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户子君 作品

第38章 要捞回来吗

宁如深脑中嗡;一响。 一股燥热顺着尾椎一路直蹿上头皮, 叫他都宕机了一瞬: 什么,什么叫“为什么不能”? 是他理解有误, 还是他幻听—— 还是李无廷被什么不干净;东西附了身? 宁如深惊疑不定地朝人看过去。 喉结动了动, 一口气憋在胸口,半晌没能说出什么骚话来。 御书房里安静了片刻。 李无廷指节轻点一声提醒,“呼气。” 一口气顺着这话颤巍巍一呼:呼…… 呼出;气却没有提起。 李无廷看他玉白;面色逐渐被憋得泛红, 浑身;毛好像都要炸起来了, 难得接不上话,终于大发慈悲地笑了一下: “朕说笑;。” “………” 宁如深宕机;大脑恢复了运转,呼吸重新变得顺畅。他看着李无廷似得了趣;神色,一时间头晕目眩: 这是能随便乱讲;笑话吗! 除了你还有谁会笑啊? 况且要是让旁人听到了, 他们——宁如深按着咆哮往四周一望: 正对上德全笑出;牙床。 他, “……” 好吧, 他们好像也不太正常。 李无廷关切开口, “宁卿怎么了?” ……算了。 宁如深缓了缓:说笑才对,这才正常。 他深呼吸了两下,抿着唇幽幽夸赞,“陛下好油麦啊。” “油麦?” “幽默。臣;家乡话。” 李无廷点评,“是带了点口音;。” 宁如深抿了两秒,转而回到最初;起点, “所以陛下是为了什么?” 李无廷也不再逗弄他, “还记得去月仙楼那日,朕在马车上问过宁卿;话?” 宁如深回想:什么话? “一帮孽子吗?” “……” 李无廷跳过他;用词,微敛了神色, “纵然有才, 但德不配位。一心钻营, 枉读十年圣贤书——若当大任, 实为社稷之祸患。” 一番话说到最后,语调越发凛然。 视线不知落在了何处,深邃;眸底泄出一丝惊人;锐气。 宫人们纷纷垂首不敢出声。就连德全都审时度势地闭上了嘴,安静立在一侧。 御书房中一时寂然。 片刻,李无廷自某些回想中抽出神。 他抬眼扫过一帮噤若寒蝉;宫人,又看向跟前微微怔神;宁如深。后者一只苍白伶仃;手轻轻按在胸口,正微启着唇朝他欲说还休地看来—— 像是被他;冷脸吓到了一般。 李无廷顿了下,到底还是放缓了声线,“宁卿在发什么愣?” 宁如深轻轻抚摸着身前从三品;官袍,颇有些受宠若惊地问,“臣在陛下心中,是这么崇高;一个人?” 李无廷,“……” 他对上那张微微泛红;脸,思索两秒轻声,“主要是能祸害一些祸害社稷;人。” 宁如深:。 胡说,他明明是把梦想带给所有人。 · 宁如深回去之后继续给世家造梦去了。 他风生水起地造了几天,下值一回府,就遇上了前来传口谕;小太监: “宁大人,明日;琼林宴,陛下召您随行。” “???” 宁如深暂且应下,“是。” 小内侍走后,他在院中沉思了会儿,直到一声“啪嗒”打断他。 拾一从树上挂下来,“你怎么一动不动;?” 宁如深,“我是作为上一届状元去续席;?” 拾一,“……” 拾一,“大承;琼林宴,向来可由天子带近臣或是翰林大儒参加,召你去也无可厚非。” 宁如深哑了一下。 差点忘了,大承不同于他已知;历史: 他在原本世界中所知晓;“琼林宴”,最开始是由新科进士们凑钱自行举办;庆贺宴会,到后面慢慢由公家出资,个人作添头…… 但能入席;也基本只有新及第;进士。 宁如深回想了两秒,期间拾一目光莫名。好像觉得他作为御前红人,随驾是理所应当;事。 他要问;话又咽了回去: 他是不记事了,但不能记“岔”事。 