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不在家 作品

第 17 章 船上的夜晚(第2页)

 失踪一百二十年的古琴重现世间,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震撼的事。

 宁王稀松平常地道:“无意中得的。”

 说完,他望向青葛:“我听闻,你出生时恰遇那年冬日第一场雪,所以取名见雪,你既精通音律,这雪意七弦琴,送你最合适不过了。↓()?↓?╬?╬↓()?()”

 青葛自然不敢置信,之后又抚着那琴,惊喜状。

 不过心里却在疯狂地想,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她怎么会弹,怎么弹!

 有什么办法逃过去吗?装晕?突然摔倒受伤?她要不要去死一死??

 偏偏这时候,她听到宁王道:“王妃可抚琴一曲,让孤见识下王妃的琴技。()?()”

 ——果然!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还是死一死吧。

 这时候,宁王挑眉,有些征询地看着她。

 而就在目光相触的那一刻,青葛灵光乍现。

 于是她笑着道:“可是妾身听说,殿下也是精通音律,妾身想听殿下来抚琴。()?()”

 宁王挑眉,正待说话,青葛已经道:“殿下,古琴可通灵认主,这把琴跟随在殿下身边,殿下必然熟悉此琴,妾身在殿下面前,不敢轻易驾驭这么一把古琴,所以今日倒是想聆听殿下琴音。()?()”

 她一通胡诌,胡诌完,却觉得自己说得再有道理不过了。

 她曾经跟随宁王前去皇都,见过太子殿下抚琴,这种话似乎太子殿下和人讲过。

 一定是有道理的!

 宁王听闻这话,看她一眼,笑道:“好,那孤便献丑了,不过孤许久不曾抚琴,若是哪里生疏了,都是要王妃见笑了。”

 青葛:“殿下说哪里话,你我夫妻,一起品鉴名音,这是大雅,又何?”

 宁王道:“好,那孤来抚琴。”

 于是在那香气缭绕中,宁王开始抚琴。

 青葛并不懂琴,只听得琴声朗朗,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不过她也只是听着好听,再多却听不出了。

 她绞尽脑汁,想着等他抚琴后,自己该怎么夸,该怎么接话,该怎么应对,又该怎么推脱掉自己的抚琴?

 她还要继续假扮夏侯见雪四个多月,总不能一直不碰这七弦琴吧?

 不知道莫经羲会抚琴吗,能不能把他抓来假扮自己抚琴给宁王听?能瞒天过海吗?

 在这悦耳的琴声中,青葛想着心事,视线也无意识看向轩窗外。

 此时那瑰丽多姿的晚霞已经彻底消失在湖面上,画舫中的灯火全都点燃了,盏盏灯火璀璨夺目,倒映在湖中,浑然一体,像是另一个人世间。

 这时候,夜风吹过湖边新栽的树苗,发出沙沙的声响,而就在一旁,掠过水面的白鸟像是修长而轻盈的白纱,被那灯火照亮了羽翼,染上了一层淡粉。

 这是一个喧嚣繁华却又格外清冷的月夜,明月在天,灯影摇曳,青葛静默地坐在那里,听着那完全听不懂的乐曲。

 那琴声清冷,犹如冰片轻叩,恍惚间,青葛仿佛听到远处的雪声,大雪无痕,缥缈轻盈地落下。

 一片,一片,每一片都是冰冷。

 于是青葛想起许多年前,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还未曾入千影阁的自己。

 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孤独地跋涉在大雪之中,拼命地往前跑,一直跑,却跑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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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后终于匍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将雪塞入口中,试着以此获得一点力气。()?()

 但是根本没用,雪化作冰水,让她浑身发冷,她瑟瑟发抖。()?()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正想着间,突然间,那七弦琴发出铮鸣之声,之后琴声便戛然而止。

 青葛微诧,疑惑地看过去。

 于是她看进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沉默,冷淡,神秘。

 青葛怔了下,仓促之间,她竟然完全没有办法收敛外放的情绪。

 她心中更是诧异,诧异自己竟然在这种生死关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去伤风悲月。

 宁王望着青葛,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泛着金石一般质感,如同那琴音的延续。

 青葛略张了张唇,她竟说不出什么来。

 她懊恼,为了自己刚才思绪的放飞而懊恼。

 她为什么不赶紧想想办法!

