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文 作品

第八十一章 抢还是买(第2页)

 李承乾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目光所及忙碌的几人正在核对卷宗,房相还没来。

 也不知道昨晚父皇与房相都说了什么,今天竟然还没到中书省。

 舅舅还在与一旁的文吏说着话。

 李承乾招手叫来一个较为清闲的文官,此人名叫岑文本,是现在的中书省侍郎。

 “殿下有何安排?”为不打扰他人工作,李承乾讲话的声音很低,道:“孤之前说让司农司的人多去泾阳看看,他们去了没有。”

 岑文本回道:“去过了。”

 李承乾又道:“那为何一直不见回禀?”

 岑文本想了片刻又道:“如今朝中休沐。”

 “大家也难得休息。”

 李承乾稍稍点头。

 见殿下没有其他吩咐了,岑文本正要转身离开。

 李承乾又道:“岑侍郎?”

 岑文本又转回身,道:“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承乾感慨道:“岑侍郎也辛苦,孤想着能否让司农寺安排一两个人,留在泾阳,指导一下泾阳耕种?”

 “嗯,臣会安排的。”

 “赶在来年春耕之前?孤还想让他们将培育作物的相关经验都写下来。”

 稍一思量,岑文本点头道:“臣这就去安排。”

 李承乾点头道:“有劳了。”

 自从太子殿下参与朝政,先是对礼部与鸿胪寺提出了要求,现在又对司农寺提出要求。

 倒也是简单地吩咐而已。

 等岑文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见有人朝着这里走来。

 来人是门下省的褚遂良,他低声问道:“太子殿下与你说什么了?”

 岑文本执笔一边书写着道:“没什么,只是问一些寻常事。”

 到底是东宫的储君,储君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是值得关注的。

 对褚遂良这种带有投机讨好意味的人,岑文本并不想与这种人为伍,更希望太子也不要与这种人为伍,哪怕褚遂良这人行书造诣高超。

 不多时,房相回来,随之回来的还有魏征等人。

 中书省的三位核心人物坐定,这里便安静了下来。

 房玄龄先开口道:“昨夜陛下与老夫商议,派出一支兵马入吐谷浑,并且建设都护府,防备西域有变,有备无患,防备高昌人。”

 中书省几人小声议论。

 房玄龄又问道:“高昌使者到了吗?”

 长孙无忌道:“说是过来人就到,来人是高昌王鞠文泰的儿子。”

 房玄龄颔首又道:“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沉默,都没有什么看法,战事已有端倪,既然他们草原内斗,大唐就一定要有防备。

 魏征拿出一份奏章道:“交给兵部尚书侯君集,旨意就是军令,命兵部整顿兵马,梁建方为前军将领,明日就要动身,前往吐谷浑。”

 “喏!”有人拿着奏章快步离开。

 房玄龄又拿出一份卷宗,接着道:“昨晚,陛下老夫商议,借赵国公提出过的互市之策,诸位有何异议?”

 魏征神色凝重,他抚须道:“房相与老夫有过商议,如果开辟互市,选在吐谷浑地界内。”

 在场的诸多人依旧沉默,涉及到无法用过往经验来断定此事情的好坏,往往都是不好下抉择的,在场沉默的人也是大多数。

 房玄龄又道:“除却盐铁,还有什么货物需要注意的?”

 岑文本道:“历来,草原上的战事多是因掠夺,一群善于也习惯掠夺的人,想要他们在互市以物易物,或是用金银交易,未免有些不妥帖了。”

 魏征道:“岑侍郎所言不无道理,一群抢东西抢习惯的人,让他们与中原人一样,选择交易,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互市大规模建设,很有可能是他们劫掠的首要场所,那到底是守还是弃?”

 交易向来讲究的就是公平交换,中原人已习惯了这种交易模式。

 可对西域人或者是草原人来说,他们对这种模式是不适应的,如果货物就在他们眼前,譬如突厥人,他们考虑的是……抢还是不抢?不会去考虑买还是不买的问题。

 长孙无忌咳了咳嗓子,没有发表看法。

 岑文本道:“若要增设兵马,所消耗的粮秣军饷只会更多,如此一来还未得到互市的利润,耗费的粮秣军饷便有了巨大的亏损,而且……”

 言至此处,岑文本又是摇头不语。

 众人多是偏向反对互市的意见,长孙无忌拍了拍一旁的卷宗,低着头沉默着。

 寒冬天,关中的风依旧很冷。

 李承乾跟着舅舅走出了中书省。

 在承天门前忽然停下脚步,四下没有人别人,长孙无忌回头看向这个外甥。

 “今天中书省商议互市之策,殿下为何一言不发?”

 李承乾低声道:“舅舅是希望孤说什么吗?”

 长孙无忌又道:“起初是你跟徐孝德说西域人只是卖葡萄就向关中赚取了无数银钱,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嗯,孤说过。”

 “那殿下是否也放弃了这个念头了?”

 “舅舅说笑了,孤没有放弃。”李承乾颔首道:“经过他们的一番谈论,利弊都很清楚,孤也没有必要继续据理力争,况且他们说得很对,对于劫掠习惯的突厥人来说,他们确实不会考虑买不买的问题,而是会考虑抢不抢的问题。”

 李承乾揣着手。

 “舅舅,孤不是一个听不进去劝的人,孤应该学父皇。”

 “如陛下那般能够接纳他人劝谏,广开言路?”

 “听人劝有时候不是一件坏事。”李承乾神情上带着从容。

 这个太子在成长,他一直在成长,不论是监理朝政的时候,还是现在参与朝政。

 长孙无忌面对这个外甥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好坏,只是觉得这外甥成长很快,一段时间不留神,他的认知与言行更成熟了。

 如果现在太子能够听从他人劝说,那么一定可以听自己这个舅舅的劝说?

 长孙无忌嘴角一抽,此刻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太子的心里究竟都藏着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