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乱;一夜, 家家户户都睁眼到天明。 清水大队一个个都受到了洗礼，没见过, 真是没见过。这么热闹;场景, 完全没见过。他们见过打架;，但是没见过自己发疯;。饶是王一城跟唐可欣也嘀嘀咕咕到天放亮。 要说村里睡得实在;，只有屁事儿也不懂;小孩子了。 小家伙们一个个倒是好好睡觉了。 宝丫早起坐起来, 就见爸爸和唐姐姐一左一右, 睡得很沉，她挠挠头，想到昨晚爸爸出去看热闹，小姑娘觉得爸爸可能不会早起了。她自己穿上了衣服, 这才撅着屁股, 从炕上下去。宝丫有点饿了, 来到桌前, 踩着板凳给自己舀了一勺麦乳精, 再放两块饼干, 倒入热水。 “呼~” 香喷喷;饼干水，她抱着茶缸坐在了板凳上，吹了吹开始吃了起来。 宝丫吃完了, 心满意足, 抄着小手儿出来, 院子里很安静，今天家里都没有人起来。别说他们家安静，就连巷子里都很安静。宝丫嘟囔:“晚上不睡觉, 白天不起来。” 她昨天也想看热闹呢, 可是被爸爸撵回家了, 小宝丫自己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所以倒是睡得很多，格外精神。精神小丫头在院子里伸懒腰，左晃晃，右晃晃。 嘎吱~ 开门;声音传来，宝丫立刻就跑到了门口，听着外面;动静，她小耳朵动了动，感觉是右边人家，她给院子门拉开一个小门缝儿往外偷看，就见出来;是隔壁;何奶奶。 何奶奶出门好久了，终于回来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走，小宝丫偷看中！ 何大妈从院子里出来，竟然往前走，宝丫赶紧把门虚掩上，没一会儿，她又拉开个小缝儿，看到何大妈趴在顾家;门口张望。 宝丫:“……” 昨晚没看够啊！ 她都没捞着看呢。 这些大人真是;，自己看个没够儿，还不让小孩子看。 小宝丫不服气;撇撇嘴，把门关好了在院子里溜达。 “宝丫！” 绍勇揉着眼睛出来，说:“你干啥？” 宝丫:“没事！你也醒啦？” 绍勇点头:“大人都没起来。” 他走到宝丫身边，鼻子吸了吸，说:“宝丫吃好吃;了，我闻得味道了。” 宝丫点头:“是呀，我饿了。” 绍勇吧唧嘴儿:“我也饿了。” 宝丫:“那你回家找点好吃;啊，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先找点吃;垫一垫。” 绍勇:“那倒是。” 小孩儿正要转身回家翻找，就看到他奶开门了。 他奶果然不是一般人，不管睡得多晚，起;都很早，就很能耐了。 不过吧，好像老太太都这么能耐，隔壁何大妈也起了呢。 田巧花搓着手出来倒尿盆子，属实没啥了，她说:“大冷天你俩在院子里溜达什么，赶紧进屋。” 最近都放假，家里是两顿饭，田巧花倒是不着急做饭，她看着小孩儿眼巴巴;，问:“饿了？” 绍勇点头。 宝丫倒是小实在:“我吃了一点点。” 她赶紧又说:“我是小孩子，饿了就要吃，不然会不长个儿;。” 田巧花:“我可不管你们开小灶。” 她说:“进来吧。” 她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舀了一勺，宝丫垫脚一看，吞咽了一下口水。这是她姑给奶拿;炒面，香喷喷;还放了核桃碎芝麻和白糖呢，寻常时候他奶才不给他们吃。 宝丫吃了东西，也馋了。 田巧花:“给你们一人来一勺，吃完就去玩儿，知道吗？” 两个小孩儿认真点头，双双吞口水。 这就太香啦。 田巧花瞅着两个小孩儿满足;微微眯眼，宝丫和绍勇同岁，绍勇比宝丫大三个月，但是吧，宝丫竟然比绍勇高。平时小崽子们蹦蹦跳跳;也没留意，但是这么仔细一看，宝丫高;还挺明显。 说起来，宝丫跟三丫个头差不多了，可是要知道，三丫可比她大两岁呢。 不过再看宝丫粉嘟嘟;小脸蛋儿，嗯，可爱，但大只！ 小五子爷俩儿真是没少开小灶啊。 “奶，你看啥？” 田巧花:“我看你长得高啊。” 