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龄 作品

第 107 章 结果,他们走不了...

 俞驯听了哈哈大笑:“沈大人是怕下的鸡蛋多了,卖不出去吗?”

 “俞大人,”沈持两指执一子轻轻落下:“但凡什么东西多了,是不是就不值钱了呢?”

 俞驯的眼神微微一散。

 沈持看着棋盘笑道:“俞大人,将军了。”

 原来俞驯一个不留神,马被沈持的炮隔山打了,下一步棋就该将军了。

 “哈哈哈哈,”他大笑道:“输得值了,值了。”

 沈持:“俞大人,再下一盘棋吗?”

 俞驯连连摇头:“不下了,不下了。”他要回去给户部尚书秦冲和写信,告知预售给各省朱砂矿石的事。

 看来此次,户部不单单是跑腿来出钱银子的冤大头了。

 好像……有点赚头?

 “要是秦大人听说了,”俞驯一边收拾棋盘一边说道:“定会很高兴的,日后回京,在下一定要向秦大人引荐沈大人。”

 沈持笑了笑:“那就多谢俞大人了。”

 至此,工部矿物司官员在黔州府的事情要暂告一段落,该回京复命了。

 在离开之前,按照惯例他们要写一封奏疏给皇帝萧敏,这是外出办差回去之前的流程,沈持头一次写奏折不太熟练,在俞驯的指点下才把这次开矿的来龙去脉写清楚,写得成熟合格——既不能在言辞之中抢别人的功,流露出自大的调调,又不能落下自己的一分功劳,吃亏的事也不能做,非常考验文字功夫,足足拟了两天,删减增改五六遍才得以写成。

 “沈大人以后习惯就好了。”俞驯看着他愁眉紧锁的模样,笑着说道:“这已是当官最容易的事情了。”

 沈持:“……”

 多份奏疏一道加急送往朝廷。

 十日后,皇帝萧敏得以看到这封奏疏——一本厚厚的《铜仁县采矿之朱砂矿》,打开,他足足浏览了一个时辰,而后一拍御案:“沈爱卿在黔州府办了件大事。”

 那个很是被少想起的西南不毛之地,竟开又发现一处大的朱砂矿藏。

 皇帝萧敏很是满意。

 但也有一桩叫他生气的事情,一日在召见左丞相萧汝平的时候说道:“黔州知府焦砚平庸无能,户部员外郎在奏折中弹劾说,其在黔地经营二十多年,治下人丁不增长不说,还比先前减少了九万人,先免了他的官,押回京城,让大理寺审一审这些年他到底在干什么。”

 萧汝平:“是,陛下。”

 皇帝边思索边道:“沈归玉回京后……”

 萧汝平拈着花白的胡须接着他的话说道:“陛下,老臣以为,大理寺这些年挤压了许多案子,沈大人机敏心细,去翰林院修书可惜他这般才干,要不让他到大理寺去?”

 “这样一来,贺大人严刑峻法,”他忖着皇帝的心思:“沈大人温和宽厚,二人调和一下,大理寺……”

 这些年大理寺在贺俊之的手里,声名狼藉不说,他们是一丁点儿说话的余地都没有,眼看他势力越来越大了。

 是该扶持个人与贺俊之抗衡了。

 沈持

 年少,初生牛犊不怕虎,又颇有才智,是塞进大理寺最好不过的人选了。

 皇帝离开龙椅踱步:“让吏部拟文,暂不擢沈归玉回京,命他暂代黔州知府之职,挑选能干贤才后去接任他,另外再从工部选个清廉之士去驻铜仁县管理矿务,那里挖出朱砂矿,油水丰厚,切不可放贪婪之人。”

 一点儿都不提让沈持去大理寺的事,还不让他回京了。

 萧汝平想推荐沈持去大理寺,制衡贺俊之的小九九被堵死,面上却不露出一丁点儿:“臣遵旨。”

 黔州府。

 九月中旬,工部矿物司的官吏收到回京的公文,彻底松了口气,胡见春更是道:“来的时候京城荷叶田田,回去后金桂飘香了。”

 从五月到九月,四个多月的时光,总算能离开黔地,回京与家人团聚了。

 唯有沈持被留下来了——暂代黔州知府一职,不知“暂”

 多久。

 就在公文来之前,赵蟾归还问他:“大人,咱们回京时从秦州府路过,回家一趟吧?”

