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娟脑袋从被窝伸出来，身上的男人胳膊放下去。

　　嘴里小声嘀咕:“压死我了，我没睡醒，我再睡会儿，睡醒了还要做一大盆花馍。”

　　小女人身体有变化，这段时间越来越嗜睡，早上起不来。

　　就是男人晚上胡乱折腾。

　　越来越过分，乱七八糟花样，还说是正经夫妻生活。

　　炉子里生火是每天早上的任务。

　　小两口子说好的，傍晚女人煨炕，早上男人生炉子。

　　十分钟后，铁炉子里火苗噗噗噗。

　　李娟闭着眼睛，嘴上嘀咕:“我没睡醒！睡醒了做花馍。”

　　屋里烟腥腥柴火味儿，炉盖子咣当响。

　　过冬天日子的节奏。

　　悦悦翻个身抬起大脑袋，黑眼睛溜溜转看生炉子爸爸。

　　“哎哟，我的宝儿，爸爸心疼几下。”

　　小崽哇哇叫，爸爸胡子扎，再不要亲啦。

　　“宁子，你看看脚底下面盆发起来了没，没发起来我再睡会儿。”李娟说这话的时候，手一伸把女儿搂进怀里。

　　昨晚发的一盆面捂在炕脚，李娟希望没发起来，她要多睡会儿。

　　“都溢出来了，我端到厨房去，你把你睡，今早上我不出门。”

　　李娟听到这话，立马从被窝里钻出来，三下两下给自己穿好衣服。

　　两下三下给悦悦穿好衣服。

　　“乖！不要搅哥哥，哥哥昨晚看电视看迟了。”

　　当妈的刚说完这话，当爸的用擦脸毛巾在儿子脸上一顿搓。

　　文文眼睛睁开，滚过来滚过去表示反抗:“爸爸讨厌死了!”

　　“你看看几点了？赶紧的，爸爸送你上学，爸爸很忙！”

　　文文嘴里抗议:“不去学校。”

　　“惯得你毛病，你说不去就不去？”

　　三下两下给儿子穿周正，外面虽然冷，还没冷到要戴暖帽的地步。

　　娟出去方便，半天不见进屋。

　　小被子裹紧悦悦抱怀里，文文花书包背他身上。

　　站院里喊一嗓子:“娟，我送文文去学校啦！”

　　李娟在后道回答了一句文文今天不用去学校的话。

　　“今天凭什么不去学校！不能这么惯他了。”

　　黑子在眼前呼过来呼过去，满脸欢笑:“汪汪！”

　　送完小主人上学，回来吃早饭，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程序。

　　怀里抱一个小崽，屁股后面跟文文黑子，从大门出来往学校走。

　　“文文，跟爸爸唱起来，脸拉着什么意思？——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文文，你还撅着个嘴？谁让你昨晚睡那么迟？”

　　村道里，迎面碰见何富银，看样子是去侄儿家。

　　一脸疑惑问:“宁子，这么早去你二叔家接你爷？”

　　“村长你看不出来啊，我送文文上学去。”

　　何富银脸上疑惑皱成一疙瘩:“啊？我记错了？今儿不是星期天？我两个娃都没去学校，等我看看。”

　　村长掏兜里寻呼，摁两下看日期:“是星期天啊，我不信你不知道？”

　　何宁抱紧怀里悦悦，脚尖伸出去在文文屁股上点一下，嘴上骂:“你把爸爸哄出来！你咋不说声今天是星期天？”

　　父子三个又转身回家，黑子狗脸不解:“汪！”

　　几个意思？

　　“银叔，小白怀孕了吧，是我家黑子崽，别虐待它啊，让黑子领我家来吃早点。”

　　何富银对侄儿关心狗子很反感:“哼！我把它个狗怂还当人一样操心。”

　　何富银说这种话令侄儿更反感。

　　“黑子，去，把你老婆领来招呼，今儿给它吃油沾热馍馍，怎么着吧村长叔？”

　　黑子嗖一下往村长家跑了。

　　何富银瞪眼睛:“它能听懂这个意思？”

　　“你以为它听不懂？”

　　村长一大早来宁子家，支三万块公款！

　　“卖一批细管线和一些管道零用设施，还要给十几个人支一笔工钱，宁子你把你忙，俩个技术员和你保银姑父跑一趟铜城拉东西。”

　　进院里，李娟眼睛瞪过来:“我说今天不上学，你偏送儿子去学校，白跑一趟吧？你搞笑不搞笑！”

　　“你说儿子今早不上学，你又没说今天是星期天，你好歹说清楚嘛。”

　　李娟咯咯笑得脑袋仰在天上。

　　自己男人这段时间混的都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天。

　　怀里悦悦给妈妈，何宁进上房屋给村长取三万块，收支本子上签字画押。

　　“村长，你用的钱非要放在我跟前，多此一举了吧？你全拿去！”

　　何富银神情立马紧张:“那不行，公款放在我家，土院墙破大门，被人偷走我咋活，到明年春天我盖了新房子，再不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