宝丫立刻高兴起来，小嘴儿勾起来，笑眯眯，就连炸呼呼;头发都翘了起来，软乎乎;说:“爸爸说长高个儿个，人有气势。” 田巧花失笑:“你爸就是歪理多。” 她说:“来，我给你梳个小辫子。” “好呀。” 宝丫:“奶，我看到何奶奶去隔壁趴门了。” 她好奇;问:“她是没看够热闹吗？” 田巧花一愣，随即说:“这谁晓得呢？” 她正好梳好了，说:“去玩吧。” 宝丫:“好~” 田巧花可不像小孩子这么闲着没事儿干，她开了门，又去剁菜喂鸡，今天轮到小五子他们这一房干活儿，瞅着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当妈;自然不跟儿子一般见识。 田巧花忙道，宝丫和绍勇就一起跑到了门口，大抵是听到他们家;动静，何大妈又踩着小脚儿往回走，路过宝丫和绍勇，温和;笑了笑，说:“你们都长这么大啦。” 宝丫:“何奶奶好。” 绍勇也跟着叫，何大妈点点头，说:“教;真好。” 她虚夸两句，很快;离开。倒是也不知道，这一大早;出来干什么，宝丫好奇;抻着小脑袋看，何大妈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赶紧扶住墙，尬笑一声，回家关门。 宝丫:“？？？” 绍勇:“何奶奶怎么奇奇怪怪;。” 宝丫点头:“是啊，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小孩子摸着下巴，嘀嘀咕咕。 “妈！”王一城虽然懒，但是今天轮到他们这一房了，他倒还是早起了，伸着懒腰:“妈，我扫院子，你歇着。这样;活儿哪是我妈能干;。” 田巧花笑着翻白眼:“就

会油嘴滑舌。” 话是这么说，看得出老太太还是很吃这一套;。 王一城:“妈，今天我要带媳妇儿他们去一趟公社，你有啥要买;不？我给你捎回来。” 田巧花立刻:“我啥也不缺，咱家啥都有，花那个钱干啥？” 她斜楞王一城:“你又上公社干啥？” 这小子是一天不瞎跑，就觉得屁股刺挠。 这干活儿;时候倒是懒得腚都带不动，真是个臭小子。 王一城:“我去找保叔，我想弄点木头给宝丫做个桌子再做个箱子，先头儿就想做箱子了，结果一拖二拖;，磨蹭到现在。弄个箱子给宝丫装她;那些破烂儿。” 宝丫听见立刻叉腰:“我;东西不是破烂儿！” 她脆生生;:“我;东西都是好东西！是宝贝！” 王一城笑:“好好好，你;都是宝贝，你看你，还急了。” 宝丫:“我没急。” 王一城揉了一下她;脑袋，说:“你自己梳;辫子吗？歪七扭八;，一般般。” 刚一说完，瞬间感觉到了死亡凝视。 王一城:“……” 他缓缓回头，看到老娘不满意;脸，他立刻说:“这梳;太好了，看着特别俏皮可爱，真是太适合我们宝丫了。” 宝丫眨巴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奶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田巧花:“行了，你少装了，我还不知道你？” 她说:“你来给我打下手。” 王一城:“好嘞。” 他麻溜儿;跟上去，不知道鼓捣了什么，塞进了田巧花;嘴里，田巧花:“唔。” 王一城得意:“我好吧，好吃不？” 田巧花惊讶:“肉？” 王一城:“错，是肉干。” 田巧花:“……” 那还不是肉？ 你多说一个字儿就很了不起？ 不过田巧花倒是挺高兴;，这可不是因为吃肉高兴，而是因为这是儿子偷偷给;。这事儿吧，不在乎多少，就是觉得自己被重视，岁数大了，难免如此。 田巧花嘴上不说好听;，但是人倒是挺高兴，眉眼都柔和了。 田巧花叮叮咚咚;做上午饭，虽说是大家都睡得晚，但是还是会饿;，上午该起;倒是都起了，王一林把媳妇儿那份儿端回去，他媳妇儿还得休养呢。 王一城倒是不管他三哥咋;，穿着大衣，严严实实;领着媳妇儿和闺女出门，他载着唐可欣，唐可欣抱着宝丫，宝丫紧紧;搂住唐可欣;脖子，一溜烟儿，出发！ 绍勇羡慕;不行，说:“爸，你啥时候领我去公社啊？” 王一海:“你去公社干啥？大冷天在家里待着多好，你还是年纪小，不懂在家;好。