 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宁王走上前,伸出手来,于是略显冰凉的指尖轻触在她脸颊上。

 青葛怔怔地望向他的指尖,看着上面沾染的湿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刚才,自己听着那琴声,竟然哭了…

 她有多少年不曾流泪。

 宁王:“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青葛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宁王。

 灯火摇曳,月影融融,轻柔的帘幕随风而动,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温柔却又清冷。

 那墨黑幽深的眸子中仿佛有钩子,可以诱哄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

 在这么一双眼睛下,她没办法隐瞒。

 于是她到底是道:“我……想到了雪,下雪了,很多雪。”

 宁王:“嗯?还有?”

 青葛抿了抿唇,低声道:“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奔波在大雪中,一直往前走,走不到尽头,心里便有些发酸,便哭了。”

 她垂下眼睛,声音落寞:“兴许是殿下的琴音太过动人,以至于让我想多了。”

 宁王听此,却沉默了。

 之后,他望着青葛,轻叹一声:“孤昔年便曾听闻夏侯见雪晓悟音律,诗画双绝,才情出众,孤并不以为然,如今看来,竟是名不虚传。”

 青葛心里一顿。

 没明白,困惑。

 这什么意思?

 他在反讽?

 却在这时,宁王绽唇,轻笑:“知道孤刚才弹奏的这曲子叫什么吗?”

 青葛此时不太想装,也没力气装。

 作为一位暗卫,她竟然没有克制住自己,在执行这么艰难任务时哭鼻子了,她觉得丢人,也觉得挫败。

 而这种强烈的挫败情绪让她没办法活灵活现去扮演什么了。

 她只能在心里瘫倒,顺其自然。

 所以她只是无声地看着他。

 宁王收敛了笑:“我自小便喜音律,

 曾师从大家,

 在我就藩于禹宁之前,

 也曾精习琴棋书画,

 这首曲子,是我十岁时自己做出的,当时我的师父曾盛赞此曲,说只叹我生在帝王家。”

 青葛从未听说过,她认识的宁王并不曾碰过七弦琴。

 她惊觉自己其实从来不懂这个人。

 宁王略侧首,看着她,道:“这首曲子,名观雪。”

 青葛意外,但是又意料之中。

 宁王垂下眼睑,望向一旁那七弦琴,眸光幽深,情绪难辨。

 良久,他低声开口:“是不是很巧,孤没想到有一日,会娶一位叫做见雪的王妃,那时候,孤并未曾听过你的名字。”

 青葛:“嗯,确实很巧,殿下长我五岁,殿下十岁时,我才五岁,尚且年幼,不曾想,那时候殿下便做下这首观雪之曲。”

 这么说,宁王和夏侯见雪确实很有缘分,且情趣相投,如果是真正的夏侯见雪嫁过来,那她和宁王应当是琴瑟和鸣,是知音。

 只可惜那夏侯见雪她根本不想来……

 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勉强。

 她突然有些同情宁王,他对牛弹琴了,他一腔热意空付于流水。

 她根本不懂音律,什么都不懂,一切都只是赶巧了而已。

 她是个骗子。

 这时候,宁王侧首看着她:“孤弹奏观雪一曲,王妃闻弦知雅意,便能想出大雪漫天,想到跋涉奔波于茫茫大雪之中,这恰是孤当年作曲时所思所想,王妃在音律上的悟性,远超常人。”

