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狸 作品

第 101 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6)(第2页)

 应相思从马车上下来,第一眼就看见于胶怜无比放松舒适的神情,第二眼他看到沈少聿在皇上凑到身边后,衣下身子僵硬,手指曲了曲,似乎是想挪开一点的,但最后到底是没有动。

 他在后面看了片刻,嘴唇不受控分开:“臣竟不知什么时候陛下同沈右相的关系这样要好,一下车就跑过去,臣还以为陛下要抱住右相呢。”

 沈少聿别过头去,脖子上的黑痣微妙动了动。

 宋吟闻言一脸莫名其妙:“我没有要抱,不过抱右相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我不仅可以抱沈丞相,还可以抱你。”

 应相思脸上饶有兴致的笑意顿住,然后消失,他黑瞳幽幽,看了会宋吟,低下头道:“天冷,陛下该回寝殿了。”

 天确实冷,宋吟想快些回去让人准备新的汤婆子,于是他应了应相思的话,抓紧时间回了养心殿。

 于胶怜的贴身大太监早就暖心地烧了煤炭,将养心殿暖得热烘烘的,被子里也塞上了汤婆子,宋吟一回到寝殿就脱下外袍往被窝里钻。

 宋吟攥上被窝里的汤婆子,还没抱到身上,指尖忽然一抽,他想起了牢房里的乔既白。

 他出去找应相思的时候说了晚点再去看他,但现在好像有些太晚了,乔既白应该睡了,就算没睡,估计也不想在深夜里看见绑架自己的人的嘴脸。

 所以还是明天再去吧。

 宋吟把刚伸出去的脚又放回被窝里,他在被窝里闷了一会,将身子暖出了热度,鼓起勇气坐起来想宽衣解带。

 手指往下伸,刚碰到腰,就摸见一根长条,宋吟把那只随身携带的细瘦油灯拿出来,放到眼前看了看,这是杨继晁堂弟给他的那一根。

 他用指腹摸了摸油灯壁,忽然想起杨继晁堂弟跟他说的话。

 这

 灯平时点不亮,如果点亮了,说明他哥的魂就在附近。

 宋吟从床上爬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刷的擦亮把火苗凑近油灯,他举着一根灯,脸颊微微泛出了一点汗,眼也不眨。

 但火苗在灯芯上烧了好几分钟,油灯迟迟没有亮,宋吟换了好几个角度,油灯都死寂得没有动静,他放弃了,把油灯和火折子放回到桌上。

 杨继晁没有骗他堂弟,这油灯确实平时点不亮。

 现在也没亮,说明杨继晁不在他附近。

 那还是没亮比较好,不然宋吟无法想象一个鬼魂飘在空中看他更衣解带,而且杨继晁今年已经四十多正值壮年,看他,说不过去。

 要是被外人知道,一辈子经营的好名声都要败坏了。

 宋吟呼了口气,刚要拿东西擦去手掌沾上的蜡,门外冷不丁有人叫了他一声陛下,宋吟吓了一跳,毕竟刚才在做跟孤魂野鬼沾边的事,心里还有些发毛。

 他朝门外看去,问那隐绰的人影:“什么人?◣()◣△◣$?$?◣()?()”

 “陛下,是奴才,()?()”

 于胶怜贴身大太监的声音响起,尖细刺耳,还掐着调调,“奴才是来汇报陛下,兰濯池此时正在宫殿门外。()?()”

 宋吟脸色一变,舌尖都被他咬了一下,他哼哼着抬起手捂住嘴巴:“他来干什么?()?()”

 大太监照实转述:“说是落了东西在柴房,想进宫收拾收拾拿走,不知道陛下批不批准?”

 宋吟立即就说:“不准……”

 深更半夜的,那兰濯池是个刚丧夫的人,名义上还是沈少聿的寡嫂,身份就很敏感,而且那个人总耍流氓,宋吟并不想见。

 他斩钉截铁下了逐客令,门外的太监没为兰濯池说上一二,嗻了声转身要去传话,但宋吟掐了掐手指,看了看外面的黑天,想兰濯池这么晚不顾宵禁都要进宫,恐怕真是落了很重要的东西。

 宋吟咬唇,改了口:“算了,反正也只是拿东西,你让他快些拿完,不要在宫里逗留。”

 太监应声:“嗻。”

 宋吟打水洗漱,解了衣服又重新躺下。

 他其实不用担心,兰濯池住的柴房离他有一段路,而且不顺道,兰濯池就算要去拿也跑不到他这里来,他何必要为不会发生的事分神。

 想着宋吟就要合上眼,他将被子盖过肩膀,两只手都伸进去埋着,脚边放着一个汤婆子,正要在这适合入睡的环境中睡过去,门外忽然响起兰濯池的声音:“陛下。”

 宋吟:“……”

 宋吟浑身笼罩着一层缺觉的暴躁,他揉了下眼角想装睡着了没有听见,外面的兰濯池不紧不慢开口:“太监和我说,他传告了陛下,陛下一开始说的不准进,后面才改变了主意,就在一刻钟前发生的事。”

 宋吟装不下去了,他翻身而起,走过去开门:“你去柴房拿东西,为什么要跑到朕这里来?”

