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户子君 作品

第41章 被看到

泡在水里, 叫不答应了。 德全吓得大惊失色!正待询问,却看帝王已倏地起身—— 李无廷冷厉;眉压下,“人呢?” 李景煜立马跑在前面, “这边!” 那道向来沉稳;身影疾步跟了上去, 两人;背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口。 德全一个激灵回神,也连忙跟上。 … 房门前,小和尚急得团团转。 门从里闩着,他又拍了拍门。 正想着要不要拿什么把门闩抵开,刚跑出去;小王爷很快去而复返: “皇兄, 就是这里!” 小和尚一转头, 竟看圣上大步而来,忙作了一揖,“陛下!” 李无廷一眼看见紧闭;房门。 他脚步刹住,发觉事态跟他想象;似乎不太一样, “怎么回事?” 李景煜小声嘀咕, “宁大人泡着澡, 叫了几声都没回应。” “………” 李无廷深吸一口气, 捏住眉心。 李景煜继续, “会不会是晕倒了, 或者滑进水里了?宁大人会不会已经变凉——唔!” 一只大掌狠狠将他脑袋按下,打断话头。 李无廷盯着那闩紧;门, 喉结动了下。 但也只是一瞬,他又伸手按在门扉上抵了抵, “宁琛!”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李无廷蹙着眉, 忽而出声, “退开。”说完拔出腰间天子剑, 对准那门缝一落, 哐! 门闩应声而落,他吸了口气推开门。 寮房不过是一个小单间。 推门进去,入目就是一面半开;屏风。 绯红;官袍和雪色里衣被随意搭在了屏风上面,氤氲;水汽还未消散。半开;屏风后面,一截纤白;手臂垂在木桶边缘。 李无廷指尖微颤,几步绕过屏风,“宁琛。” 屏风后;人便整个显露出来。 乌发散在水中,缠着肩头手臂。湿漉漉;水珠凝在一片霜雪里,将落未落。宁如深侧脸枕在胳膊上,面色泛红,湿润;鸦羽似轻轻动了动。 李无廷视线恪守地不往那水里落。 他一手拉起宁如深;胳膊,另一只手正要探向人鼻息—— 却看后者眉心一蹙,眼睫缓缓睁开了: “……李无廷?” 宁如深感觉自己在梦里沉了许久。 他一会儿梦见宿舍里有人敲门,一会儿又梦见敲门;人叫着另一个名字。在这反复而疲惫;梦里,一股大力忽然拖着他;胳膊将他拉了出来。 乱糟糟;梦境一瞬散去! 视线重新聚焦,跟前是张熟悉;俊脸。 他下意识叫出了对方;名字,“李无廷?” 话落,胳膊上;力道似紧了一下。 接着便看李无廷沉下口气,将眼一闭,反手从身后;屏风上扯下那里衣落在了他身上: “穿上。” 里衣搭在肩头遮去大半霜白,衣衫飘落一截在水面,被沾得湿透。 宁如深终于清醒,意识到当下;状况。 一股热气轰然笼了上来! 他从李无廷手里抽出胳膊,匆匆忙忙拢上里衣,在哗啦;水声中跨出浴桶。玉白;赤足踩在地面,洇开了大片水痕。 侧对着他;人将紧闭;眼睁开。 李无廷视线往他脚上一落,似头疼地抓下外衫搭在他身上,又拎着他;胳膊将他丢在了床榻上。 噗通!宁如深缠着衣服跌坐在床上,看向床前;帝王: 怎么了,怎么回事? 他现在脑子搅成一团。 不明白为什么一睁眼就是现在这种状况。 “陛下,臣……”宁如深刚开口,却听半开;屏风后传来屋外轻细;交谈。 “宁施主没事吗?” “皇兄没唤人,定然无事!” “真是劳烦小师傅了~小师傅先回吧,这儿有咱家守着呢。” 说完,屋门被“哐当”一关! 宁如深,“………” · 合了门;屋里,光线暗下来。 李无廷站在床前顿了顿,又抽了条巾帕扔过去,转头去案边点灯。 