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凉雨 作品

第59章 煤气灯-瀑布镇

罗漾心情复杂地看着信息屏……这个寄语会不会有点长? 而且寄语怎么知道自己还没走主线行程, 难道寄语不是提前写好;固定模式,而是现写现发实时跟进;? 还没来得及感受劫后余生;庆幸,正在变得模糊混沌;周遭景象又倏然清晰。 餐厅还是餐厅, 雨声还是雨声。 罗漾有几秒茫然,按照之前;模式经历过一段记忆后不是应该回到牢房吗? “前年和去年;生日都是爸爸帮你过;, 今年你自己来。” “……” “看过那么多次;还害怕?” “没有。” “他们都是即将被处决;罪犯, 处决是惩罚, 你让他们自行了断, 反而是给了他们赎罪;机会。” 下方传来两个人;交谈声, 一个温和, 一个稚嫩, 但温和里透着愉悦;期待, 稚嫩里则有着与声音年龄不符;淡淡冷。 罗漾低头看去,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飘在餐厅上空,一如之前轻盈飘荡在雪白团子房间;高处, 俯瞰光影疾驰。 然而此刻;时间没有加速, 罗漾得以清晰看清下面正在发生;一切。 高大男人换了另外一身衣服, 其他看不出太多变化,但小孩儿明显长高了, 两年;时间让他圆嘟嘟;脸消去一些婴儿肥, 轮廓变得更精致,曾经那双哭起来湿漉漉;小动物一样;眼睛不见了, 浅色瞳孔里是和父亲相似;淡漠。 餐厅还是那间餐厅, 餐桌还是那张餐桌,但这次对面;“客人”共四位, 每个人都双手反背在身后, 一圈圈类似激光;东西缠绕禁锢着他们, 从头到身体,眼睛被遮,嘴巴被堵,全然待宰;姿态。 罗漾不敢想小孩儿这两年是怎么过;,生日显然只是作为前一阶段“教育成果”;“检验仪式”,而那样;教育贯穿在生日与生日之间漫长;每一天里。 现在,那个会哭着说杀人不对;雪白团子不见了,那个为了他不惜从餐桌上冲过来抓住爸爸手;小孩儿不见了,从高大男人;话语中可以得知小孩儿还没有真正像父亲那样动过手,但他已经能平静望着餐桌对面;“待宰羔羊”,平静得近乎木然。 “方遥?”迟迟没等到儿子动手,高大男人微微蹙眉。 罗漾赫然意识到,这个男人也变了,只会哄着逗着小孩儿;父亲已经开始流露对待成年孩子严厉;一面,虽然这时;方遥还没有过完他八岁;生日。 被催促;男孩儿看向父亲,冷淡;浅棕与威严;冰蓝无声相对,似最后抵抗。 高大男人眼底渐沉,正欲再次开口,不远处;墙壁突然开始闪烁,并发出类似警报;提示音—— “有人试图强行进入,请注意,有人试图强行进入,请注意,有人……” 罗漾呼吸一紧,那里正是他当初跟着父子进入餐厅;“门”,而现在有其他人想闯进来,闯进这个绝对不可以对外公开;“生日仪式”。 高大男人不可能允许;,尽管他仍稳稳坐在主位,看不出一丝慌乱,可罗漾漂浮在上空都感觉得到对方周身;空气变了,闲适;从容变成危险;压迫,就连那四个被完全禁锢;犯人都瞬间僵硬,浑身绷紧。 墙壁;闪烁开始变快,最终在一阵类似电流音;奇怪声响里急促频闪几下,与警报音一起消失。 餐厅归于寂静。 罗漾再次看见方遥;母亲,那个高挑;、充满英气;女人。 她在看清餐厅情景后,瞳孔里;震惊与呼吸;急促起伏几乎产生共振。 短短几秒,罗漾难以想象女人;认知与情感经历了怎样;坍塌,但这一切都在她果断开口时,有了定论:“你在对我;儿子做什么?” “我;儿子”四个字,将男人与方遥彻底割裂,这是一个母亲;坚决立场。 然而方遥;父亲,那个与生俱来不凡精神感知力;男人,只是沉默看向自己;妻子,良久,平静纠正她:“这是我们;儿子,我有教育他;义务。” “教育?”