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晋江正版阅读

第72章

太康十一年春,大盛府罹兵祸,森州、垂陀府、永安府受到牵连,大量流民南下逃难,道路上络绎不绝。

全面战争开启,战火蔓延大地。

晴朗的蓝天,绿树成荫,走动着拖家带口的行人。

时书单手撑着一支竹杖,前面的杜子涵看到道路口的岗哨,回过头来:“对了时书,我最近一直担惊受怕,你那个前男友会不会发疯到处找你把你囚禁了啊?”

时书抬了下眼:“前男友?囚禁?”

杜子涵:“就狠狠把你关住,然后强|制爱,强取豪夺听说过没?”

时书天塌了:“不是吧,男同这么离谱?”

岗哨正检查路引,但乱世难民太多,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冷漠地挥挥手。

杜子涵说:“就那个笑话,有个男的加了个老板,说每个月给他五万零花钱,想包他。但这个人说:我是直男。老板说,那就每个月十万,你可以弯。你跟谢哥的关系,怎么不可以说差不多呢?”

时书:“一点都不像好吧,给我吓晕了。”

时书正走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把手中的竹杖一扔,便朝草地上倒了下去,从绿油油的山顶一直滚到山坡上,暖洋洋的阳光晒着,小草刺挠着皮肤。

绿草柔软,蔓延在整片山坡,时书一直在绿草里滚啊滚,来福跟着他在草里跑,一直滚到滚不动了为止。

时书眯着眼晒着刺眼的阳光。前男友?要不是时不时被刺激一下,谢无炽这个成为生活过去式的名字,偶尔都快忘记了。只不过一想到他,记忆又开始复苏。

跟谢无炽算谈过恋爱吗?

离别时的画面再次涌入记忆,谢无炽手腕鲜血淋漓,苍白着脸说出那个字。时书一直想听到,好调整和他的关系,但没想到过会在分别时。

我爱你,我喜欢你。

谢无炽现在怎么样了?他的手还好吗?

时书闭眼,心想这个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等他再睁开眼,杜子涵正拎着竹杖和行李往山脚下跑,喊:“这是茶河的水吗?都融化了,浇灌整片草地,很快就要牛羊成群了。”

时书坐直起身,走到潺潺流水的河床里,温暖的水流滑过脚面:“确实,茶河都解冻了。那北旻的复仇是不是也要开始了……?”

冬天粮食运输不便,天寒地冻,行军困难。现在到了春天,明明是万物复苏充满希望的季节,但北旻被攻回城池,整兵列甲,恐怕即将开始征伐和杀戮。

未来这片北国,恐怕是一片混乱战区、群雄逐鹿之处了。

时书掏出水囊,装满了甘甜的雪水,往前走挥开思绪:“是不是马上离开太阴府的疆界?”

杜子涵在梦游:“应该是。”

时书捡起竹杖,踩着河流大步往前:“那就尽快赶路。”

“对了,走的时候谢哥跟你说什么了?”

“他注意隐私,就别说了。”

“那你跟他说什么没?”

时书踩着水往前走,到现在终于回忆起了想和他说的话:谢无炽,好好保重,照顾好自己,还有别乱脱衣服给人看,会有人对你好。现在仔细想想,走的很绝情。

“算了,忘了。”时书抬起头,“走吧。”

这场大景与北旻的灭国战争,因谢无炽而提前到来,天下苍生生灵涂炭,和平一去不返,接下来将是永无宁日的战火与刀光剑。

边陲祸患起。

两个人沿着河流往下走,背后的道路上车马辎重,流民遍野,正是因火波及而流亡的人,蔓延了整片道路,拖家带口。

在滚滚的烟尘中,集体往前,试图在这个灾难来临前的王朝中,寻找百姓的安身立命之所。

***

跟在难民的群体中,一路往南下行走。时书仔细盘算了两人的路程:“我们是不是要找一支正义之师,投奔他们?或者找其他穿越者,组成一支队伍?”

杜子涵忍住笑:“寻找正义。”

时书举起竹杖,背影清隽:“寻找正义!”