 沈持也有此念头:“但我未在奏疏中向陛下告假,恐只能短暂停留一二日。”

 他忽然眼睛一亮说道:“虽说不能回家,但这个时节,江兄裴兄他们在省城考乡试,说不定能碰上呢。”

 赵蟾贵搓搓手:“那咱们不与其他大人们同行,等公文一到就离开黔州府,快马加鞭北上,说不定正巧能赶上江郎君和裴郎君看桂榜呢。”

 沈持:“嗯,咱们抓紧收拾包袱吧。”

 结果,他们走不了了……

 但他们也不会留在这里,而是要到省城黔州去入住府衙,接管黔州知府焦砚的知府印,代他执掌一方。

 沈持有点意外,也有些诚惶诚恐。

 知府可是正四品的大员啊。

 乍然坐上那么高的位子,真怕没本事稳住一头栽下来叫人瞧笑话。

 然而皇命不可违,沈持只能硬着头皮上,唯有盼着吏部快些选才,早早来接替他吧。

 九月二十日,沈持在黔州府衙与一众官吏,同知、通判等人见面。

 官场寒暄之后,便是查阅各种公文,黔地资料,以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于是天天忙到夜里。

 星奔川骛,不觉到了十月初。

 天变凉,夜里坐在书桌前冻得发抖,但是烧上炭火,又被暖意熏得昏昏欲睡。

 初六晚上,通判韩越送了一封公文进今夜让京城宫里头的丁公公带着一批儋州绣娘走水路途径黔州府,让开城门让他们通行。”

 黔州府的黔江水路一段是往更南边的潮州、儋州等地的漕运。

 “连夜赶路?”沈持接过来公文一看,此次带着儋州绣娘船运的宫里头的大太监丁吉,皱眉道:“黔州到宜昌府这一段水路湍流汹涌,走夜路……很危险啊。”

 韩越:“咱们只管开城门,怎么走是漕运上的事。”本朝的漕运隶属户部管理,与地方省府无多大关系。

 沈持“

 嗯”了声。

 等韩越出去后()?(),

 赵蟾桂说道:“大人?()_[(.)]???+?+??()?(),

 我打听过了()?(),

 他们说后宫最得宠的周淑妃的生辰马上到了()?(),

 儋州府让十五名绣娘带着黎锦进京给她做衣裳,赶时间,是以日夜不停。”

 儋州府纺织技术精湛,黎锦一直是给皇室的贡品。“山河大地作织机,百花如锦柳如丝。1”说的便是黎锦。

 沈持顿了一瞬说道:“你去找几个水性好的来,跟我去护送他们出黔州府。”

 “大人,”赵蟾桂从口袋里摸出一本话本翻了翻:“咱们还是不要去吧?大人没听说嘛,世上有三种人要远离,”他低头翻了翻书:“一种是无事献殷勤的,非奸即盗,第二种是绝色女子,容易被勾魂,第三种不是男人的男人——这船上有女子有太监,大人……”

 躲还来不及,送他们作甚。

 沈持:“这几日深夜常常下急雨暴雨,河水暴涨,船行艰难啊。”

 “大人,”赵蟾桂无奈地说道:“我带着会水的兄弟去就好了,您还是留在府上歇息吧。”这大半夜的,丁公公和十几名绣娘算什么,哪儿能劳驾沈持呢。

 “黔州府漕运路段水流湍急,深夜人少,”沈持摆摆手说道:“还是我亲自去护送他们途径黔州府吧。”

 省得他们在黔州府境内出事,叫自己惹上麻烦,看来这一晚注定和睡个好觉无缘了。

 “再请韩越带着黔州府的大船跟在后面,”沈持说道:“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