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穿淡紫色能好看吗？”
池音去前台结账,何翠珍把乔子曼拉到一旁，背着店员问，“就那一块布就万把块钱？音音不会是挨忽悠了吧”
“什么香云纱软黄金..穿上高贵典雅什么古法纯手工不易磨损,我咋觉得”
乔子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妈,你刚才可是笑的嘴角都压不下来了,音音长音音短，音音买啥都喜欢。”
何翠珍“啧”了一声，“我那不是怕扫兴吗，我如果拒绝,她瞎琢磨怎么办？她可是你女朋友我不得顾忌她感受吗？”
“还有啊，以后不许让音音给我乱花钱，”何翠珍从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张银行卡，看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快速塞进乔子曼手里,拍了拍，“这些年妈攒了几万块钱,不多,你把这钱收着,找机会给音音,谁挣钱都不容易，尤其是两个女孩子以后在一起生活一定要相互扶持，可不能贪图人家什么。”
老妈很上心，也很满意。
可乔子曼却被浓浓的愧疚裹挟着，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欺骗幻化成的美丽泡影罢了。
乔子曼把卡重新推回到了何翠珍手上,低垂下眉眼，说道，“妈，我知道，我有钱。”
她早就把池音为老妈花的每一笔钱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嗯，算你还懂点事。”
两人正在交谈时，池音买完单回来。
“我们走吧，”她又望向乔子曼，“真的不挑一件吗？”
乔子曼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不、不喜欢。”
池音目光盯着乔子曼紧紧握着购物袋的手，慢慢压下了嘴角，应道，“好。”
“那回家。”
三人在楼下找了个餐厅简简单单吃了个晚饭后就回了家。
何翠珍一进家门就把池音拉到了沙发。
乔子曼慢吞吞地跟上，坐到了两人对面。
何翠珍挽住了池音的手，亲昵地拍了拍，“我还有礼物送你。”
乔子曼：“？？？”
该不会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床上用品吧。
太可怕了。
乔子曼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恐道，“妈，你别闹啊。”
小白花可不禁吓。
何翠珍给她扔了个大白眼，“一边玩去，有你什么事啊，想挨揍了吗？”
乔子曼缩了缩脖子，灰溜溜的躲到了沙发最角落。
好，她亲爱的妈妈彻底不要她了。
何翠珍转过头换上了特和蔼的笑容，轻声细语的跟池音说，“乖，等阿姨一下。”
乔子曼：“.”
就见何翠珍又跑去掏那个大口袋。
左掏掏右掏掏。
最后在最底层摸索出来一个红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小盒子。
小心翼翼的捧了过来。
“阿姨，这是？”
何翠珍坐回她身边，慢慢的打开一层层红布。
里边是一个古香古色的木盒，上边雕刻的图案轮廓模糊，看起来年代久远。
池音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表情也随之凝重。
何翠珍打开盒子。
里边是一只光泽莹润，质地纯净的翠玉手镯。
池音眸光微微闪动，“阿姨，这，送我的？”
何翠珍点点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心意而已，她外婆送我的，现在我送给你。”
意思很明显，老妈彻底认可了池音。
乔子曼听懂了。
悬着的心也彻底死了。
池音没有接，询问的目光看向乔子曼。
何翠珍拉过她的手，直接把镯子套上她手腕，“瞅她干什么，瞅她有用吗？”
乔子曼拎了个抱枕，把脸埋了进去，叹了口气。
心道，确实没用。
池音回过头，“那，谢谢阿姨。”
何翠珍眼巴巴地望着她，“还这么客气啊，有点生疏了。”
乔子曼：“？？？”
什么意思？
池音也愣了。
何翠珍继续眨巴眼。
乔子曼明白了，这是让池音改口的意思。
她扔下抱枕，急切地站了起来，“妈！”
“你要干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什么我怎么说话，我说什么你都忘了？”
母女两人之间气氛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就见池音笑了笑。
随后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对了阿姨，您什么时候回去？”
何翠珍狠狠瞪了乔子曼一眼，“明天，家里还有她外婆，我走开太长时间不行，她大姑挺忙的，照看不过来。”
池音低头思索。
“那下个月找个时间再过来玩两天吧，把外婆带着一起，如果外婆不方便的话我开车去接你们。”
“上次您不是说身体不大舒服吗，我想给你们约个体检，好好检查一下。”
上次？
上次是老妈装病那次吗？
池音居然还记得。
乔子曼整个人嵌进了沙发里，感动之余，眼底是化不开的忧愁。
她想。
如果这件事没有加上“欺骗”的前提，该多好。
池音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被老妈所接受。
池音从此多了一个人关爱，不再那么孤单。
池音同样可以接受镯子，更可以改口叫“妈”。
那她会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可现在呢。
现在不是怕不怕被打死的问题，是知道真相后她们究竟会有多失望。
乔子曼闷闷地说了声，“我先去洗澡了，”接着便起身离开，钻进了卧室。
池音望着她的背影，失了失神，很快又转头对何翠珍笑了。
“阿姨，我们继续。”
何翠珍到了九点钟准时进了客房。
池音也就回了自己卧室。