“正义哥,你身上还有多少钱?早知道逃跑的时候,从谢哥身上多拿点儿了。”

时书冷静了下来,一边走,一边说:“我没拿他的,我只带走了自己攒的钱。在王爷府的药局帮忙攒了一点儿,后来七零八碎凑的。没钱就没钱,离了他我还活不了吗?我十九岁了。”

时书和杜子涵正走在一座深山老林间,只见绿荫参天,草木深秀,林中鸟兽盘旋,没想到话音刚落,草里突然跳出个持刀大汉,大喊:“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吓得时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阵喊,飞快把兜里的钱包递给了他,等人走后,两个人面面相觑,时书从袖子里掏出最后几块碎银:“幸好,我还在袖子里揣了几枚。”

杜子涵:“你还挺机灵的。”

时书:“哈哈哈,还行吧。”

“……”

流浪生活猝不及防铺展在眼前,时书早猜到过并不会好过。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时书几乎混迹在南下的流民队伍中,有的州府对流民较为友善,便会在城门外施粥。时书和杜子涵起初便跟在这群流民中。

不过流民大部分身体很差,营养匮乏,时不时看见病死的人。时书去打了几天工,攒钱买起草药,做起了游方的大夫,价格定的很低,薄利多销。

不过,时书只能治轻症,不敢治重症,也只会给人捡一些笼统的感冒发烧药,但在流民恶劣的坏境中已经算很好了。不过也遇到一些困难,比如患者贫穷交不起医药费,时书一手软免费送,过几天发现分文不挣,只好再去打工。总之虽有波澜,但解决后能保持稳定的生活。

没多久,官府收编流民,有的征去做徭役,有的带去军屯区服役,时书问杜子涵:“咱们要不要停下来?”

杜子涵说:“走吧?还没找到正义的人,等走累了,再安定。”

时书道:“我也这么想,大景江山秀丽,四处游走,就当是公路旅游了。”

不过,正义的人。到底什么算正义的人?至少要是仁义的人,三国演义里刘备那样的明主?然后自己和杜子涵去投靠他,建立一个为百姓的王朝。还是说,有没有揭竿而起的起义军呢?由百姓组成,为自己而战。

时书也觉得这些想法有些天真,新政之后,普天之下恐怕少有名声超越谢无炽的人,然而仁义有时候只是一种伪装。

时书和杜子涵在这片陌生的大陆上走动,经常夜里没地方可睡,住荒庙中,不过庆幸的是天气转暖,早已不再寒冷。没了谢无炽的官身文书,他俩不能再住驿站,只能借宿或者找块野坟地。

偶尔赶路会被村口大鹅狂追一百米,时书的惨叫扭曲地飘荡在天空上,不敢打鹅,打伤了还要赔,等跑出很远了和杜子涵对视,又忍不住开始狂笑。

大鹅还好,遇到脾气不好的狗群,来福腿也发抖。时书总结出了一套恐吓狗的方法,就是往地上一蹲假装摸石头,每次遇到狗就和杜子涵齐刷刷往地上蹲。

有时候一不小心还要被牛撵,被羊顶,捞鱼掉进河里,抓螃蟹被夹手,捉黄鳝弄一身泥,然后边跑边笑边叫。

最开始,时书不习惯餐风宿露的生活,夜里时常没床可睡,在深夜还有警惕和孤独之感,但时书路上也遇到一些猎人、行商、贩夫走卒,普通的百姓走南闯北,坚强的人都过着这种生活。挨饿,受寒,也要低头,沉默,淬炼自己。

乱世已至,与他们一起逃亡的百姓遍布道路。想要安定只能去民屯,或者找大户人家当工人,甚至卖身为奴,时书和杜子涵暂时不想停下来。

他们想往前走。

读书可以了解世界的深度,行路可以了解世界的广度。

时书还没走到过世界的尽头。

习惯了这种生活,就习惯了突然下暴雨浇得跟狗似的,住酒楼的柴房,半夜坐坟头讲鬼故事,爬树上躲开野狗,经常走夜路,边走边听杜子涵唱歌,听了几天发现是同一首,杜子涵天天跑调。

接近夏天,傍晚抬头就是晚霞。。

偶尔可以到农户家吃顿饭,之前有一家富户对时书特别热情,每日好酒好菜接待,后来才发现相中时书当上门女婿了,吓得他连夜就跑。情债真是还不干净啊。

但时书一般往寺里跑,基本上能接济一两天,久了不行。路上时常碰到村落的集市,时书摆摊卖药,杜子涵研究玄学算命,能赚取一些收入。但时书有一天说:“不是,我俩怎么越来越像行走江湖招摇撞骗的呢?”