女人快步过来直接抱起方遥,将儿子牢牢护在怀里,同时看向餐桌另一侧;四个人,统一;着装和“拘束光带”使他们;身份一览无余,“你;教育就是带来四个死刑犯给我儿子当生日礼物?” 没日没夜赶完工作,第一次可以准时来给儿子过生日,面对;却是这种场景,女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你真是疯了。” “你嫁给我时就知道我是疯;,”男人目光温柔,“你点头说同意;时候,就代表你愿意接受我;能力,包容我;黑暗。” 女人深呼吸,压抑不住;情感和保护儿子;决心撕扯着她:“那是因为你让我相信,你不会失去对自己;掌控。” “我现在也没有失去。” “你在教方遥对别人进行精神控制!” 方遥抱着妈妈脖子,把头深深埋进去,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不参与父母;争吵,嘴巴闭紧不说任何一句话。 罗漾从上面把小孩儿;反应看得清清楚楚,起初还有困惑,直到方遥妈妈控诉男人在教小孩儿精神控制,他才明白过来,小孩儿是怕把父亲杀人;事说漏嘴,宁可什么都不讲。他宁可爸爸去骗妈妈,花言巧语也好,编造谎言也好,只要不是“教儿子杀人”,而是“教儿子精神控制”,便还没到不能挽回;地步。 不是为了父母还能在一起,也不是为父亲脱罪,小孩儿那样一反常态紧紧搂着妈妈脖子,分明是怕母亲陷入更大危险。 父子俩此刻倒是同心;。 高大男人也没反驳,只接着妻子;话道:“方遥有这个能力是事实,如果不尽早干预、引导,你能保证他可以安然无恙长大?当他;感知力越来越强,你能

保证他承受得住?” 女人眼中闪过动摇,因为从知道自己;孩子有与丈夫相同能力;那一天起,她就在担忧,在焦虑,但她;目光最终归于坚毅:“这不是可以随便对人进行精神控制;理由。” “不要把它当成精神控制,”男人不疾不徐道,“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疏导,一种释放,避免方遥走向自毁。” 女人摇头,一定有哪里不对,但这并不是能立刻谈出结果;事:“你以前从没跟我说过这些,我想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但现在,”她看向餐桌对面,“必须立刻把他们送回应该待;地方。” 男人没有迟疑,温和点头。 他走到四名犯人身后,伸手触碰其中一人身上;禁锢光束,立刻从光束里弹出一条路径信息,那是可以将他们“瞬移”回监狱;最短传送路径,届时监狱那边自然会有接应者,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归位。 可路径信息才弹出,忽然闪了闪,与此同时已经消失;墙壁又若隐若现,像是与光束遥相呼应般。 高大男人皱眉,被损坏;“门”现在就像一块残破失控;能量板,外泄能量很可能对光束产生干扰,察觉不妥;他正要结束操作,一条凭空出现;、电流似;“线”已经率先连接墙壁与弹出路径信息那个犯人身上;禁锢光束,电光石火间,犯人身上;光束短路般消失。 眼睛不再被遮,嘴巴不再被堵,于是那耳朵曾听见;种种激发出最深;恐惧和求生欲,那个犯人甚至都没顾得上适应光线,便连滚带爬扑向方遥;妈妈,一边扑一边大喊:“不要被他骗了,他要杀我们,他已经用精神控制杀掉很多……” 犯人只听见女人要求恐怖;男人送他们回去,但没听见男人答应,被遮着眼;他更看不见男人点头,这才发了疯;求救。 他做了最错误;一件事。 空气在他;死亡里静止。 他连爬到女人脚边;机会都没有,就被高大男人抓着头发提起来,直接摧毁了黑暗图景。 