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文 作品

第三百二十四章 佳节



    宫里的婆婆带着一匹刚纺好的新棉布,双手端着放在皇后的面前,也听到了皇后的叹息声。

    近来宫里的事很忙,陛下与皇后身边的宫女与内侍太监并不多。

    只是听得皇后叹息,多半是因陛下与太子的事。

    大唐的父子是和睦的,至少在众人的想法中是这样的,再者说和睦的父子家庭,有点不愉快的事也是正常的。

    就如陛下不满太子如今的行为这般。

    李世民道:“臣子劝谏当择善从之,他怎可这般寻上门的。”

    李渊道:“承乾做得也不错,我李家儿郎当然不能听之任之。”

    “谁这般当太子的?”

    “呵呵……”李渊轻蔑一笑,又道:“承乾能让满朝臣子服气,足矣。”

    眼看陛下要与太上皇争执起来了,那送来棉布的婆婆又道:“今年送来的棉花成色比往年要好,而且比往年更多。”

    听到话语声,陛下与太上皇的争执终于停下了,风和日丽的今天,这大唐的社稷又稳固住了。

    长孙皇后道:“退下吧。”

    这位婆婆稍稍行礼,往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匹棉布,低声道:“棉花这东西很好,自从承乾说棉花此物不能放在库中,往后宫里就不能掌握棉花价格了。”

    李世民道:“这小子让少府监造出来的纺车,能卖上千贯。”

    “好东西自然要留下来,眼下正如承乾所言,棉花留在仓库中不会产生任何价值,反倒是让京兆府将棉花卖出去之后,纺车的价值更高了。”

    长孙皇后低语着,若有所思道:“这孩子总是想得长远,棉花看似重要但又不那么重要,丽质也说生产工具才是最重要的,就像是土地与人,没有人,土地荒芜无用,有了人,土地才有了价值。”

    “孩子们的这些话细想之下,如今看来都很有用处,陛下觉得呢?”

    李世民很想说又不是朕当初说要将棉花留在库中的,话到了嘴边,又改口道:“多钱善贾,多钱善贾。”

    长孙皇后轻笑道:“也不知道今年的棉布价格又会是几何。”

    当关中各县忙着向京兆府采买棉花,朝中六部各监的处境都不太好,走在皇城中的各部官吏的神色都带着忧虑。

    褚遂良瞧着这些人,用胳膊撞了撞身侧的人。

    于志宁不悦道:“做甚!”

    “你说往后还会有人劝谏太子吗?”

    “当然还会有人劝谏。”

    “可……”褚遂良看了看四下,小声道:“你看看现在各部侍郎与尚书,他们一个个可是很为难的。”

    于志宁收起了卷宗拿在手中,双手背负,道:“以后劝谏的人或许没这么多了,只是若要劝谏就必先自问,只有心中有了章程才能劝谏。”

    父皇近来总是不过问朝政,皇兄也总是挺烦恼的。

    东阳站在兴庆殿外的墨池边,道:“郑公的病情不太好,若不好好休养恐怕……”

    新修的墨池边,那棵银杏树总是没什么精神,几片银杏也落在水面上。

    原来的墨池被填平之后,李慎又让工部的人重新修了一个池子。

    李承乾坐在池边,拆开自己钢笔,道:“嘱咐郑公的家人了吗?”

    东阳颔首道:“嘱咐过了,往后朝中的事都不会让郑公知晓,尽量让郑公安心休养。”

    李承乾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修着钢笔的笔尖,因为墨水中有很多杂质,或者是一些磨出来后墨的碎屑,导致钢笔出墨时,内部总是会堵住。

    以前用一个月才堵住,现在越来越容易堵了。

    又观察了好一会儿,李承乾放下了手中的零件,随意地放在桌上,晾晒。

    “郑公的事你多多费心。”

    东阳穿着鞋很随意,后脚跟就踩着鞋跟,简单地套着,一边吃着石榴,道:“无妨,对妹妹来说病例越多越好。”

    兄妹坐在桌边,吹着秋日的风。

    李承乾问道:“你们的眼镜有卖出去的吗?”

    东阳剥着石榴,回道:“老程家买了,也不知道他们家买来做什么用。”

    “老程家的买卖可不好做。”

    “北苑不以买卖经营,程老将军平日不看书,多半买了眼镜也是另有打算的,妹妹也没多问,北苑亦不参与人情往来的闲杂事。”

    有太监匆匆而来,递上奏章,道:“太子殿下,西域送来的。”

    将奏章递上之后,这个太监又勤快地倒上两碗茶水,往茶水中放入一些金银花与干枣,分别端到太子殿下与东阳公主面前。

    风吹来的时候,桌上的钢笔笔筒稍稍滚了片刻。

    殿前很安静,偶尔还有几片枯黄的银杏叶子落下来。

    东阳看了看四下,道:“咦?小於菟呢?”

    一旁的太监回道:“去太液池了。”

    言罢,东阳就去找小於菟玩了。

    “记得将郑公的病情转告父皇。”

    “知道了。”东阳懒散地回了一声。

    不多时,宁儿便带着食盒而来,她将桌上的钢笔零件收拾起来,再将一碗碗菜肴放在桌上,道:“东阳公主呢?”

    “她去找於菟玩了。”

    宁儿将饭菜布置好,坐在一旁道:“今天殿下去问了苏亶,晌午过后苏妹妹的生母就来东宫看望,似乎言语间要向殿下赔罪。”

    李承乾笑道:“之后呢?”

    宁儿蹙眉道:“劝回去了。”

    东宫的家事一直很平稳,除了照顾两个闹腾的孩子与家业,宁儿自然不担心苏婉如何安排外戚。

    只是对太子近来对付朝臣的方式,隐隐有些担忧,让人挺为难的。

    武功苏氏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家庭,苏亶是个老实且顺从的人。

    东宫太子三两句话,苏氏便觉得犯了什么重大的过错,外戚主母亲自来赔罪,说不定苏亶与苏勖两兄弟还要因此做好几场噩梦。

    苏婉是个好妻子,对一个皇帝来说,外戚越薄弱越好,对集权的皇帝来说影响就越小。

    相比于舅舅家的威望与权势,她们家显得薄弱了很多。

    当然了这种薄弱只是相对于与长孙氏比较,长孙家后方还有舅爷的渤海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