 兰濯池站在门口不进不退,手里拿着一套崭新干净的衣袍,很眼熟,是宋吟白天穿在身上的那一套,后来去了义庄才换下的,兰濯池伸手:“来还陛下衣服。”

 宋吟双手接过明显洗过散发着清香的衣服,愣了下,垂眼说:“你其实不用专门跑这一趟的,朕衣服多得很,缺一件也不算什么,但你既然来了,朕把你给的衣服也还给你。”()?()

 宋吟回屋拿出那件刚换下来的衣袍,走到门口正要还给兰濯池,男人突然顺着他的手指按住了他的胳膊,欲要将他推进门内。()?()

 宋吟没想到他一个寡夫在天子脚下都敢乱来,呼吸一下颤了,连忙要喊人:“你干嘛,别抓着朕,朕要叫人了,赶紧松……”

 1喻狸的作品《美人稀里糊涂成了万人迷》??,域名[(.)]1?1♂?♂?1

 ()?()

 “叫吧,”兰濯池声调低柔,竟然鼓吹宋吟叫人,“陛下不如看看那些太监,你大晚上穿件里衣就出来,晃一下屁股就把他们全勾上了,你叫吧,他们巴不得冲上来给你后面的洞止止痒。”()?()

 宋吟被他抓着胳膊,往他后面看过去,看到一个个低头的太监奴才正往过瞟,他挣扎的动作变得微弱,迷茫地看向兰濯池。

 兰濯池笑了声,他状态不比那些阉人好多少,狰狞粗壮的丑陋撑出了尖,是完全不符合寡嫂身份的东西,他跻身进殿关上了门:“陛下别急着赶我,我体恤陛下,大半夜从义庄过来,就是为了给陛下上药。”

 宋吟往下一看,看到兰濯池手中的金疮药,铝装壳子散发着冰冷的光。

 “皇宫里什么都有,少不了一个金疮药,但义庄里的这药比陛下那些更管用,”兰濯池靠近于胶怜,压制住喷发的,马上要泄的玩意,“陛下在义庄擦过第一回,隔两个时辰就要擦第二回。”

 兰濯池常年在义庄里和棺材打交道,沈少聿他哥还在世时,有很多东西都要兰濯池去搬。他压制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皇帝,简直手到擒来。

 宋吟不知怎么就趴到了床上,他回头去看拧开了金疮药盖子的兰濯池。

 这寡嫂连体格都比他大一个号。

 宋吟扒着自己的裤脚,卷曲睫毛眨了眨:“朕自己来,兰濯池,朕看你是右相的嫂子,所以对你百般容忍,但这不代表你能得寸进尺,对朕胡来。”

 兰濯池手指一顿,他往盖子里碾了一层薄薄的膏体,语气不明:“陛下当初在义庄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我这几天回去翻来覆去想,为什么陛下态度转变这么快,如果不是在耍弄我,那么陛下应该是有了其他心选。”

 有力指尖在膏体上碾出了一个洞,兰濯池表情慢慢寒下来:“是那个御医?”

 宋吟微骇,兰濯池竟然看出于胶怜对御医感兴趣了。

 兰濯池看出床上人明显的表情怔愣,他忍住某种情绪,面无表情劝告似的:“看不定他和我一样……”

 他转过目光,看向墙角一个用来洗脸的铜盆,嗓音低沉:“想从后面抱着你的腿,通你的洞到肚皮,直到你把那个盆喷满为止才算一夜过去。”

 宋吟一只胳膊撑着床,他都数不清是第几回听兰濯池和他说这些黄话了,每一次都听得手抖。

 他蜷住抖动的手指,还没来得及让兰濯池把金疮药拿给他让他自己来,就在这个时候,

 宋吟忽然一抬眼皮,低声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

 进出皇宫是一件很复杂的事,臣子们都需要有令牌才能进,普通人想进到天子的个人居所是不可能的,除非受到传唤,这才有资格。

 安清现在还只是个没被认回的流浪儿,他不能光明正大进这地方,只能寻了个侍卫换班的松懈时间偷溜进来,他身姿灵敏,两只手扒着墙壁借力往上一抬,人就到了养心殿上面。

 蹲下的时候身形不是很稳,将几块瓦片踩出了声响。

 他压了压帽檐,隐匿在了黑夜之中,目光望向了远处。

 今天不知道谁来了,把应相思带走了,搞得他白费功夫,一点恩情没捞到,恐怕还引起了应相思的怀疑。

 每当想起这件事,安清心里都隐隐吐血,但他还有别的事要做,没空在一件事上耗神太久。

 今晚会发生一个重大剧情,人蛇族发现曾经救过族人的御医忽然不见了,本来每晚会定时将一些药放在林子固定位置的,今晚却迟迟没有。

 人蛇族派出了族里的一个年轻人蛇,让他去宫中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清现在就要等人蛇找过来,然后引他去牢里,让人蛇发现是于胶怜把御医绑起来了。

