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卡比 作品

第 51 章 太华宗第一小甜豆

 清晨的江南笼罩在淡淡烟云之中,晨曦透过一层稀疏的薄雾洒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

 随着日头渐盛,薄雾散去,街道上逐渐热闹了起来。两旁的店铺相继开门,小摊小贩依次排开,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从一家布庄走出来的贺兰熹身穿一袭苏绣白衣,剪裁精细的绸缎裹着细腰,穿在他这样的清瘦少年身上尤显轻盈柔软,引得过路男女纷纷注目惊叹。

 可贺兰熹却不觉得自己穿这身苏绣漂亮,问题主要出在颜色上。

 他很想将那套浅粉的成衣买下来穿,可惜他待会要去宋玄机家拜访,穿粉色好像不够庄重。

 他已拿定主意,这一回他不去宋玄机家借住,但他既然人到了姑苏,就应该上门去问候一下同窗道友的长辈双亲,如此才不算失礼。

 贺兰熹在市集逛了半日,把绯月真君借给他的银子全用来买礼品了。他的打算是,拜访完宋玄机的长辈就御剑回太华宗,动作快的话还能赶上明日一早的课。

 姑苏宋氏赫赫威名,如雷贯耳,贺兰熹很快便问到了前往宋家的路。

 他拎着一堆礼品走在路上,莫名有些紧张。离宋家越近,他越紧张。

 真是奇怪,怎会如此?他身为金陵贺兰家的少主,刚学会走路就开始跟着他娘亲参加聚会,走访大族。拜访长辈应有的礼节他早就烂熟于心,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啊……

 贺兰熹来到宋家门口,看着匾额上清雅的“宋园”二字,欲上又止。

 要不,还是算了?他没事先送拜帖,就这么只身一人上门似乎不太妥当。他可以等过年的时候,等他和宋玄机都放假了,他再跟着宋玄机登门拜访也不迟。

 贺兰熹打着退堂鼓,天上飘起了小雨都不知道。江南的雨细腻绵长,轻柔如丝,好似少年理不清也摸不透的思绪。

 不多时,雨势渐大,贺兰熹这才后知后觉。许是城内人间烟火气太浓的缘故,他第一反应不是给自己用避雨术,而是下意识地寻找躲雨之处。

 贺兰熹手中护着精心挑选的礼品,刚在宋园大门的屋檐下站好,一位头戴金簪流苏,风鬟雾鬓,气质出尘的女子走了出来。

 贺兰熹刚觉得女子的眉眼有几分眼熟,又听见女子身后之人唤她“夫人”,当即全身一僵,神思紧绷。

 是、是宋玄机的娘亲……救命救命,谁能救救他!

 宋夫人一出宋园便注意到了在屋檐下躲雨的少年。这孩子生得如此容貌,想不注意都难。哪怕宋氏多美人,她自己也生了个世间少有的绝色,这个少年的容貌还是让她一眼惊艳。

 少年看上去有一丝慌乱,怀中抱着一大堆礼盒,是来宋园找人的么?

 不等她开口询问,少年主动朝她走了过来,恭敬行礼:“宋夫人安好。”

 少年神情虽然紧张,举手投足间却尽显名门望族的气质和仪态。宋夫人不由地放柔了声音:“你是……”

 “晚辈贺兰熹,是宋浔的好朋友,亦是绯月真君的门外弟子,因太华宗事宜偶然路过此地。”少年站在雨幕之前,仿若一副美不胜收的江南水墨画。他淋了一小会儿雨,挂着水雾的长睫之下是一双明亮青涩,又带着一丝害羞的眼睛:“敢问宋夫人,我……我能向您请安问好么?”

 宋夫人看得心都要化了:“当然可以呀。”

 *

 自从宋玄机和长孙策带着十三道院的名册从梦中苏醒后,太华宗上下流言纷纷,人心惶惶。

 确定为十三道院弟子的十七人分别来自除无情道,合欢道及混天道以外的十一道院。倘若算上之前的张悟言,那便只有无情道和混天道两个道院的弟子无一人被鬼十三蛊惑。

 此十七人大部分被无咎真君第一时间控制了下来,还有少部分人有所准备,事发时并不在太华宗境内,亦或是先一步找机会逃跑了——例如上官慎和顾英招。

 来自太善道院的监察师兄竟然是十三道院的核心弟子,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太华宗。

 上官慎为上届弟子的全宗第一,端庄沉稳,稳重内敛,凭借自身的品德作风得到了众人的尊重敬仰。太善道的弟子获知真相后,痛心疾首,深受打击。尤其是尚未辟谷的师弟们,不少人为此伤心欲绝,不吃不喝,顺便还把谷给辟了。

 但论痛心疾首和深受打击,恐怕无人能与太善道的院长,沂厄真君相比了。

 据说,沂厄真君从无咎真君处听闻噩耗后,默默许久,最终只说了一句:“本座会亲自将上官知谨和鬼十三一同带回太华宗。”

 太华宗一下损失十七个弟子,次日太阳升起,其他人依旧和往常一般,该上课的上课,该授课的授课。

 贺兰熹不在,宋玄机独自离开仙舍,走出无情道院。在外等候多时的白观宁终于看到无情道院走出了活物,立马迎上前:“宋玄机。”

 宋玄机眼尾余光掠过白观宁:“?”

 白观宁俨然不在乎对方一副“你我并无私交”的疏远态度,单刀直入地说:“贺兰时雨在姑苏休假,这几日是不能来上课了。今日的《符箓学》,我和你一组,如何?”