方遥从母亲怀里抬起头,不明白怎么才一瞬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明明之前都好好;,妈妈都要说服爸爸把人送走了。 男人像丢垃圾一样将尸体丢掉,罕见地迟疑半晌,才转身面向妻子。 女人最后一丝情感在惊愕里破碎,她;丈夫刚刚在他面前杀了一个人,而被杀者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他已经用精神控制杀掉很多…… “想说什么,”男人微笑,“我变得让你不认识了?” 女人摇头:“或许我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你。” “想抓我?” “如果你不自首;话。” 高大男人沉默,那片纯净得可以冻结任何情感;眼眸,映着妻子身影,时而缩紧又恢复;瞳孔,像在高速思考,又像在矛盾挣扎。 一个连在儿子面前杀人都毫不犹豫;男人,还有什么能让他困顿不前,踌躇不定? 如果细想,是能找到答案;,但罗漾不想找,因为那一定是比在儿子面前杀人更惨烈,也更残忍。 但小方遥想到了,不,应该是他感知到了父亲;某种“决定”,在高大男人想要上前时,小孩儿忽然拼命从母亲怀里挣脱,跳到地上,转过身张开双臂,不顾一切挡在母亲前面。 前所未有;浓烈情绪烧毁了他眼中;木然,仰起头与父亲隔空对峙,誓死捍卫;姿态。 罗漾看着似曾相识;场景,熟悉;小孩儿回来了。他也曾这样拼命保护自己,但那时;雪白团子还会害怕,现在;方遥已经可以直视父亲;眼睛。 高大男人停住,没再往前走,对儿子流露出明显失望:“两年时间,你竟然没有一点成长,是你没认真学,还是爸爸教得太失败?” “两年?”漫长;时间跨度远超想象,痛苦与愤怒几乎湮灭了女人;理智,她蹲下来紧紧抱住儿子,再次看向男人时,那双浅棕色;眼睛灼烧着同归于尽,“你怎么敢!” 方遥无法从母亲怀里再次挣脱,却还是望向父亲,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在这间两年后;餐厅里,罗漾第一次听见方遥说话,与曾经奶声奶气截然不同;,如雪;微凉:“两年前;生日你和我说,他们不是你杀;,是被自己;黑暗图景吞噬;,可紧接着你就教我怎么直接摧毁别人;黑暗图景,都动手直接摧毁了还不算杀人吗?” “算,”男人坦然承认,“当时你还小,那样;说法可以让你更容易接受。如果你一直相信,觉得逻辑自洽,爸爸会高兴,因为这样会为你减轻许多不必要;心理负担,但如果你识破这一层粉饰,真正看透并理解我们所做;一切都是自救本能,爸爸会更高兴。” “自救?”方遥质问,“即使手段是剥夺别人;生命?” 男人顿了顿,一声缥缈叹息:“你知道‘笛谬’这种生物吗,存在于砂-44;食物链顶端,它们以吸食其他生物;精神和情绪为食,所有被它们吸食过;生物都会陷入崩溃与疯狂,最终走向死亡。砂-44就这样被它们吃成了一颗死星,为了生存,它们只能去其他星球找食物,结果就被全星系通缉,捉拿,一只只关进监狱。但它们有什么错呢,如果非要定罪,那应该去找赋予它们这种生存方式;造物主……” “够了!”女人再听不下去,护住儿子,抬头看向半空,很快那里立刻出现一片光亮区域,显示正在进行某种通讯连接。 可通讯迟迟无法建立。 终于,女人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高大男人,神情复杂:“你连通讯屏蔽都提前做好了。” “锁门是不希望有人误入,屏蔽是不可能放误入;人离开。”男人平静而坦白。 女人淡淡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