杜子涵:“………………”

但是,时小书不卖假药!时书辩解说:“我许多药方都是林养春的绝学,他可是太医院首席御医。各位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林神医超绝金创药,消肿止痛去淤血,治疗风湿筋骨痛——怎么越说越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杜子涵狂笑声震动街市。

还发生过抢了生意,被泼皮

无赖找上门来,换做以前时书会跟他们干,但现在拎包就跑。

白天走路,夜里清闲,时书有一段时间想过要不要写日记,但一拿起笔就想起某位故人,索性放弃了这个决定,每天只是记账。

一路过的不算差,但也不算好,钱反正总没有,每天兴冲冲地跑来跑去。没有归处也不错,那意味着完全的自由。

时书一开始还试图寻找其他的穿越者,或者打听哪里有正义之师,但目前并没得到很好的消息,杜子涵在衣服上用墨水写了个孤独的√3:“就这个图案,我们走南闯北,穿越者一看能认出来。”

时书:“你不怕再招个谢无炽那种的?”

杜子涵:“他那种,一万个人里也很少有一个吧。”

是啊,他在权力的道路上登峰造极,自己则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

和谢无炽一起经历了很多,不管是相南寺,流水庵,舒康府,潜安府,还是三千里太阴府路……尽管以往的每一步都荆棘丛生,布满坎坷,走到尽头,喜怒哀乐尘埃落定,但不意味着他的一部分结束。

人生的行路才刚开始!接下来,时书会一直走一直走……

步履不停。

***

时书和杜子涵一路游历,八月份时,没想到杜子涵突然患上痢疾,每天上吐下泻,一张脸蜡黄。时书和他停在了一处名为陈蔡的小县城,每日出去摆摊卖药赚钱,回来的钱卖药给杜子涵熬。

杜子涵身体虚弱,暂时不适合远行,两个人便在了这座小城,大概有半个月没再赶路。

陈蔡乃舒康府的一座小城,盛产苻苓,每到七八月份便去山里挖掘,需要刨开松树的树根取出完整根茎,许多人以此为生,时书和杜子涵便一起荒山野岭去,拿着小蔸装敛。

映入时书眼帘的是一座野山,树木深秀,古朴莽然,山岭绵延不绝。时书拎着蔸走到山脚下时,看到许多狩猎野兽的笼子和陷阱,人群聚集在一起。

时书刚准备往上走,被叫住:“等等!年轻人,别着急,等人多了再一起上山!”

时书转头,问:“怎么了?”

这人道:“这山里有猛虎,最好结伴而行,有可能被老虎吃了!前几年,都有独自上山挖苻苓被老虎吃了的。”

时书后背发凉,拔腿就跑:“有猛虎,那你们还上山?啊啊啊啊啊还不跑?”

这人笑着说:“陈蔡盛产苻苓,这都是要卖钱的!哪怕被老虎吃了,还是要上山去,不然我们老百姓怎么活?你要是害怕,你就回去吧。”

时书看到这么多人都上山,再想想卧病在床的杜子涵,道:“带上我,带上我!我和你们一起!”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胆子这么小?”

时书:“……”

猎人和百姓都很友善,时书跟他们走在一起上了山后,树林的浓荫蔽日,伏旱天气,但从头到尾瞬间变得冰凉,草木间十分阴冷。正所谓云从龙

,风从虎,这风的阴冷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脚脖子发凉。

百姓们连忙拿出锄头挖掘苻苓,人多时老虎不敢出现。时书赶紧挖,抛开松树底把苻苓挖出来,抖落泥土,放到竹子编成的小蔸里。

时书正在挖土时,没留意身旁走过一个人,问:“兄弟,那边的松林底下苻苓挖过没有?”