 宋玄机:“不必。”

 白观宁:“……”

 教授《符箓学》的长老异常看重弟子平时的表现,年终考核的最终成绩和平时成绩关系极大。

 《符箓学》课上一般两人一组,白观宁苦自己不是很聪明的搭档已久,实在不想错过眼前千载难逢的机会,又道:“你不与我一组,是想和祝如霜一组?平心而论,祝如霜的综合能力或许在我之上,但只论《符箓学》这一门课程,我自认险胜他一筹。”

 宋玄机依然无动于衷,白观宁却不想死心,正欲再劝,一张传音符从宋玄机的广袖中急不可耐地飞了出来。宋玄机抬手一点,贺兰熹的声音随之响起:“宋浔宋浔!”

 宋玄机:“何事。”

 白观宁虽然一心向学,但好歹是合欢道院出生,一下就意识到了宋玄机简单的“何事”二字并不简单。

 宋玄机的语调绝对称不上亲昵,可他至少给了贺兰熹回应。要知道,别人叫宋玄机的名字时,宋玄机可是连个“嗯”字都懒得施舍的。

 再结合之前长孙策口中的宝贝一说,不难判断浔熹二人的关系并不简单。

 白观宁若有所思,裸露在金色面具外紫棠色的眼睛亮起兴奋狂热的光——是的,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宋玄机也自请休假,那他岂不是……?

 浑然不知白观宁也在听自己说话的贺兰熹谴责道:“宋浔你醒了怎么不主动传音找我?还是祝云告诉我,我才知道事情差不多顺利解决了。”

 宋玄机不理解为何要传音,见面说不好?

 宋玄机:“希望我传音?”

 贺兰熹:“对啊!不过你要是很忙就算了。”别说太华宗正值特殊时期,即便没有十三道院的破事,每天上课也够他们忙的。

 宋玄机:“还好。”

 贺兰熹把这句“还好”默认成了很忙:“那你可不可以一忙完就传音找我?”贺兰熹轻轻唉声叹气,“不然我一个人在你家好无聊呀,这也不敢干,那也不敢干。”

 隔着传音符,白观宁都能想象出美貌少年独自坐在角落里,孤苦伶仃垂影自怜的可怜模样——话说贺兰时雨离开太华宗居然还在坚持用话多多辣椒水吗。

 宋玄机:“嗯。”

 贺兰熹依依不舍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

 宋玄机:“好。”

 传音符燃尽,贺兰熹的声音也消失了。白观宁眼睛上下扫射着宋玄机,不想放过对方身上任何异动。然而他观察许久,也没找出这通传音影响了宋玄机心绪的证据。

 白观宁忍不住问:“宋道友,你没听见吗?贺兰时雨说他很无聊。”

 宋玄机:“听见了。”

 “你听见了还这般冷漠?”白观宁声势铿锵地质问,“难道你忍心把无情道——不,把太华宗第一小甜豆扔在家里不闻不问?”

 宋玄机:“。”

 白观宁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宋玄机总算有了些许回应:“我说了不管?”

 白观宁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云淡风轻地问:“哦?你这是要告假回家么?”

 宋玄机:“嗯。”

 白观宁装不下去了,情难自抑道:“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回家!”

 宋玄机:“今日。”

 白观宁:“为什么不是现在?你理应即刻下山,第一堂课也不必上了。别忘了,贺兰时雨在等你!”

 宋玄机:“借一物就走。”

 白观宁:“你要借东西?什么东西,我帮你去借。”

 宋玄机:“留影镜。”

 留影镜,一共两面镜子,分为主镜和从镜。无论主镜和从镜相隔多远,主镜照到的景象都能在从镜中一五一十地还原。

 白观宁一怔,有种不好的预感:“敢问宋道友,你可是要带从镜下山?”

 宋玄机:“嗯。”

 白观宁:“主镜你不会要留给祝如霜,让他上课帮你们带着吧!”

 宋玄机:“是。”

 白观宁登时没了表情,冷冷道:“告辞。”

 宋玄机借到留影镜,向暂代无情道院长的无咎真君告了假。

 姑苏距太华宗路途遥远,宋玄机一路御剑,回到宋园时已近黄昏。

 宋玄机未曾事先知会,突然回家把全园上下都吓了一跳。他来不及向母亲请安,先询问了贺兰熹所在之地。

 宋玄机自学会说话开始便惜字如金,字字珠玑。宋夫人万万没想到,儿子在太华宗的无情道院居然能交到朋友。贺兰熹受宠若惊,她更受宠若惊,可谓是竭尽所能地招待儿子唯一的好友。

 因此,宋玄机找到贺兰熹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亭台水榭,碧波荡漾,檐下风铃轻晃。贺兰熹坐在亭中,面前摆着满满一桌精致的糕点。

 为他上点心和给他抚琴的女子无一不戴着流苏金簪。贺兰熹双手托着脸颊,视线跟着各种颜色的流苏金簪来回晃动,宛若一只误入食物堆的灵兽,嘴角都快扬上天了。

 宋玄机:“。”

 这便是贺兰熹说的“我一个人在你家好无聊”?

 这时,抚琴的女修惊讶地唤了声:“咦?公子回来了?”

 贺兰熹蓦地抬眸,看到他后惊喜交加,绽放出的笑容更胜灿烂夕阳:“宋浔!”

 贺兰熹一路小跑地跑了过来,笑得眉眼弯弯:“我好想你啊宋浔,我们都几年没见啦!”

 宋玄机:“?前天才见过。”

 宋玄机冷淡地纠正着贺兰熹离谱的口误,手却轻轻地揽过少年的腰,给了他一个若有似无的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宝宝你就是太华宗第一甜!

 ——是哪对小情侣放假了还要上网课啊(bushi)

 宋玄机喜服装已经画完了,请大家移步观看(不出意外,六月之前就能上插画活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