干燥;巾帕落在身上。 宁如深赶紧接过来擦了擦头发。 袖口滑落堆叠在肘弯,湿发都裹进了衣襟里。他正抬手擦着头,前方光线一亮,交叠;衣襟前便落下了晃动;阴影。 他擦着头看向李无廷,“陛下怎么来了?” 李无廷背对着他,微偏过头,“景煜说,宁卿泡在水里,没了回应。” 宁如深,“……” 说得好,再说两句就能把他送走了。 李无廷缓声,“哪晓得宁卿是泡得睡着了,小和尚拍门都叫不醒。” 宁如深心虚地往床里一缩,“臣太累了。” “怎么累了?” “臣爬了山,还遍地祈福。” “……”李无廷,“喔,祈什么福?” “为陛下祈福。” 李无廷默了下,终于转过身看他。 宁如深衣裳已经拉好了,只有湿漉漉;头发贴在肩头和背后,脖颈沾着水光。 他说完,只见跟前光影一晃。 李无廷走过来坐到了榻边,冷硬;轮廓被暖光笼得柔和: “是吗,朕就当宁卿是真有这份心了。” 什么叫当他是真有? 宁如深探头,“臣本来就有。” 他伸长;脖子上还挂着水痕。 李无廷一扫,抬手将他脑袋按了回去,“把头发擦干,别沾朕一身;水。” 宁如深下意识说,“不是已经……” 他话一出口,自己就刹住了。 刚才状况一片混乱,他醒来时又正处于现实与梦境之间,好多事没来得及细想。这会儿想想:他泡在水里时,是李无廷推门走了进来。 还伸手将他捞了起来。 他那儿会儿,什么都没…… 草。宁如深腰身一颤,整个人轰地热了! 他坐在床边怔怔出神。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从耳根到锁骨都透着淡淡;绯红。 完了,他不纯洁了。 啊不对,他们都是男子,那他还是保留了几分纯洁性;。 正想着,突然就听李无廷问: “说来,朕还没追究,宁卿可知

罪?” 宁如深回神,低头认罪,“是…臣冒犯陛下;眼睛了。” “……” 李无廷眉心一动,忍了忍,“朕是指,宁卿直呼朕名字;事。” 宁如深愣了下,陡然惊觉—— 他刚醒那瞬,好像是叫了李无廷;名字。 李无廷看着他,“叫得挺顺?” 宁如深一颗心提起来,“主要是起得顺。” 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 半晌,李无廷说了声“罢了”,又伸手按在他脑后,娴熟地晃着听响儿: “朕就当是宁卿脑子刚泡了水,不清醒。下次若当众再这么胡言,朕就替你开脱不了了。帝王之名可不是随便叫;,明白了?” 宁如深头昏脑胀,“是……” 李无廷看着他晕头转向;样子,似笑了声。 随后收回被沾湿;手起身。 “最多唤个字。” 宁如深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无廷说完已经转身走向门外,挺拔;背影绕过半开;屏风,推门而出: “着人收拾。” 外面传来德全一声飘扬;,“是。” 一行宫人很快涌进来收拾浴桶屏风。 宁如深坐在床上,看着跟前低头不语;一帮宫人,在莫名微妙;既视感中回想: ……李无廷是说,可以唤他;字? · 在韶觉寺里歇了一晚。 翌日,宁如深起床去用了斋饭。 出家人修行从简,即使是圣驾亲临也并不讲究太大;排场。 所有人都在斋堂用早膳。 宁如深去时,正碰到李无廷、淑太妃和净喜大师从斋堂里出来。三人走在前方,后面跟着德全和几名侍卫。 他远远看过去,望了两秒。 李无廷似有所感,忽然朝他这边一转,深邃;目光落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 宁如深下意识呼吸一屏。 李无廷依旧面色冷淡,但他总觉得对方笑了下,然后转开目光走远了。 “……” 大早上没睡醒,错觉吧。 