时书抬头,是一个年轻人,穿着朴素,脸型偏瘦,也是贫苦百姓,时书回过头看分布在林中的人,道:“那边还没人挖过,你别走太远啊!有老虎吃人。”

这人笑了笑说:“谢谢啊。”

说完这个人就走开了。时书并未过于留意到他,时刻注意和猎人们不分开,不过也因为不敢走太远,并没挖到太多苻苓,兜里空空。

人群中渐渐有人不再平静:“一直没看见老虎,怕不是自己吓自己?”

“对啊,都别在这待了,上面好大一片松林。我村里的朋友昨天背回来一箩筐,卖了好多钱。就今天这些收成,怎么行?”

“我们再往上走吧?多挖一点。”

那几个猎人冷哼一声:“不怕死就上去,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时书正在犹豫,不去呢没收入,去了怕死,思考再三后决定算了,挣钱不急于这一时。他坐在草堆上扇风,看见一些胆子大的吆喝着走进深林间,其中一个人便是说过两句话的那个瘦脸。

时书继续刨刨松树根,慢慢天晚些,猎人便赶大家下山:“快走了!现在天凉快,老虎也要出来觅食了!明天再来,小心被吃了!”

有的人走太远,听不到猎人的声音,时书便热心地往前跑,大声朝那些人喊:“快下山了!到时辰了!一会儿老虎就出来了!”

百姓们稀稀拉拉往回走,时书也有些着急:“别说,这种感觉很恐怖。就跟午夜十二点便有鬼魂出没差不多。”

时书在旁看着,人都回来了,但那张瘦脸却迟迟没有出现。

时书询问:“还有人没回来?”

有人说:“还有一个,挖苻苓可快,看见往山谷里去了。”

时书本不想管,但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站在那山头往下一望,这山谷草木繁茂,树林几乎把人都淹没,一条河流极静,阴森幽冷。明明是夏季的大热天,山林中竟给人一种黑黢黢阴暗之感。

时书喊:“喂!还有没有人,快走了!”

背后的百姓并不等待,纷纷下山,时书变得只剩一个人,阴冷的感觉更强烈了。时书轻轻咽了下喉结,决定走到前面那块石头的地方,再喊三声,如果这个人还听不见,时书就走了。

时书后背发凉,从来没这么恐惧过,一步一步沿着山坡往山谷下走,有一瞬间想别管这人了,但又觉得,可能再喊一声,对方便回来了。

时书慢慢往下,明明什么也没有,但腿开始发软。渐渐,时书闻到一股血腥味,冷汗顿时窜到头顶,紧接着,听到了虚弱的喊声:“救命……救救我……救命……”

时书脑

中一震,转过脸去,晚走的那个人躺在石头凹处,身上被猛兽撕裂,鲜血淋漓,身上的破损不忍直视。

时书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活不了了。

时书浑身温度尽失,他左右观察,袭人的野兽早已不见,而山顶上,猎人也赶了过来,破口大骂:“人找到了没有?怎么还不下山?点数半天都点不对!是想等着被老虎吃了吗!操!说了不听,最烦你们这种不守规矩的人!”

时书说:“这里有人……”

时书一只手按住那人的伤口,试图止血,但这都是徒劳之功。强忍着把他抱起身,喊着猎人:“快来救人!……”

疏忽间,时书听到手臂间的声音:“是不是能回家了?”

时书耳朵冰凉,听到:“谢谢。”

时书看他:“你……”

那个人说:“我,我后背好痛,你看我身上,有一块东西你把它拿出来,是我的止痛药。”

时书翻他的行囊,果然取出了一瓶药,这人说:“喂我,喂,我的手不见了,被老虎吃了哈哈哈哈,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你帮帮我,算我求你了。”

时书连忙把药喂到他嘴里,但是喂之前,并未闻出止血药的中药分成。药粉撒到那人嘴里,那人很快就吞下去了,笑着说:“谢谢。”

猎人走上前来,看见都吓了一跳:“老天爷!他没救了,救不成了!”

时书心乱如麻,道:“先搬下山再说,先治治。”

没成想,眼前被虎咬碎的人突然肠胃绞痛,脸色狰狞,眉眼扭曲在一起,喉咙剧烈地打着颤,身体也在猛烈地发抖着。

时书抓起那只药包,脸色一变:“这是砒霜!”

