝塌边,一把揭开榻帘,望着榻上的皇帝,颤声唤道“爹,爹”
 

    皇帝自是听到了儿子失神的轻唤,颇有些于心不忍,但他不能动,事关国嗣,这出戏既然已经拉开序幕,就必须得演下去。
 

    谢尧臣忙转头看向福禄,问道“太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