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筒子画不好,不是大美熊,同理承题写不好,一篇八股文就不讨喜。
沈持在脑海中下笔模拟了好几次,终于落在纸张上,很好,大美熊初显雏形。画画之后,他在后面用极细的笔画写上——承题。
之后是接连两天的休沐,他回到家中。
尽管不在书院,沈持还是带书本回家——接着画熊头和熊的嘴筒子,他翻着从赵秀才那里搜罗来的优秀八股文,模仿写作。
这次回家算了一算,他这大半年花的钱很好,出去买纸和墨,没有额外向家中索要一个铜板,这让沈持深深地松了口气。
“嘚……嘚……()?()”
一个轻微又细小的声音朝他靠近,沈持扭头一看:“阿月?()?()”
沈月长高了一截,身上穿的衣裳显得又窄又小,脸蛋粉扑扑的,嘴里叫着他。
“阿月能说话了是不是?()?()”
沈持一把把她抱起来。
小孩子长得结实了,他险些抱不动。
沈月眼泪汪汪地指着她的喉咙:“不听……花。”她几乎张成了圆形,却发出微弱的声音,但正因为这一点声音,让沈家人觉得这大半年来的治疗是又效果的,阮行真不愧是小儿王。
沈持看懂了,阿月嫌自己的喉咙不听话,不能流利地说话。
“所以阿月不想喝药了是吗?”一看这样就是跟娘亲闹了小性子跑过来的:“很苦?”
沈月点点头:“苦。”
沈持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酥糖:“喝药的时候掐一段吃就不苦了。”
为了让沈月说更多的话,沈持还买了本小人书:“阿月,平时在家看这个,一页才两三个字,你试着念出来好不好?”
“一”沈持教沈月念。
沈月学着他的样子张张嘴,艰难地说出了个模拟“一”的音节,调调很怪,只能勉强听出来声音。
沈持后不清楚是耳朵也有毛病吗?”
阮行:“这个老夫也弄不清楚。”解释不了。
沈持:好吧,符合中医稀里糊涂让你病好的行事风格。这个世代没有现代医院,能找到阮行给沈月医治,已是万幸。
“我看你面色红润,”阮行打量着沈持:“似乎乐在读书中啊。”
跟他遇到的其他读书人不一样,那些书生个个面如菜色,身体亏大发。沈持笑道:“先生当年读那么多医书的时候不觉得累吧?我也一样。”
阮行哈哈大笑。
沈持问了他下一次回乡的时间,记在心里,等着给沈月再次复诊。
……
“二嫂,”沈持才和沈月说
了会儿话,他三婶子张氏来找朱氏:“哟,阿池回来了?”()?()
前头沈持在青瓦书院得县太爷陆沉的赏识,夸赞他是神童,大放光彩,传到没玉村,张氏狠狠地酸了一回。()?()
酸得牙疼后又想:要是阿秋当初也去青瓦书院念书,一定比阿池强吧。县太爷莅临那日的风光,该是阿秋的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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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口中的神童,也得是阿秋。()?()
后面又听说沈持得了神童的名号之后傲了,心思不在念书上,撺掇着书院的夫子们做什么食堂,一心钻营吃喝,肚子里油水多墨水就少了,只怕写不出出色的文章来,很快要泯然众人了……
到底短视啊。
她心里又痛快起来。
……
沈持出来和她打招呼。
“一阵子不见,长高许多,”张氏瞧了他一通,还白胖不少,扭头对朱氏说道:“这一转眼,阿池跟阿秋都上学两年多了,再过两三年,该考县试了。”
沈持默默听着:……
青瓦书院已经安排内舍班的学生试水明年的县试了,想来苏家私塾没有打算让沈知秋明年开春的县试下场,私塾的战线拉的还是比较长的。
朱氏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一眨眼的,他们都长大了。”
“是啊,”张氏说道:“阿池比不得阿秋天天回家在我跟前,他离家远不经常回来,叫二嫂时常担忧。”
沈持:“……”
又来阴阳怪气了吧。
朱氏笑眯眯地说道:“是啊,我天天担心他呢。”她不用省吃俭用给沈持攒花销银子了,心中着实有些小得意,沈月也开始开口说话了,她这两年的日子算是顺风顺水往高处走,回回让着大房和三房的妯娌,不再与她们逞口舌之能。
张氏:“阿秋老老实实念书,我就指望他过几年考中童生,这辈子有个着落……”
像沈持这样的,听说住书院后又撺掇夫子们开办食堂什么的,光顾着赚银子,本事不小,然而心思不在念书上,
几年之后的县试去凑数,有什么出息。
朱氏有点心虚地看了眼沈持:你在书院住宿,究竟有没有好好念书?