这人唇色惨白:“总能回家了吧……”

时书脑子里猛地被一记重拳砸中,头晕目眩,眼前的人吐出黑血,稀稀拉拉,时书盯着血块,脑海中昏沉一片,恍如置身群鬼出没的阎罗大殿。一旁的猎人上前背人,被这一幕纷纷吓得往后退,说:“这是怎么回事?拖回去还能再撑会儿?怎么突然变成这种脸色?死的好惨!”

“他吃了什么?”

“算了,死都死了,先把尸体抬回去,警示这些人!不要擅自往山里跑!你也是,你快起来,下山!”

时书被猎人拽着手臂,站起身,一张俊美白净的脸上,双目紧闭着,唇色变得发白。

有人被时书的脸色吓一跳:“你怎么了?难道是被吓走了魂?都快些下山去!服了,说话你们不听,非要闹出人命才知道害怕。”

时书被一位好人的猎人拽住手臂,往上拽,时书脚步踉跄,身体发软,眼前一片漆黑,脑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恭喜穿越者,群穿系统激活:

姓名:时书

年龄:19岁

击杀人数:1/100人

被击杀者姓名:刘苓】

【当前世界为群体穿越百人争夺赛事,穿越者需击败其他穿越者,致使对方生

理死亡,并达到‘天下共主’权限,便可以回到现代文明世界。】

【当前世界,存活穿越者:36/100人】

【参与者‘时书’击杀第一位同穿对手,方式:毒杀】

【解锁系统权限:所有级】

【参与者可在系统内查看当前世界存活人数以及身份信息】

【当前已激活系统人数:保密】

【其他穿越者地理坐标:保密】

【人从现代世界穿越到古代文明,无异于一场劫掠。而人的生存能力能达到什么地步?请参与者再接再厉!群雄逐鹿,击败竞争对手,回到原来的世界!】

时书闭上眼,心里冰凉,反复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生病了,出现臆症产生幻觉。但事实情况就是,时书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半以后,这个冰冷规整的声音出现,同时,他的眼前出现了面板。竟然是这时候!

时书被猎人搀扶着,往山下走去,脑子里一片混乱,唯独这个系统出现在头脑意识中。

时书提示“隐藏”时,对方会消失,但提示“呼出”,对方便会重新出现在脑海的意识区域,字体和声音异常清晰。

山脚下,人都下山了,人们看见被猎人背出的尸体,吓得纷纷惨叫,有人脸色刷白:“又有人被老虎吃了?猛虎伤人,猛虎伤人了!”

猎人正大声怒叱:“每年都要被咬死了人,你们才知道怕!才知道不乱跑!挖苻苓卖钱重要,难道命就不重要了!还不给我回去!明天我看还有谁只要钱不要命!”

时书手脚僵冷,小蔸丢在林间,猎人递给他,时书道了声谢谢后,转身往城中走去。

闭眼轻声呼唤系统便会再次出现在面前。时至今日,这个系统才姗姗来迟,时书已经没有任何喜悦。

蓝天晴朗,眼前的大道敞亮,时书卖掉苻苓拿着钱回到客栈,客栈里十分热闹,杜子涵正坐在炉子旁熬药,旁边是晾晒好的衣服,他顺手讲时书的也洗了。

时书走近杜子涵时,没有任何提示,但当系统呼出时,眼前的杜子涵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十字标记,系统出现了一行字。

【已知穿越者:杜子涵】

【系统:未激活】

【功勋值:1%】

【击杀难度:评估中……预计极低……】

时书发呆地站在门口,一身青色的衣裳,白净的脸俊秀,身影站的笔直清隽。时书目不转睛地看着杜子涵,杜子涵早备好了饭菜,屁颠屁颠逗来福玩:“去,真乖!小书包,你今天怎么样?出门没累着吧?我身体感觉已经好了,不用继续住在客栈,你也别出去挖那个苻苓了,这么热的天。”

杜子涵回头时,时书正看着他。

杜子涵被他诡异的眼神吓住:“咋了?你今天遇到什么了,整个人好像失魂落魄。”

时书莫名其妙笑了出声:“哈哈哈真是好笑!笑死我了!”