 青葛怔怔地望着眼前瑰丽绝伦的面庞,他眉眼间过于凛冽的棱角尽数收敛,墨黑眼底有冬雪飘落一般的温柔。

 就是那样一双能让人融化其中的眼睛,正专注地望着自己。

 画舫之外,管弦笙歌之声不绝于耳,华灯异彩交相辉映。

 而就在船上,此时,就在这无声的注视中,青葛感觉,有种异样的情绪正在缓慢发酵,并酝酿力量。

 也许下一刻就会破壳而出。

 这让青葛感到惶恐,甚至下意识有了想逃的冲动。

 她想起今日早些时候看到的,他和叶闵站在一起,叶闵那介于恭敬和随意间的态度。

 他是叶闵要效忠的主人,而自己只是叶闵调养出来的一条狗罢了。

 随时可以去死,随时可以抛尸荒野。

 可是现在,她伪装了自己,藏起自己带血的双手,隐下自己世俗的贪婪,假做风雅高贵的夏侯嫡女,和他谈起诗书茶画,饱览这春日风光,品评所谓的音律琴音。

 还和他额头相抵,感受他气息轻轻喷洒在自己脸上的奇异触感,亲密无间。

 无法言说的羞耻冲击着青葛,她身子涌出一股颤动,之后逃避地垂下了眼睛。

 就在这时,宁王的吻却落下了。

 落在她的唇侧,缓慢地试探,之后小心啄吻,直到最后彻底覆上她的唇。

 青葛闭上眼睛,她感觉他的唇很凉,却奇异地软,带着淡雅茶香。

 最开始

 只是温存地吻着,

 之后他眼底深藏着的欲念便逐渐浓烈,

 他扣着自己腰肢的手越来越紧,

 将她纤细的腰肢钳制住。

 湖面上的画舫中传来动人的丝竹之声,

 有流光溢彩的宫灯自轩窗前滑过,青葛感觉这偌大的画舫在旋转,而她大脑已经陷入空白的漩涡,完全不由自主起来。

 突而间,外面响起一声巨响,青葛一个激灵,陡然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时,宁王幽黑深邃的眼睛就在上方。

 感觉到她的瑟缩,他用过于挺拔硬朗的鼻子轻抵住她柔滑的肌肤。

 之后微偏了下脸,道:“不要害怕,是烟花。”

 青葛也侧首看过去,透过那轻纱一般的帘幕,她看到外面灯火通明,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一簇簇白亮的烟花正飞向夜空,之后便如星雨一般散落下来,落到湖中,和那星星点点的灯光化作一片仙境。

 而此时他们的画舫就在湖中,就在这一片璀璨星火中。

 伏在她上面的宁王也在侧脸看那星火,两个人的气息交融,脸颊紧贴,一起望着那坠落的烟花。

 于是青葛便有种错觉,好像相拥的两个人畅游于浩瀚天宇中,这时候只要自己随便伸出手,她便可以抓住那飘落的星子。

 不过一切都只是梦罢了,那些烟火终究陆续落在湖中,消失不见了。

 一切恢复了平静。

 宁王有力的臂膀撑在青葛两边,她依稀可以看到他臂膀间修韧的线条,结实,紧绷。

 视线略往上抬,便撞进他的目光中。

 两个人视线无声地交汇,望着彼此,谁都没说话,船舱内陷入了异样的安静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在这朦胧夜色中交缠。

 最后终于,宁王望着她,用低沉的声音道:“现在,孤想要你,可以进去吗?”

 他的声音因为沾染上浓重的渴望而变得低哑和紧绷。

 青葛望着他幽深眼睛中的渴望,她当然明白,他只是问问,其实她是否答应,他都会要。

 他素来强势,所有的温柔缱绻不过是要达到他的目的罢了。

 况且弓弦都已经紧绷到颤抖,兵临城下之际,那柔软的阻挡是如此不堪一击。

 青葛闭上眼睛,抬起手来,让自己的手搭在昔日主人的腰上。

 隔着那薄软的一层锦料,她可以感觉到那结实窄瘦的腰部,充满爆发力,可以一直一直地动。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也是一场狩猎。

 是谁手握长弓,又是谁,将成为那只仓皇逃跑的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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