沈月觉得她娘和三婶着实无聊,拉着沈持费劲地说道:“得得,回屋……”
沈持回看他娘一眼:阿娘,我有好好念书呢,明年县试见分晓。
朱氏这头,张氏的屁股才坐热,杨氏又阿池回来了?他人呢。”
“阿月缠着他学说话呢,”朱氏笑着招待她:“阿池,出来与你大伯娘打声招呼。”
沈持还没出声,沈月出来说道:“怎么不见莹姐和知朵妹子来和我哥打招呼?”
光叫沈持出来打招呼,凭什么。
沈持紧跟在她后面走出来:“大伯娘好。”自从沈正退学后,杨氏的心气被打压一头,已经没之前那么盛气凌人了,反倒和朱氏相处好起来,她手上拿着两件青衿:“给阿二做的,新的他不穿了,我看着阿池的个子大了,正合适,阿池要是不嫌弃给你吧。”
两件青衿
的料子绵软舒适,缝制精良,一看就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沈持看了一眼朱氏,他娘让他接下,于是说道:“多谢大伯娘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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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张氏讪讪的没话说。()?()
杨氏看着她:“阿池比不得阿大和阿秋每天回家,他住书院,换洗不方便,衣裳要多备几套。”()?()
沈持:“怎么不见阿二哥?”
杨氏叹气道:“他念了一年多书心气高了,既不肯跟着你爷务农,也不肯出门见人,阿池,你别跟他计较啊。”
沈持拉着沈月:“我去看看二哥。”
沈正从苏家私塾退学有大半年了,时常闷在屋子里不肯出来,沈持敲了好半天门才见到他:“二哥?”
“阿池,”沈正眼神木木地说道:“阿月。”
他屋子里的窗户紧闭,进去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沈持微微蹙眉。
沈正抬手把窗户打开,屋子里敞亮许多,他道:“让阿池和阿月见笑了。”
“二哥,”沈持说道:“我念书也不好。”
他三婶子张氏常说他是念不好书才躲在青瓦书院不肯回家的,只会挣几个铜板就是了。
沈正被捂得苍白的脸舒展开些许:“你躲开了家中的絮叨。”他先前每日被他娘和他奶念叨的都快疯魔了,夜夜睡不着觉。
沈持:“是啊。耳根子清静。”
“阿池,”沈正说道:“我真羡慕你。”
沈持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本就不擅于开导人。
略坐了会儿,沈正一瞬间脑子活络起来:“阿池,我不想在家中呆了,你们书院的夫子爱打学生手板吗?”
沈持:“……”
虽然不打手板,但是青瓦书院爱分班,三年从外舍升不到内舍,夫子会劝退,不让学生花冤枉银子了。
“我脸皮厚,”他违心地说道:“打就打了,擦上药膏一晚上就好。”
沈正笑了。
“二得别当回事,”沈月小大人模样地说道:“和阿池一样,脸皮厚厚的……”
“要不……”沈正摸着沈月的脑瓜,笑得苦哈哈:“我还回去让夫子打手板好了。”
习惯每日去私塾,乍然不去,他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了。
沈持:“……”他好像歪打正着当了一回说客。
到了次日晚上,他大伯沈文来找他,憨厚老实的汉子见面就拉着他的手:“阿二又肯去私塾念书了,谢谢你啊阿池。”
沈持:“大伯别这么说,是二哥想开了。”
……
转眼又是半年光景过去,贞丰十二年的新春一过,地气渐暖,迎春花开了。
今年是大比之年,京城开春闱恩科,地方则县试开考。
青瓦书院陡然蒙上一层紧张的气氛,沈持每日上午尝试对四书五经里的句子破题,学着写八股文,下午呢则在夫子的带领下背诵前人留下来的八股文名篇。
而食堂的事,几乎全然交给了赵秀才,在他的运作下,竟然承办得风生水起,日日有银子进账,月月有盈余,很不得了。
沈持的黑白滚滚画得稍稍能以形写神的时候,离县试只剩下两个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1题目是我改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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