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火 作品

第 129 章 织仪选亲。

 南宁。

 皇宫。

 禹若刚一会来,就被皇帝召见。

 南宁的皇宫与大周皇宫的装潢相差非常大,黑色的纱幔层层堆叠,上面绣着象征着帝王权柄的龙。

 殿内空荡,中间放着一张长凳。

 旁边站着两名宫人,手中握着廷杖。

 大太监瞥了眼禹若,尖声说:“殿下,陛下说了,您御前失仪,得罚,”他指着长凳,“您请吧。”

 禹若淡淡道:“儿臣领罚。”

 撩起衣摆,趴在长凳上。

 大太监:“打!”

 行刑的人立即一前一后,廷杖重重打在禹若后腰和臀部,安静的殿内只有肉/体击打的声音,和隐约一两声闷哼。

 血色逐渐渗透衣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禹若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不知道打了多久,里面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好了。”

 行刑的宫人立马停下,大太监挥挥手,他们退了下去。

 屏风后走出来一个胸膛半裸的男子,他瞧着比崇昭帝年轻不少,脚穿木屐,走到长凳前面。

 “若儿,回来啦。”

 南宁皇帝笑了下:“五年没见,不拜见父皇吗?”

 禹若额头上一层冷汗,眼前虚影重叠,耳中隐约耳鸣,他闭了闭眼,强撑着动了下,下一秒就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南宁皇帝微微挑眉。

 禹若趴在地面,艰难道:“儿臣…拜见父皇。”

 南宁皇帝:“手底下的人越发没轻没重了,朕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你而已,看给打的,可怜。”

 “既然回来了,你叫朕给出去的东西,便得慢慢重新让大周吐出来,知道吗?行了,先抬下去吧,朕乏了。”

 他站起来,禹若一把攥住他的脚踝。

 南宁皇帝蹙眉:“朕的脚都被弄脏了,你还有事?”

 禹若指节泛白,勉力抬头,冷汗流到眼睛里面,刺痛无比,虚弱问道:“瘟疫,父皇做的。我还想问问,南宁的堤坝,真的是雨水冲毁的吗?”

 南宁皇帝低头:“若儿,你想说什么?”

 禹若深吸了口气,身上的痛楚让他浑身都在发抖,他一字一顿道:“儿臣想问,南宁堤坝的损毁,是否为父皇所为?!”

 大太监眼皮子跳了下。

 南宁皇帝叹了口气:“若儿,如果朕说是,你还想反了朕吗。”

 禹若:“儿臣,不敢。”

 南宁皇帝:“说什么话之前,先想想你母亲。”

 禹若瞳孔一缩。

 南宁皇帝:“传信一事,朕不想多和你计较,索性你还是记得自己姓什么的,没有在大周胡说。否则……”

 几秒后,禹若攥着他脚腕的手缓缓松开。

 南宁皇帝:“好好养伤,朕有差事交给你。”-

 四个月后。

 落叶知秋,白露薄霜。

 大周京城。

 公主府。

 自打织仪住进阿湘公主的府邸后,她耳根子是清净了不少。

 但她今年十七岁,实在是到了年纪,崇昭帝也难得关注了下她的婚事,直言半年内再选不到看得过眼的夫婿,他直接挑一个,下旨赐婚。

 与其被赐婚,不如自己挑。

 织仪准备开始自己的相亲生活。

 本朝没有尚公主后就不能参政的规定,与公主结亲,反而是一步登天的大大好事,所以消息一传出去,便迅速升到了京城热搜榜的榜一。

 火爆程度波及京城周围的几个郡。

 过往也没这场面。

 只是大家心里清楚,织仪名义上养在宣妃膝下,宣妃又是七皇子的养母,自小一起长大,亲厚非常。

 若是能攀上公主这颗大树,这中间一系列的关系,便能瞬间为他们所用。

 此次相亲宴席在京郊踢蹴鞠的场地。

 一片开阔的草场,外面停的都是受邀前来的公子们的马车。

 草场的两侧是高台,坐着观赛看热闹的人。

 最中间,就是织仪公主的凤驾。

 台上摆着应季的水果,公主坐在帘幔之后,只能隐约看见风姿,看不见面容。

 草场中正在准备的公子们,视线都若有若无地往这边看过来。

 王家俩兄弟全来了,想仗着概率取胜。

 “听说织仪殿下喜爱开朗类型的男子,你我待会儿上场的时候,记得多笑。”

 “哥,你说我是这样笑好看,还是这样笑好看?”

 “嗯……”王家大哥摸摸下巴,“第一个吧。”

 “怎么笑都不好看,”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一红衣少年将他们两个扒拉开,“让让让让,别挡道!”他看着瘦,力气极大,扒拉的两个人踉跄后退。

 王家小弟恼怒的看着少年头发上绑的玉珠彩绳:“欸!你谁啊,非得从我们两个中间过去,什么态度!”

 “你站住!那边是织仪殿下的凤驾。”

 红衣少年头也没回,直奔台上后,被人恭敬的请了进去。

 王家小弟惊愕:“难不成公主已然择了驸马了?”

 旁边有人嗤笑:“没眼色的东西,刚才过去的人,是和织仪公主一个宫长大的七殿下。”

 “原来是七皇子!”

 “早就听闻他以身试药之举,没想到竟就这样见到了。”

 “嘿,打招呼?咱们要求娶人家姐姐,人家看我们能顺眼才怪,我劝兄弟还是避着殿下走比较好。”

 高台之上。

 曲渡边坐在织仪旁边,往嘴里塞葡萄。

 织仪好笑地给他扇扇子,“小七,脸都皱成包子了。”

 曲渡边:“阿姐,我觉得他们都不好。左右父皇给了半年时间让你选定,咱慢慢看呗。”

 织仪:“总要选的,早选一个,还能培养下感情,”她吐槽,“比父皇随便指一个好吧?”