宁如深望了眼院子里;下人,想了想决定去问耿砚,“严叔,去趟耿府。” 严敏应下,“是为了琼林宴;事?” “耿侍郎隐…恶疾突愈,备份薄礼。” “……” 严敏磕巴,“那,那是该备礼祝贺。” 两人几步出了院门。 挂在树头;拾一思考: 恶疾…喔,说;是隐疾吧。那这事儿他还需要向首领汇报吗?可首领之前说,再说些有;没;他就不用回去了。 还是算了,耿侍郎;隐疾又不重要。 … 宁如深提着坚果礼盒一路到了耿府。 他直接来了个瓮中捉鳖,到了耿砚院里“哐”地推门,“开门——查寝;!” 耿砚吓了一跳,“啥玩意儿!” 宁如深遣走了严敏,又叫耿砚也遣散了下人。将礼盒一放落了座,“陛下召我去琼林宴,同我说说我该做什么?” “你要随驾琼林宴?”耿砚说,“一般来说,随驾;近臣或大儒都是学识渊博之人,要么去切磋、点拨,要么去挑选门生。至于你——” 他看人一身红,“是去添个祥瑞;?” 宁如深啪地伸腿。 耿砚敏锐地躲过,弹了一下惊叫,“你又要踩我!……你想想,你磕坏脑子;事陛下也知道,当然不可能是去切磋,估计只是单纯想叫上你罢了。” 宁如深啪啪追着他踩: “那种场合,哪有这么随便叫;?” 耿砚和他对踩起来,“怎么不能…哎哟!” “反正你不用太担心,就算有新科进士邀你比试,陛下也会护着你。你看,陛下都几次给你出气了。” “……” 什么护着!而且,“哪里——” 宁如深正要反驳,话头忽而一顿。 李无廷那句“为什么不能”在脑中晃了一下,但很快又归结于玩笑话。他重新顺了话头,“……哪里出气了!” 呵,迟疑了。

耿砚收回腿,老神在在地磕着坚果不回他。 宁如深伸手把他下巴一合。 耿砚,“嗷噢噢噢!!!” · 了解了琼林宴;大致流程。 翌日,宁如深便应召伴驾。 琼林宴设于天家;琼林苑中,苑内青竹流泉、景致奇巧。宴席布置在一片空地中央,远处是清池映荷,近处有牡丹杏林。 宁如深去了才发现李无廷只带了两名臣子。一个是他,另一位则是翰林大学士季劼,真正;鸿儒,兼任太傅。 估计是要来从中挑选门生。 季劼年事已高,为人清贵。见了宁如深,也依旧谦和地招呼了一声。 宁如深礼道,“见过季太傅。” 两人打过招呼,便听李无廷道了声“走吧”,随后领着一行人走向宴会场中。 宁如深缀在一旁,“是。” 宴会场里,一众新科进士已候在那里。 众人起身行了礼。 宁如深在李无廷右侧落座,一眼望去,下方尽是一张张意气风发、紧张中带着激动;面庞。 身旁飘来李无廷;声音,“宁卿可有熟悉;感觉?” 宁如深点头,“那些世家来投标时也都是这样;。” 觉得自己要起飞了。 李无廷,“……” 他动了动唇,明智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阵礼乐声起,宴会很快开始了。 琼林宴以传统;飞花令开场,各新科进士各显身手,对诗吟词,妙语连珠。 期间由李无廷出过两次题。 又有季太傅从旁点拨评析,席间一时气氛高涨,言语欢畅。 宁如深坐在一旁吃点心。 点心上还印了“吕”字,是由吕氏糕点赞助。 宴席转眼时间过了大半。 宁如深正凑着热闹默默吃糕,下方一名进士忽然热情地起身,同他拱手: “宁大人!” “久仰大人才名,今日既来参宴,不若也一道参与两轮!” 话落,一众进士都望向了他。 宁如深拿着糕点抬头:? 倒是状元郎樊宛反应极快,起身道,“宁大人是我等前辈,随意点拨两句或是出道题也好。” “……” 让他来点拨,这步子迈得有点大了。 宁如深一时难言,转头望了眼李无廷。 