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瀑飞白 作品

第 41 章 (含营养液加更)


 自家老板爱咬指节这个癖好,普希金早已司空见惯。

 再加上他本身并不是擅长察言观色的性格,因此完全不懂boss这次的举动与以往相比有什么其它特别的意义。

 虽说他也压根没明白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难道是boss特别喜欢看到他受折磨??

 嘶……那种事情千万不要啊!

 “boss…?”

 普希金越想越害怕,终于忍不住试探性的出声。

 “嗯?”

 陀思应出一声低沉的鼻音,很轻的落在夜色里。他的心情实在很好,以至于即使一眼就看穿普希金在想什么,他也只随对方去胡乱脑补。

 “咳,你看我现在都减了这么多体重了,最近的食物又太难吃……啊我不是对您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就是说,那个,我可不可以……”

 普希金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期待,“痛快吃一顿,比如塞了两层猪排的汉堡、抹满黄油和鱼子酱的面包、香喷喷的蘑菇烤鸡和夹着大蒜的生腌猪肉……”

 越说越肉眼可见地变馋了,唾液在口中疯狂分泌。

 “普希金,”

 没有打断部下的发言,等他说完后的陀思才用俄语开口,每一个音节都咬得准确、缓慢,带着某种从容不迫的优雅;纵然他的音量并没有多高,口吻也并不严厉,但依旧能让普希金的神经瞬间绷紧。

 “我对你的要求是什么?”

 听见老板这么提问,普希金险些又出一身冷汗,“呃,那个,目标是体脂率降到12%以下……”

 陀思的齿间又漏出一点轻微的、低低的笑声。

 “那么,你现在是多少?”

 “23%…”

 面对这双向他望来,比之前更淡漠、也更使人畏惧的幽深眼眸,好似在被询问【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该继续做些什么】的普希金立刻退缩了,“那个,我突然觉得白水煮万物也不错,真健康,令我着迷……”

 果然心情好的魔鬼依旧是魔鬼!

 完全没有认出自家老板中途换了个人的普希金垂头丧气地挪进酒店,忽然发现陀思也走了进来,甚至还去酒店前台询问自己的房号。

 普希金超级震惊。

 研究所那边是提前有预订他们两个的酒店房间不假,但自家老板这段时间不是都和那个叫做织田作的人住在一起吗!?

 ……闹掰了?

 ……还是boss直接处理了他,就像使用完一次性工具那样?

 “…………”

 正在等前台给他房卡的陀思只淡淡瞥了眼普希金,就把对方看得赶紧转回脑袋,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的去坐电梯了。

 自家老板的心思根本没办法猜透。虽说伊万那家伙整天把神明啊主人啊的挂在嘴边,推崇至极到几乎是接近疯狂的扭曲,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伊万会变成狂信徒确实合情合理。

 别的不说,光是【死屋之鼠】之前在英国搅出过那么大的浑水,竟然还能让阿加莎那女人心甘情愿放他出来——boss操纵局势与人心的能力还

 是一如既往的恐怖啊。

 算了算了()?(),

 相比之下u()_[(.)]u?u%?%?u()?(),

 他只是锻炼锻炼身体而已()?(),

 还有什么可抱怨的……话说他也不敢……

 明天就去看看织田作那家伙死了没吧。

 拿完房卡的陀思按照指引来到空置许久的房间()?(),

 对自己的半身此前都住织田作之助家里这件事并不意外。

 普希金好像误认为他会因那位杀手的差别对待感到不满,进而做出些类似报复或惩罚的泄愤举动。

 毕竟,【死屋之鼠】在里世界的行动虽不算显眼,但传出的名声基本都是负面——谁也不喜欢自家原本安稳的后花园,突然在某天溜进一只来自下水道的老鼠。

 包括身为首领的他,也被那些交锋过且幸存下来的败者惧为【魔人】。

 然而,【魔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何,是好或坏。

 他深知自己的目标与太多人背道而驰,在实现过程中被贬为邪恶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这种由俗世价值观所定义出的善与恶,他只会将其当作一种主流观念的划分标准,一种经过道德审查后的人为判定——他可以坦然的将自己归为[恶],却不等同于需要为此付出包含内疚、忏悔,或者更多的负罪感。