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翻弄着下午拍的照片。
手机相册拍了大概上百张照片。
有何翠珍和她的，有何翠珍和乔子曼的，也有三人照。
唯独她和乔子曼的合照只有一张。
当时还是在何翠珍的强烈要求下，两人才站到了一起。
那是在渡江大桥上，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江。
她跟乔子曼亲密又不失距离感的搭着肩膀。
长发微荡。
晚霞飞舞的黄昏里，她在笑。
而另一个，被夕阳勾勒的隽秀眉眼下是一片忧愁。
池音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上的人。
不知多久。
叹了口气。
手指轻轻地移到了屏幕，长按，删除。
不开心的话，那还是不要留下好了。
客厅传来了电视机播放动画片的声音。
以及偶尔的酒瓶碰撞声。
池音下床踮起脚尖走到门边。
开了一条小缝隙。
向外张望。
客厅一片黑暗。
只有电视机闪着莹莹的光。
乔子曼裹着毯子陷在沙发里，双眼放空地盯着电视里播放的熊出没。
“惹我光头强，熊熊变绵羊。”
下一秒，光头强就被轰飞到空中。
乔子曼慢半拍的笑了一声。
喝了口手中的酒。
池音想。
原来乔子曼每次心情不好都是一样的配方吗？
真是怪有童心的。
她默默注视了一会儿，随后合上了房门，退回到了房间。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
客厅归于平静。
下一秒，池音卧室的房门被敲响。
“进。”
乔子曼推开门，拘谨地站在门外，“我有话跟你讲。”
池音静静看她一眼，拍了拍身侧，“过来坐。”
乔子曼站着没动，神色犹豫。
池音又说，“再睡一晚吧，阿姨明天走不是吗？”
乔子曼身后握着银行卡的那只手无形收紧，挣扎片刻，移了过去，挨她坐下。
“有什么事吗？”
乔子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向她推了过去，斟酌着开口，“这是今天你给我妈买衣服花的钱，一共三万四，镯子你收好那是我妈送你的，嗯..还有”
池音：“好。”
说着，拿走了乔子曼手中的银行卡，放进了抽屉里。
乔子曼：“？？？”
这么痛快？怎么不问为什么啊？那她还怎么把后续坦白的话说出来啊！
池音看着她有些呆滞的表情，笑了，解释道，“你忘了？我跟你一样喜欢钱。”
乔子曼噎了噎。
“还有事吗？”
乔子曼重新打起了草稿。
就听池音说，“你不说的话我到是有件事。”
乔子曼：“嗯？”
池音打开手机，在屏幕上输入着什么。
片刻。
“叮”的一声。
池音说，“看看你的邮箱。”
趁乔子曼低头查看邮件的间隙，池音跟她讲解，“我发给你的那份是你将要负责的项目计划书，具体内容就是要把网上目前最火的《白狐师尊》做成游戏。”
“嗯，带剧情的策略养成类游戏，除了运营整个项目，游戏人物还是你主设。”
等等，乔子曼诧道，“百合？”
池音神色严肃，“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乔子曼摇摇头，“说实话我从来没设计过这类型的人物。”
“所以，你不敢还是不愿意？”
“谁不愿意了？”乔子曼片刻不离的盯着手机中的资料，“说实话我还挺愿意尝试的。”
她眸光如星辰般闪耀，“谢谢池总给我的机会。”
勇于挑战的乔子曼。
永不服输的乔子曼。
对工作满腔热忱的乔子曼。
也是她喜欢的乔子曼。
池音笑了，认真道，“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可是，”乔子曼眼中浮现一丝茫然，“我该从哪里入手呢？”
池音思考片刻。
“首先了解这部小说，其次了解这个圈子。”
“深入这个圈子，甚至融入这个圈子。”
“这样你设计的人物才会更贴近原型，有灵魂才能引发大众共鸣。”
乔子曼“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乔子曼全神贯注的把项目计划书读了好几遍，直至完全刻进了脑子里，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机。
“池”
看到池音已经熟睡，乔子曼放轻了动作，挨着她躺下。
“晚安。”
哎。
好像错过了说出口的最好时机了。
黑暗中。
池音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慢慢撑起了身子，用温柔缱绻的目光描绘着枕边人的睡颜。
乔子曼睡得好像并不安稳。
拧着眉头，时不时发出几声不安的呓语。
“我该怎么办..”
池音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是太快了吗？那我们慢点好了。”
乔子曼突然绷起身子，眉头越皱越紧。
“池音.”
“对不起。”
“其实..我..”
池音抬起手指，轻柔地按在了她的唇上，“嘘。”
“我不想听。”
池音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眼前人逐渐安稳了下来。
池音眸光闪动。
万般情绪在心头萦绕。
她的记忆也追溯到了十八年前。
记忆中那模糊的脸和眼前人渐渐重叠。
“你好漂亮啊，像个洋娃娃一样。”
“我叫乔子曼，你叫什么？”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你怎么不说话啊，我总不能叫你小哑巴吧？”
“大家听好了，以后都不许欺负她哦，因为她是我的人。”
…
思绪回笼。
池音深深地望着乔子曼。
“是你先招惹我的。”
“所以。”
“不许跑。”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哑巴，前边有两次提及。
一次乔子曼。
一次池音的隐晦。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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