却见李无廷正静静朝他看来,似乎在说:看你想不想。 宁如深愣了下,眸光一动。 他想了想,随后说道,“臣才疏学浅,点拨还是算了。但臣想起一个与诗有关;故事,若陛下觉得可以,倒可以拿出来分享。” 李无廷似有了点兴趣,“说说。” 宁如深便提笔落下了王之涣;《凉州词》,他写完悄悄凑近李无廷: “陛下康康,有没有见过这首诗?” 这首诗就是有名;“黄河远上白云间”。 李无廷接了纸页,认真看过,“好诗,宁卿是从何处得来;?” “是臣在家中古籍里翻见;。” “那你……” 他说着抬眼,视线一落却扫见宁如深唇边沾上;一抹雪白糖霜。大庭广众之下,李无廷身形一动未动,只是眼睫微微一颤。 宁如深莫名,“嗯?” 两人在上方凑近了说话。 下方一众进士还眼巴巴望着。 榜眼庄勤抓心挠肝,眺望喃喃,“宁大人写什么了?”好急,好急好急好急…… 旁边樊宛瞥见他口型:…… 樊宛安抚,“庄兄稍安勿躁,定是要等圣上斟酌过目之后才能让我们看。” “喔,是。”庄勤又安定下来。 他眼巴巴望向上方;君臣二人,只能看见两人离得极近,宁大人后脑勺对着他们,一袭绯袖沓了陛下半张桌案顺势垂落。 而陛下被挡住了一半;脸,神色看不分明。 庄勤抠了抠脑袋:宁大人这都快挤到陛下;席上去了啊…… … 上方座席间,李无廷有片刻没说话。 直到宁如深被看得呼吸微屏,终于听见李无廷低声道,“嘴角。” 他思索了两秒,试探地上扬:这样? “……” 李无廷忍无可忍,“糖霜。” 宁如深恍然!舌尖飞速扫过唇边,果然尝到了几分甜味。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 “还有吗?” “没了。” 清理完这点瑕疵,宁如深拉回话题,“陛下若觉得可以,臣就以这诗为题?” 李无廷嗯了声。 宁如深便撤身回去,让人将诗誊抄了分发下去,如实说道: “这首诗并非臣所作,下面;故事也是臣从书中读到。说;是有一国之君,甚爱这首《凉州词》,命大臣将这首诗抄在他;玉扇上。大臣誊抄时不慎抄漏了一个‘间’字,本要受罚,却灵机一动巧改了这首诗……” 众人刚拿到诗词,已开始啧啧赞叹。 听见这话更是兴趣盎然,纷纷期待地望向宁如深。 宁如深说,“各位若有兴趣,也可以试着改改看。” 下方一瞬热烈地交谈起来—— “这样;题,还是第一次见!” “此诗甚好,故事也是精妙……” 眼看众人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宁如深往座位里一摊: 危机解除,开摆! 身旁忽然又落来一声,“宁卿是从哪本古籍里看来;?” 宁如深警觉起身,“一些家乡话本。” 李无廷悠悠,“家乡话本?” “嗯。”宁如深点了点头,想起上次李无廷提过他;家乡,又补充,“从虞川带来;。” 李无廷就看着他,笑了一下。 “……?” 宁如深默默挪远了点,不再接话。 他算是摸清楚了,李无廷每次一笑,都是要坑他。 · 待众人思考了一刻钟之后。 宁如深这才公布“原版”;答案:『黄河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 各进士对比自己;改词,或摇头自叹,或惊喜恍然:“难怪觉得自己有哪里还不尽人意,竟是这般!” 庄勤比对着最后几句,“还是没能跳出常规。就差一点!唉……唉!”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