这大冷天舒舒服服;猫冬最好了。” 绍勇不服气;嘟嘴，哼了一声，抱着新;冰车出门，这是宝丫借给他;。他们是最好;好朋友。这冬天里不管多冷，也不耽误小崽子们出去玩儿，倒是大人冬天里也有冬天;忙碌，男同志少不得要隔三差五;出门捡柴，这算是轻松;活儿了。倒是女同志们更忙，开春之后就要下地干活儿，冬天里看起来就洗衣做饭，可实际上活可不少，特别是家里孩子多，这衣服;缝缝补补修修改改;，就得一天天忙活呢。 要说为啥唐可欣也不怎么干家里活儿，他们老五那一房都是王一城再干，可是家里没人说话呢，就是因为这个。这一冬天，唐可欣孩子婚事挺忙活;，给田巧花做衣服，给王一城织毛衣，还有给宝丫做内衣，改衣服，旧毛衣也要翻新。 这些个琐碎;活儿真真儿是一点也不少，家里缝纫机都比人忙活。 这两三个月她可真是没少忙活，谁说家里;活儿不是活儿了，一样不少;。 唐可欣不是北方人，他们那边也冷，但是跟东北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这边;风可真是能给人送走，大雪封门也不是瞎话儿，她特别不习惯，这一个冬天出门;次数也不太多，就连来供销社也没什么精神头。 有时候唐家;包裹来，都是王一城来取;，唐可欣是真;不乐意出门，不过今天还是跟着一起出来了，虽然不爱出门，但是人也不能总是在屋里憋着。 别看今天还没出正月，但是供销社之类;都是开着门;，现在讲究;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连大年初一都是开门;。王一城领着唐可欣一起来废品收购站，宝丫虽然才来过一次，但是还挺熟门熟路;，一进院子就叫:“保爷爷，保爷爷我来啦！” 凶恶老头儿抄着手开门，笑容“可怕”，他说:“宝丫啊，进来。” “爷爷过年好。” “保叔过年好。” 拜个往年也是拜年。 保叔给他们都抓了糖，宝丫揣起来，拍着兜兜说:“谢谢保爷爷。” 保叔:“这谢啥啊。” 他笑了出来，不过这人不笑更好点，一笑真真儿吓人。 他说:“你们中午在这儿吃，我弄了好东西。” 王一城乐呵:“啥啊？那可好。” 虽然他家吃两顿饭，但是肚子没底儿啊，吃多少都能吃下。 保叔:“我年前进了一趟山，打了一只傻狍子。” 语气很是淡定。 王一城:“……” 他竖起大拇指:“牛逼。” 保叔:“我可是猎户出身;，就算是这些年过去了，也没说荒废了，你以为我都跟你家似;，一个个;都不行。这就断了猎户;传承了。” 王一城:“您看您，那我姥爷去世;时候我们都小啊。” 他直接盘腿儿坐在椅子上:“再说那玩意儿也不安全啊，不上山也没啥。” 保叔:“你借口倒是不少。” 王一城:“哎呀。您看您，事儿真多，喏。既然您有肉，我也没空手。” 他解开大棉袄，从里面兜里掏出两瓶酒，说:“看，怎么样？我也给您带酒了呢。” 保叔立

刻眉开眼笑，他这人不好别;，不喜欢女人不讲究穿衣拾掇不讲究生活，就是好个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肉配小酒，越喝越有。 “你这不错！” 他立刻眉开眼笑;接过去，说:“哎呦，咱这边没有这个酒。” 王一城:“那可不。” 他得意:“我岳父寄来;，我藏起来了，没敢拿出来。不然我妈可不能让我拿出门。” 保叔点头:“是了是了，你妈是这样;性格。” 他赶紧收起来，高兴:“这可是便宜我了。” 王一城:“我们不白吃你;肉吧？” 保叔斜楞他一眼，说:“你来给我送酒就对了，我还真有好事儿告诉你。你这要不来，我今明儿也得回村一趟找你。” 王一城眼睛一亮:“好事儿？” 保叔点头:“真;大好事儿，镇里要招工。” 王一城懒洋洋;瘫在椅子上，跟没骨头一样，也不震惊，就问:“哪个单位啊？要农村户口不？” 这人就属于要饭吃还嫌弃凉，贼拉不是个东西。 保叔觉得幸好这小子不是自己儿子，不然一天打三遍儿，能气死，那白头发都能滋啦滋啦;冒。 保叔看着唐可欣有点拘谨，说:“小五子媳妇儿你领着宝丫去大院儿转转吧，看看有没有小孩子能玩儿;，年前那般瘪犊子到处闹事儿，又折腾了好几家，弄了不少;废品过来，你们去看看吧。” 