 过了丑时一刻。

 皇城万籁俱静,大太监把一切事情弄好妥当之后,在院子里打了一盆水准备用杨柳条漱牙,他弓着腰背探到盆前,双手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洒。

 热水洒在脸上,一个个浸湿毛孔,大太监舒爽地放松了身体,一天的疲惫在热水中消去一半。

 今晚的天儿暗得很早,也比往常冷,大太监在院中随便搓了两把脸,准备倒水回屋,他把水盆端起来,半眯的眼中忽然发现院中多出了一个人,站在大树的后面,气息安静。

 大太监吓得水洒了一半,他看见自己衣摆上沾了大片水,怒火腾腾烧起,大声喊:“那边那个,你在那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月色朦朦胧胧披在树影上方,大太监厉声吼了大半天,没有得到那个人一点回音。

 大太监粗喘了一下气,把水盆放下,准备走到树后把这吓人的孽障揪出来,但他越是走,背上的鸡皮和寒毛越是扑簌簌往外冒。

 他发现那个人……

 竟然没有腿。

 一尺八往上,脸型刀削一样锋利,眼睛是竖瞳,看人的感觉像是盯着一具尸体,腰间两边的肌肉夸张深凹,肌理连着一条巨型的蛇尾,上粗下窄的尾巴缀满鳞片。

 不是人。

 是人蛇怪!

 大太监腿间一软,裤子间被濡湿了一块,淅淅沥沥渗出了尿液,他脸色全白,看着树后那一动不动看着人的怪物,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大太监平常捞的油水不少,身上肉多,倒下去发出了巨大的闷响。

 树后的人蛇只看了他一眼,便鬼魅一般游动着消失在了院子里。

 人蛇在宫中游走了数十个宫殿都没有看到御医的影子,最后他在一间比别院都要大都要豪华的寝殿前

 停了下来,还是藏在了树后。

 他不在寝殿前门,而是在寝殿的右侧,人蛇看到一扇窗户打开着,里面的皇帝被压在床上面红耳赤。

 那个人是于胶怜。

 人蛇以前见过一次于胶怜。

 就在于胶怜看上御医,并屡次骚扰御医之后,御医照常去林子里时无意诉了一次苦,那天他偷偷跑来了皇宫见了一次于胶怜。

 人蛇没有美丑观念,他分辨不出好看不好看,只记得那时候他见到于胶怜满脸的欲望和饥渴,仿佛只要来个合他胃口的人,他全部都来者不拒,看得他恶心。

 可屋内的于胶怜明明还是那张脸,脸上却完全没了饥渴的需求。

 一小团趴在床上,像团搓出来的巨大糯米。

 不知怎么,人蛇感觉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他木讷地看着屋内的糯什么,心跳持续不停地飞速变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心脏跳得身体很难受。

 他病了。

 要找御医看病。

 人蛇得出了一个结论,接着他游动起尾巴,准备离开皇宫,而在转身之际,角落里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屋内的宋吟第一时间听到了屋檐上的动静,当时兰濯池又开始胡言乱语的,他没听太清,但能确定是从屋顶上传下来的。

 现在已经是丑时,有可能是皇宫里的野猫或者什么小鸟飞到了上面,但宋吟不放心,他想出去看一看,真是野猫也能安心下来。

 他推开一只膝盖压着床边的兰濯池,下床朝门外那边走,走到一半想起兰濯池恐吓他的那些话,他又匆匆跑回到屋里拿起了狐裘,披到外面裹得一点脖子都没露才敢走到门口。

 兰濯池在后面重新拧好盖子,用手帕一点一点擦去指腹上的软膏,余光看到于胶怜这畏畏缩缩跑去穿衣服的动作,心情莫名变好,罢了,他不计较小皇帝这些天耍弄他。

 宋吟推开了门,屋外黑漆漆的,一眼望去连个鬼影都没有。

 兰濯池把金疮药扔到桌上,走到宋吟身边:“陛下听到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宋吟说:“屋顶上,我出去看看……”

 他刚抬出一只脚,却又马上收回来,视线下移,看向门口地上摆着的一个长长的瓶子。

 瓶子里插着一个小心翼翼挖出来的粉花,长长一条放在瓶子里,瓶口还沾着一些泥土。

 晚上吹风,吹得那小花朵左右摇了摇。

 宋吟晚上回宫的时候明明是没有的,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朵花。

 就像是谁送给他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