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第 322 章 北风吹。

    要不怎么说缘分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挺奇妙呢。
 

    白玛的描述其实挺含糊的, 并没有给出太多关键性信息,可就是凭借着模糊的描述,明夏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张宝平。
 

    当初明夏从诺布的队伍跑路时, 诺布和阿旺的内战还没有分出个胜负, 不过根据后来巡山队传来的消息,明夏得知这场盗猎者之间的内战终究是诺布赢了。
 

    据说诺布在击毙了阿旺之后, 亲手将他的脑袋割下来挂在了自己的车顶,足足挂了数十天之久,随后才被摘下来随便丢弃在了荒野里,供野外的飞禽走兽随意啃食。
 

    也得亏这里是云境,气温非常低, 否则十来天只怕阿旺的脑袋早已经腐烂发臭到难以分辨出原本面貌的程度了。
 

    阿旺的死讯也经由诺布这一举动, 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迅速在整个云境中传播开来。
 

    不过这次内斗对于诺布而言,损失也同样不小, 除了人手方面的损失外, 最让诺布无法接受的是物资和武器方面的损失。
 

    在诺布这样从来不拿人命当命来看的亡命徒而言, 人死了也就死了,只要有钱,再招揽便是了。
 

    但是武器和物资却不同,尤其是武器方面,明夏开走的那辆物资车上的那些武器几乎囊括了诺布的大半身家。
 

    具体损失了多少钱暂且不提,让诺布真正感到棘手的是, 明夏带走的那些武器和弹药是放在黑市上都有价无市的东西。
 

    换句话来说, 即便有钱都难能买到。
 

    像诺布这样背后有境外势力支持的盗猎团伙,武器和装备大多都是由境外势力给他们使用的,这东西可不是白给他们的,准确来说应该是拿皮子换来的。
 

    作为等价交换, 诺布拿了人家的装备,就要支付相应的报酬,一百张品相完好的藏羚羊皮才能够换到一把木仓,子弹另外算。
 

    明夏开走的那辆车上的弹药,原本是诺布为了应对接下来的藏羚羊繁殖期准备的,可眼下全部都成了泡影。
 

    如果让他背后的境外势力得知他今年在云境没有取得什么收获不说,还将装备给丢了的话,即便是诺布也没法交差。
 

    除此之外,另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是,马上就是藏羚羊的繁殖期,这几乎没有留给诺布重新招兵买马的时间。
 

    摆在诺布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彻底向自己的把兄弟,金老板张宝平投诚。
 

    之前虽然诺布也是在为张宝平办事,但两人之间更像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可经历了与阿旺的内斗之后,损失惨重的诺布显然已经无法继续维持两人之间的平衡。
 

    表面上看,诺布依旧是云境令人闻风丧胆的盗猎者头目,可实际上,如今的他,已经彻底成为了张宝平手里捏着的一枚棋子。
 

    说得简单直白点,诺布现在就像是打工仔,而张宝平这位昔日的老大哥则摇身一变成为了诺布幕后的老板。
 

    这就挺有意思的。
 

    别看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似变化不大,可以明夏对诺布的了解来看,那是个相当自负且狂傲的人。
 

    张宝平想要诺布做他手里的刀,就是不知道未来有朝一日,这把由他自己亲手挑选的刀,会不会反过来刺伤他自己。
 

    白玛见明夏没有说话,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摇了摇头,道“你们快走吧,趁着他们还没有回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白玛和明夏也是旧相识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算不上是朋友,却又因为彼此的经历而带着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她是知道明夏能耐的,如果这次遇到的不是诺布的盗猎团伙,白玛兴许会向明夏自己知道的消息。
 

    但这次情况不同,以明夏和她的队友,对上诺布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很可能会死在这里,这是白玛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明夏没有回答,而是在白玛没反应过来前,轻轻踹在了她的腿弯,毫无防备的白玛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嘴硬不肯说是吧,没关系,你不说有人愿意说。”明夏轻飘飘道,她没再给她多余的眼神。
 

    白玛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她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明白明夏这是在变相告诉所有人,她什么都没说。
 

    明夏没去管白玛在想什么,她的视线从那些低着头排成一排的剥皮人身上扫过,最终停在了位于队尾的男人身上。
 

    那人个子不高,身体本就在微微发抖,意识到明夏正在看自己,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男人已经无法抑制地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心理素质看上去极差,跪坐在地上后不久,他所在的那块土地的颜色逐渐变深,随之一同飘散到空气中的,还有一股相当明显的腥臊味道。
 

    这人竟是没憋住,在巨大的压力面前,生生被吓尿了。
 

    柿子要挑软的捏,人也一样,只一眼明夏便知道,这就是她要找的那枚软柿子。
 

    明夏走到了男人面前,也不废话,直接道“你们老板呢,往哪个方向走了”
 

    男人抖的更厉害了,脑袋摇地像是拨浪鼓一样,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几个字。
 

    “不、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夏点点头,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就在男人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却听明夏冷不丁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说了,等你老板回来之后会将你宰了喂野狼”
 

    男人动作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明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语调不变,道“我觉得你不用想那么长远,想开点。”
 

    “说不定你不说的话,可能都活不到等你老板找你算账的时候呢”
 

    此言一出,原本就抖如筛糠的男人猛的一颤,他感觉自己的颈间隐隐有凉意传来,垂眼看去,发现那赫然是一柄锋锐的刀。
 

    明夏这把刀的锋利程度可见一斑,她甚至都没有过多用力,男人吞咽口水的功夫,脖子上已经隐隐印上了几道清浅的血痕。
 

    刺痛感和巨大的压迫感让男人犹如溺水,他气喘如牛,眼泪鼻涕一同流出,看上去模样相当狼狈,哆哆嗦嗦道“西边,好像往西边去了”
 

    明夏满意点点头,追问道“一共多少人”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就是在这边放牧的,我的马受了惊,我、我”
 

    极度恐慌下的男人说话已经开始颠三倒四,出口的语句都有些不连贯起来。
 

    尽管男人语句并不通顺,但明夏还是很快从他口中拼凑出了些许线索,这个与周围剥皮人看上去格格不入的男人居然还真不是什么剥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