笑死我了!什么系统!你制定了游戏规则我就要照办吗?你当哥是谁啊。不好

意思,天生反骨!

“什么好笑?说出来我和你一起笑。”

时书摇头;“没什么,你既然好了,我们收拾收拾,想想下个地方去哪儿吧。”

杜子涵说:“要不要去海边?我还没看过海,我在现代是想谈恋爱了和对象去海边,但没谈上就穿了。我们走了天涯,也该去海角了吧?世界的尽头不就是大海吗!”

“………………”

时书指他:“你说话注意点,我对男同有警惕心。”

杜子涵猛地反应过来:“靠!呸!”

时书转过身,将系统全部抛之于脑后,另一个名字浮现出现,本来在日日夜夜的流浪中,这个名字恰如灵光,转瞬即逝。

时书在心里思索:“谢无炽发现这个群穿系统了吗?他应该没有发现,如果他早发现了,我和杜子涵也早就被他杀掉了。”

时书仔细一想,笑了:“魔鬼在沉睡中。”

不敢相信如果谢无炽得知了这个系统,想回家,会多残酷地杀掉其他人。

时书有些心神不宁,但还是挥去了这个念头。坐着休息时时书才发现这个系统中,原来被淘汰者的名字都可以看到,但淘汰原因保密,大概率是为了不被人知道死于意外,还是死于穿越者击杀。

总之,100个穿越者,一年半的时间,只剩下36人。其中恐怕还有一部分在梦游,像自己和杜子涵一样。

时书缓慢滑动时,在其中寻找“谢无炽……谢无炽……谢无炽……”

确定没有看到这个名字,时书不知道松了口气还是紧了口气。本来以为和他再无瓜葛,但如果未来有一天,谢无炽激活了这个系统,他也许找到天涯海角也会把自己和杜子涵找回来,到时候,估计要和他再见面了。

时书隐藏系统,再也没看过一次。

-

第二天,时书和杜子涵开始找地方乘船,想着去海边看看。

陈蔡没有码头,两个人得走到临江的城市去。一路变得小桥流水,青砖白瓦,清透的溪流缓缓地摩挲过洁白的鹅卵石,时书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居然再次踏入了长阳县的地盘内!

也就是长阳许氏,百代儒宗,许寿纯世族所在之处。时隔一年到此,红线节已经过去,整座城市内红线还零落地散在街头,高台上的红绣球也正抛着,他俩到此赶上了残留的热闹。

时书和杜子涵走的太累了,到一家酒店喝茶,没曾想眼前坐着个蓝衣的奴仆,喝茶之余看了时书半晌。

时书笑着问:“看我干什么?你认识我吗?”

蓝衣奴仆说:“得罪得罪,小的是鹤洞书院许寿纯老爷家的奴仆,但看公子生的面善,像一位故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时书记性一般,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去年他和谢无炽来长阳县时,有过交际的人:“像哪个故人?”

蓝衣奴仆:“哈哈哈,敢问公子贵姓?”

时书:“我姓时。”

“那就对咯!小的认

识那位公子姓谢(),?敧??葶???虎?”

?晎???しN??()?[()]『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生怕被认出更多,笑了两声埋头吃饭。

不过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有衙门的人匆匆走了进来,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你们全都给我听着!把你们店里这些红布都收起来,即日之内去布坊购买白布,悬挂于门上。太康帝于几日前驾崩,国丧期间禁止任何游玩耍乐,牲畜也不许屠杀,立刻开始操办!接下来十日,举国上下不得吃荤腥,都走都走!”

“什么?太康帝驾崩了?!”

“皇帝殡天了!”

时书脑海中仿佛被沉重地砸了一拳,心里猛地一惊,转头,才看见这蓝衣奴仆坐着吃饭,身旁恰好放着的就是一卷白布,显然是特意出门采购。不用说,世族肯定当日便知道太康帝驾崩的消息。

时书和杜子涵连忙吃了饭走出门来,举目所见的街道店铺全扎上了白布,绣阁下的观众被人轰走,还有人正在拆红彤彤的牌子,百姓散得一干二净,道路上出现了差役巡逻走动,维持国丧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