 拖到十七岁才开始选夫婿,已经挺晚的了,现在选好,还要花费时间为婚礼筹备。

 “公主府我也不要新的了,阿湘姑姑的这个就蛮好,国库吃紧,还是省点比较好。”

 曲渡边竖起大拇指:“阿姐。”

 织仪:“我知道你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零花钱都送到湘河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阿姐也不能落后嘛。”

 曲渡边嘿嘿一笑,看向蹴鞠场地的时候,脸又垮了下来,“真的要在这里面选吗。”

 元姐儿进来了,听见这句话后忍不住笑道:“殿下,京城未婚,有身份有才华的男子,基本都在这里了。您还想给织仪挑个凡尘谪仙不成?”

 曲渡边:“元姐姐。”

 元姐儿在织仪另一边坐下。

 “蹴鞠开始了,得胜的几个才能见你阿姐,先看看。”

 曲渡边托腮:“行。要是阿姐没有挑中的,我下去踢一场,把他们正大光明撵出去,保管他们一句怨言都没有。”

 织仪笑眯眯靠过来:“好。”-

 二皇子府。

 陈幕僚:“京郊一片的蹴鞠场外面停满了马车。场面真热闹啊。”

 “是很热闹。”

 “殿下,织仪公主并非其他公主,与她成婚的男子,其身后家族势力,会天然偏向七皇子一边。”

 二皇子喝了口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陈先生还能阻止公主成婚不成。”

 “父皇的态度很明显了,我若在这个关头动手,只会败坏父皇的好感,让大哥得利。”

 陈幕僚:“殿下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二皇子:“不还是没成婚么,就算成了婚,也能和离。”

 破坏一门婚事,可比成就一门婚事要好太多了。成婚后也有面和心不和的怨侣。

 他抬头:“陈先生,你投奔我,且摸清楚我的性子,做事不应着急,煮水烹茶,要有先后。”

 陈幕僚一肃:“是,殿下。”-

 傍晚。

 京郊的蹴鞠比赛落下帷幕。

 曲渡边的身手在这里摆着,下场踢了一回,把那几个输了还死皮赖脸求见阿姐的男人踢的抬不起头来。

 踢蹴鞠赢了的名单,才正式呈递到了织仪的手中。

 曲渡边:“要不一个个试过去,不满意再举办蹴鞠。”

 织仪笑道:“这么挑挑拣拣,纵然身为公主,也不太好。”

 曲渡边:“谁敢说不好?我上门找他聊聊。”

 “好啦,”织仪牵着他,“跟阿姐回府,你一身汗,得换身衣裳再走,今晚睡在公主府也成。”

 曲渡边:“好,明天的流水席我也来。”

 姐弟两人回了府上。

 曲渡边洗漱完毕,端着那几个胜出公子的资料回了房间。

 姓名、籍贯、是否中举、家中田地资产、相貌品行……他列了好几个指标。

 “六六,来,坐,帮忙。”

 乙十二在他对面坐下:“怎么帮。”

 曲渡边:“帮我计分,给这些想当驸马的人打个分,奚子行那套办法很不错,我拿来用用。”

 “……好。”-

 另一边。

 织仪卧房外。

 小院子里,石桌旁。

 织仪看着名单上那几位入选者的画像,视线却虚虚落在别处,显然在出神。

 侍女道:“公主殿下,您觉得哪个最顺眼,明日流水席选谁便是。先相处看看嘛。”

 “今天多热闹呀,满京城的儿郎都想当您的驸马,您可是很多大家闺秀、世家女子羡慕的对象。”

 织仪:“不过看中是我的身份,娶的也只是身份,娶了我,就变成了皇室宗亲,”小姑娘叹了口气,“不然他们为什么这么争,争得不还是利益吗?”

 侍女想了想:“是这样,但是公主,相处久了,也会有真情的呀。而且您看,皇子们也都是如此。”

 织仪:“是啊,大家都是这样。”

 她眼底有点迷茫,随后甩甩头,清醒过来,指尖在名单上点了点,仔细一看之下,微微诧异。

 “咦,谢家二房的一个儿郎也中了选。”

 “……”侍女,“殿下,您才发现吗?”

 “往日去谢家找元姐姐的时候,他就总是躲在后面不出来,后来元姐姐嫁人了,我对他更没印象了,”织仪咳嗽几下,“而且他们穿上蹴鞠服后,感觉上都长得一个样了嘛,我没分出来很正常。”

 “哎呀,今日蹴鞠场上元姐姐也在,怎么没提醒我呢。”

 侍女:“应该是不想殿下您偏私关注,毕竟是您的婚事。”

 织仪:“嗯……”

 她琢磨了片刻。

 不管选择那一方的人,最后都会有新的利益掺杂其中。

 谢家是宣娘娘的母家,和他们本来就是天然的一系,若她选了谢家的儿郎,只是亲上加亲,不会再触动旁的关系。

 既然没有感情的话,不如选个对她身边人都有利的驸马。

 她思忖后:“明日将谢家这位公子的座位,往前调一调。”-

 第二日。

 流水席后。

 织仪请谢家二房的公子谢立杉一叙。

 亭下,两人对坐。

 织仪:“谢大人。”

 谢立杉有点紧张:“公主殿下。”

 两人寒暄客套了一番。

 “其实我也是迫于父皇和娘亲的压力,才会择婿,”织仪开门见山,“毕竟比起父皇赐婚,还是有选择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