 简而言之,他做出那些“恶行”并非是为了纵容心底那些卑劣的情绪或欲望,它仅是为了达成理想而必须使用的手段,理性、冷静,不掺杂半点个人喜好。

 哪怕它会挑战现有的社会秩序与规则。

 酒店统一控制的中央空调让房间始终保持在适宜的恒温状态,陀思将暖和的披风与帽子逐一取下,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

 他的肩膀习惯性轻微内扣,站立与走路的身体重心也要更靠前些,靴底的每一次落地斯文而优雅,与步伐惯常沉稳的叶伊赫差别十分大。

 只不过比起这具身体之前的贫血体弱,如今的他无论气色还是体力都要好上许多。

 陀思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仔细端详自身的变化,并与脑海中曾经的记忆逐一进行比对。

 显而易见,另一个人格远比他自己要更爱惜这具身体。

 即使对方没有留下除了咬痕以外更多的信息,陀思依旧可以从发生变化的其它细节来推导出更多结论。

 他捻起一绺落在眼前的刘海。头发也被对方认真打理过了,发尾修剪得很干净,不再像他使用这具身体时的凌乱。

 指甲自然也是圆润的,被仔细地锉磨过,摸上去光滑,没有一点毛刺。

 陀思知道过不了三天,它就会再度被齿尖啃出细小的残缺,就像一块被老鼠啃噬过的饼干。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想要微笑——即使从旁人的视角看,他的眼眸好似依旧仅透出那份淡漠到极致的虚无,被暗沉沉的阴影笼罩。

 至于之前在小臂内侧刻下的那行字,陀思慢慢折起左边的衣袖。

 看得出另一个人格有努力养伤了,试图让那块被刃尖切割过的肌肤恢复到毫无痕迹的光滑——但这行为注定是徒劳的。

 当创口已深入真皮层,无论意志再如何想要

 使它愈合得完美无缺,

 不起眼的浅色增生依旧静静盘踞那处苍白的肌肤上,

 勾勒成再也无法消除的旧痕。

 指尖摸上去时,

 也有着截然不同的触感反馈。

 总体而言,

 左臂上这行特殊的刻印并没有给他带来困扰,陀思也不认为自己那时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就像他在思考时总是习惯性将指节抵在齿尖——咬合碾磨的力道足以使那处皮肤留下深重淤痕。

 泛起的熟稔痛感能帮助大脑更好的整理思绪。

 而时至此刻,它又多出一层警告的含意。

 警告他不要对织田作之助出手吗……倘若他依旧决定这么做,是否又会触发人格切换?

 比起被另一个人格掌控身体,记忆的断层式缺失才是更为麻烦的事情。

 哪怕之前创造出的是幻觉,也至少有迹可循。

 至于这次醒后见到的织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推敲前者的经历没有任何难度,那份远超常人的武力值也有点意思;但显然,他对后者的身份要更感兴趣些。

 今晚他在仓库边瞥见的不仅是倒下的mafia,还有造就其死亡的缘由。

 放射状的裂纹、边缘分明的凹坑,明显被暴力嵌入地面的武器乃至敌人——以及出现在那位中也君衣摆上的标准9mm圆形弹孔,无不对他透露出一个讯息。

 对方的异能,或者说使用异能的外在表现形式,与远在欧洲活动的[暗杀王]魏尔伦别无二致。

 或许这世上存在许多同类型的异能,但放在魏尔伦身上,却是极为难得的。

 再加上他的意识醒来时,另一个人格似乎正要接触对方……

 “这次,到底是我接纳了自身的真相才驱散被那扭曲的记忆幻象,还是你特意不想给我留下任何线索?”

 面对镜中的倒影,陀思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无论哪种,都是轮到我出题的回合了。”

 …………

 第二日,位于横滨郊区的第四研究所依旧忙碌,随处可见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在长廊间穿行。

 与n领导的高机密全封闭式第二研究所不同,这间研究所的涉密程度相当低,是最常用来进行与国外学习交流的研究所,也时常会招收应届毕业生与在读的实习人员。

 前来上班的人都会先在内务室换好干净的实验服与室内便鞋,再去往分配好的各个实验室。

 从英国出差过来研讨交流的布尼安见到这几天已经混熟的同事刷开门进来,用母语愉快的向他打招呼,“贵安,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你今天看起来还不错,要来杯红茶吗?我正准备去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