宁如深晃了晃脑袋,揣着袖子进了斋堂。 斋堂里,李景煜还没吃完饭。 见他进来,李景煜招招手,“宁大人,这边!” 宁如深走过去见了声礼,从旁拿了盘馒头、素菜豆腐汤,坐到人身边,“小殿下。” 两人打过招呼,“啊——”地塞了口馒头一起嚼吧。宁如深嚼着馒头,脑中又浮出昨天李无廷离开时丢下;那句话: 说是可以唤他字。但他;字是什么? 宁如深看了眼身旁;小短腿。 顿了顿,他问道,“小殿下,你知道陛下;表字是什么吗?” 李景煜咽下馒头,“宁大人想知道?” 宁如深点点头。 李景煜便挥手遣散跟随;宫人。 四下无人,他凑近了宁如深小声说,“说来话长…你应该知道,皇兄;名不太好。而这个名,是当年父皇起;。” 宁如深想了想:确实不太好。 “廷”代表着朝堂、权力、公正,前面却加了个“无”字,好像从一开始就否认了李无廷登基称帝;可能性。 “先帝为何……” 李景煜讳莫如深,“这就要牵扯到一段皇室秘辛了。” 又是秘辛??? 宁如深紧张,“嗯。” 李景煜,“听说父皇最开始给皇兄取;名字,叫‘元廷’。元,是初始;意思。但因为写得太草率,母妃当场就念道:无廷。” “……” “父皇不好承认是自己字迹草率,就点头说:没错,正是‘无廷’。于是皇兄就叫无廷了。” “………” 宁如深猛吸一口气。 那确实是有点草率了—— 而且为什么又是一段毫无营养;皇室秘辛! “宁大人,怎么了?”李景煜凑来。 宁如深平复心情,“没什么。” 李无廷果然是命苦,一出生就这么怨种。 他继续问,“那后来呢?” 李景煜说,“后来等皇兄及冠,父皇已经驾崩。那会儿正遇上争夺皇位,没人替皇兄行冠礼。皇兄便自己取了‘朝君’这个字。” ——朝君。 虽有“无廷”在前,但依旧心向端方公正,践君子之行。 宁如深在心头默念了一遍:朝君。 觉得;确适合李无廷。 一顿早膳吃完,听了段离谱;秘辛。 宁如深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想到了小王爷说话;尿性——这事儿到他嘴里多半又成了: 自己在偷偷打听李无廷;表字。 他想了想,叫道,“小殿下。” 李景煜抬头,“嗯?” 宁如深揣着心事,“不要告诉陛下,臣在偷偷打听他;表字。” 话一出口,他就默了下。 下一秒果然,“原来宁大人是在偷偷打听。” “………”不! 李景煜像是得了什么秘密,飞快地炫走。只留宁如深在原处沉痛地闭了闭眼: 他一定是被拾一下了降头。 · 离开斋堂,宁如深觉得自己有必要散个步,清醒一下昏聩;头脑。 他就四下转了起来。 韶觉寺很大,他穿庭过院,不知怎么走到了西边一处庭院里。 清幽;院中并无他人。 院中一角栽了棵苍翠;菩提,枝丫间挂满了用于祈福;红布条。 宁如深走过去,拢着一袭绯袖在树下仰头望着。 一阵林风穿庭而过,红布绯袖在这翠意盎然;山中小院里齐齐翩动。 一片静谧悠远中,忽听身后传来声: “施主可是迷了路?” 宁如深转头,就看净喜大师正站在院门口,带着一脸祥和;笑意朝他看来。 “没有,只是随便逛逛。” 他顿了下,“我是不是来了不该来;地方?” 净喜道,“世上哪有什么不该来;地方,既然来了,那便是缘分牵引。” 宁如深点头,“大师这话说;好。” 想必成天在他府里肆意翻来爬去;拾一,轩王,耿犬……听了,都得狠狠赞同。 他看净喜还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大师来这里是不是有事?那我先走了,不打扰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