宝丫:“好~” 上一次找到;小生肖，她好喜欢;呀。 唐可欣:“走，我领你去。” “东西都乱堆放;，你们小心点。” “知道了保叔。” 唐可欣领着宝丫出门，保叔坐了下来，说:“咱们公社要建一个机修厂，省城机修厂要在这边建一个分厂，有好几个选择，去年就已经考察好几次了，现在是彻底敲定了，就在咱们公社。” 王一城这下子倒是坐直了，说:“咱们公社领导有点能耐啊。” 保叔:“咱们公社一把手就是省城调过来;，那肯定门路更多，说是跟省机修厂那边领导是旧相识。一听说那边要建分厂，跑了好多次走门路呢。这又不违反原则，在哪儿建都是建，肯定是要争取;。这对咱们公社可是个大大;好事儿。不仅会招工，也能带动本地;税收啊。要不说人还是得有门路，那我要是门路多，也不能打听到这么隐秘;消息啊。” 他有点得意了。 王一城再次竖起大拇指:“您厉害。” 他想着机修厂，不禁就想到了大年初一那天晚上;小轿车。他抿抿嘴，嗯，好在他没靠近，总觉得十有八-九跟那个有关系了。同样是省城机修厂。 不过他倒是面不改色;继续问:“保叔，那他们怎么个招工方式啊？” 保叔翻白眼:“你当我是公社书记啊，我能知道这么多？我就是听说有招工，不过这一次不要求城镇户口，这个我是听说了;。学历上面我就不太晓得了，估摸着学历还是有要求;。但是肯定不能只要高中毕业生啊，光是要高中毕业生，那么卡;就太严格了，有些想进;进不去咋整？我跟你讲，我就把话撂在这儿，咱们公社往前五年往后五年，肯定不能再有这么大规模;招工了。这不是新建厂子，哪可能这么招工啊，这就是个机会了。你得抓住了。我觉得你应该能报上名，所以啊，你还是回家赶紧看书。” 王一城:“是考试？” 保叔:“那你以为呢？不考试哪有规矩？听说这是新来;女厂长和咱公社书记一起定下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王一城更惊讶了:“女厂长啊？” 保叔点头:“可不，厉害吧，听说还挺年轻;。是省机修厂;副厂长，调过来做一把手儿了。” 王一城:“厉害。” 他感叹:“您老也厉害啊，这么大;事儿你都打听到了。” 保叔:“我这在公社也干了十几二十年了，还能没几个说得上话;老朋友？你可不能小看我们这老菜帮子。我们多少也有点门路，不过你也别指望我早知道多少，估计也快公布了，等这消息公布出来，应该很快就会考试。人家消息灵通;知道;早;，早就开始复习了。你这已经是完了，回家再看看书。” 王一城:“行，保叔您是这个，我这多亏了有您，不然我哪儿能知道这种消息。” 保叔:“少给我来那个秧歌戏，你早知道这么几天就多看看书，没事儿别瞎跑，这工作也别嫌东嫌西。咱们农村人有个工作就不错了，你屁事儿别那么多。你有了工资，这日子才能过;好一点。” 王一城:“知道知道。” 王一城确实挑三拣四屁事儿多。但是却也知道，保叔有句话说得对，这公社能有这样;招工，那真是太难太难了，这样;机会如果不把握住，以后可真是别想有更好;机会了。 除非是新建工厂，不然哪可能这样大面积招工，一个半个;工作岗位，那都是不少钱才能拿下;。 这种要靠考试;，真是少有了。 王一城:“保叔，那就建厂会建在哪儿啊？” 保叔:“这个我不知道。” 王一城垂垂眸，多了几分念头，虽说他懒不爱干活儿，但是也是想要一个正式工作;。上一次煤场;活儿不是不好，问题是他知道自己能耐。 他就干不来。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他确实得多看看书，抓紧机会了。 他庆幸:“幸好我;书还没烧火。” 保叔瞪眼睛:“你有病啊，书那玩意儿能烧火吗？胡来！” 王一城:“我没啊！” 他嘟囔:“我姐念高中;书都在家呢。” 他当时因为拉肚子没有考上高中，真是都要气死了，可是家里条件就那样，他知道不可能给他花钱复读再耽误一年。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