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不是瓢 作品

第九十章 密林交手损铁尸、花园探踪现红云

    事急从权,于处经于谨身殿前将一众道人一分为二,分别搜寻东西六宫。

    薛振锷年岁最小,便被于处经点在身旁,跟随其去了西六宫。刚进得西六宫,迎面便见一道人匆匆而来。

    于处经上前见礼:“师兄,如何了?”

    那道人看着年岁跟于处经仿佛,气度却是不凡。闻言当即摇头道:“贫道搜寻一圈,奈何至今不知妖僧邪法底细,便是连搜寻何物都不知。”

    正说着,只见一干太监押着一批宫人从一处院落走出,左右两队手持金瓜的大汉将军冲将上去,不顾宫人哭嚎,尽数将其锁拿。

    那太监尖声道:“奉皇后娘娘懿旨,但有与妖女、妖僧者,尽数拘拿。有告发者,恕其无罪,娘娘另有重赏;知情不报,罪加一等!”顿了顿,那太监手捧拂尘眯着眼道:“尔等……可有话与咱家说啊?”

    一干宫人骇得瑟瑟发抖,哪里敢胡乱说话?

    有小太监战战兢兢道:“胡公公,小的只是每日洒扫,连那明……妖女的面都没见两回,此事与小的真的无干啊!”

    那太监道:“有无干系,咱家说了不算,皇后娘娘说了才算。咱家是看出来了,尔等有的是真湖涂……有的嘛,就是在装湖涂了。咱家没有火眼金睛,就只好借了皇后娘娘雌威,行霹雳手段了。来呀,给咱家打!”

    有力士太监上前,红头哨棒叉其一人便将其按在地上,两根哨棒交替翻飞,不片刻便将那太监打得哀嚎不已。

    一干道人看得暗暗蹙眉,此时却只当看不见。

    于处经道:“师兄,圣上如何了?”

    那道人道:“贫道摆了个金罡阵,有施了个护身咒……奈何圣上命魂已被邪祟取走……刻下贫道还能拖延一两日,待过得两日,便是追回命魂只怕也于事无补。”

    于处经道:“师兄乃正一高道,最擅驱邪捉妖,怎地连师兄都看不出那妖僧路数?”

    道人叹息道:“世间巫咒邪法本就驳杂,千年以降我龙虎山尚且不曾将中院邪法搜罗完全,更遑论域外邪法。”顿了顿,又道:“且自前宋以来,天地异变,魔气浸染。

    此番妖僧邪法,若非贫道探知圣上丢了命魂,只怕至今不曾察觉。说不得,那妖僧邪术与域外之魔有勾连。”

    于处经听得直皱眉,咬牙道:“可恨贫道只会两手剑术,与这等邪术帮不上师兄。”

    薛振锷在一旁目光在两位道人之间巡梭。三山滴血,同气连枝,说的是正一、灵宝、上清三派歃血为盟,以同一字辈序传承。

    三山滴血实际不止这三派,余下还有清微、神霄、天心等以符箓斋醮为主要传承的派系。

    论及尹始,大抵是从天师府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传萨守坚始,这才开启三山滴血。

    这净明派奉许逊为师祖,实际上朔源则出自灵宝派,虽其派符箓衰微,但也算作三山滴血一脉。

    其后符箓派以正一为万法宗坛,得正一天师府用印之箓方可算作三山弟子。

    只是时过境迁,其后又有变故,除去正一,余下各派又另行字辈传承。但符箓派所得授箓同宗同源,自然比别的门派更为亲近。

    “不好啦!周道长,不好啦!”

    远处奔来几名太监,当先中年太监跑得靴子都掉了,上气不接下气道:“周道长快去坤宁宫,福郡王突地倒地昏厥,抽出不已,眼瞅着就不行啦!”

    “啊?”

    周道长吓了一跳,转身拔脚就走。

    于处经更是急得跳脚,皱眉道:“诸位道友,事急从权,我等且各自散去,逐地检索,定要将作祟邪物找寻出来!”

    连同薛振锷一起,四名道人一同稽首应下,随即做鸟兽散。看着于处经与一名道人进得那佛母原本居所,薛振锷信步而行,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找寻。

    又行了一阵,身后便只跟了两名小太监。薛振锷停下脚步,双手慢慢摸向英雄巾,缓缓解开少许,见并无元阳之火外泄,这才松了口气,彻底将英雄巾解下。

    只须臾,被法器遮蔽的敏锐识觉重归此身,眼前景象清晰而斑斓,耳边声响细碎而嘈杂,些许微风拂面,甚至能感知到清风拂动脸颊上的汗毛。

    薛振锷暗自猜想,当日神识不曾圆满尚且能看破那白姥姥,如今神识圆满,想来能看破妖僧邪术的蛛丝马迹罢?

    他停在抄手游廊上四下观望,瞥向一方,隐约感知两股气息极为不喜。

    薛振锷抬手指点:“两位黄门,那里是坤宁宫?”

    “回道长,正是坤宁宫。”

    薛振锷点点头,又来回转动,旋即停下身形,望着一处皱眉不语。隔着殿宇看不分明,但那股气息让人心季不已,比之方才那两股还要让人不喜。

    薛振锷转身对两名小太监道:“贫道要登高一观,两位黄门,请恕在下轻浮。”

    一名小太监道:“事急从权,道长随意施为便是。”

    薛振锷急行几步出得抄手游廊,提气纵身,一个跟头翻上抄手游廊之上,目光越过宫墙,看向哪处令人心季之地。只见远处郁郁葱葱,似乎是一处花圃……御花园?

    底下太监仰着脖子看得心焦,忍不住道:“道长,可看出甚么门道了?若道长寻得邪物,皇后娘娘必有重赏。”

    薛振锷哪里敢将话说死,此番还是头一回见识乌斯藏邪术,便只道:“似乎有些门道,我观那处好似御花园,两位黄门且带贫道一观究竟。”

    “好,好,道长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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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京城南。

    一文士快步奔行,待到密林边缘,突地跪伏在地,张口便呕出一滩黑血来。

    林中脚步沙沙,不片刻便出来八个杏色各异的汉子。一干汉子或高或矮,却个个孔武有力,有汉子手持长刀上前抚胸一礼:“上师?”

    那文士又呕了两口黑血,起身面目涌动,须臾眉心裂开一道血痕,骨肉撕裂声中,文士迈出两步,便有一具躯壳褪下,露出内中浑身染血的朵思巴。

    八条汉子纷纷抚胸:“上师!”

    朵思巴虚弱道:“得手了!大郕未定储君,我料定必乱上几月,速给桑吉次仁发信,出兵攻取甘塘!”

    “上师法力无边!”

    恭贺生中,一条汉子呼哨一声,顿时有硕大鸟儿自天空落下。那汉子抽出尖刀自大腿上割取肉条,投喂鸟儿,又念动咒文,随手一托,那鸟儿尖叫一声腾空而起,径直朝着西南方向飞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