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不是瓢 作品

第一百零三章 乡民告状

    翌日清早,一觉醒来薛振锷神清气爽。

    此时天色方明,薛振锷在宫中寻了水井打了清水,洗漱过后先习桩功,再习拳练剑。

    待朝日越过房檐,临水宫外才传来一阵喧哗。大门从外打开,几名临水宫弟子说笑间推门而入。

    眼见薛振锷,一干闾山弟子略略错愕,旋即拱手为礼。薛振锷还礼,随即兀自运转手中寒月剑,将真武丹剑缓慢施为。

    丹剑乃真武核心剑法,既能配合***运转真炁,又能攻敌杀伤。只是丹剑须得以心法配合真炁流转,似闾山弟子这等外人便是瞧了形状,也习不得真法。

    几名弟子看了半晌,待薛振锷收了招式缓缓吐纳,一弟子忍不住道:“薛道长,你这剑法这般缓慢,只怕刚一出手就被人一棒子打在头上哩。”

    薛振锷笑道:“这可不好说,只凭剑术能打到贫道者,只怕寥寥无几。”

    那弟子撇嘴道:“道长好大的牛皮,我是不信的。”

    “不信你且来试试。”

    周遭闾山弟子纷纷起哄:“丁法安,去跟薛道长切磋切磋。平日里总听你讲有家传武功!”

    “法安师兄,莫要丢了临水宫脸面。”

    这丁法安年岁只比薛振锷稍长,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哪里受得住师兄弟撺掇。当即寻了根短棒,抄在手中道:“好,那就请薛道长赐教。我也不占薛道长便宜,便以此棒应对,免得失手伤了道长。”

    “好。”薛振锷干脆收剑入鞘,提在手中等着丁法安上前。

    那丁法安却是正经练过,摆出架势绕圈而走,手中短棒来回变换。

    薛振锷看着有趣,略略思忖,只觉丁法安所使大抵是南拳一脉招数。

    刻下拳法早有南北之分,南拳重拳招,北派讲究‘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

    丁法安眼见薛振锷只提剑站立,好似周身都是破绽,当即发喊一声,挥棒便打。薛振锷略略侧身,手中剑鞘黏连上去,接其招,化其劲力,旋即带其兜转。

    丁法安当即察觉不妙,待想抽回短棒却哪里还抽得回来?薛振锷略略挪步,剑鞘略略发力,丁法安当即一个踉跄绊在其腿上,好悬摔了个狗吃屎。

    周遭一通起哄:“法安师兄,行不行啊?”

    “每日牛皮吹破天,动手就拉稀打摆。”

    丁法安脸色涨红:“我……我方才没留神,这回不会啦!”

    言罢又是一声发喊,短棒挂风连连噼砍。薛振锷看出来了,这丁法安用的应该是刀法,使将起来噼砍居多。

    薛振锷让了几招,长剑再出,与那短棒纠缠两下陡然一滑,剑鞘点在其右手虎口。丁法安吃痛,当即丢了短棒。

    薛振锷见好就收,收剑退步,笑着道:“如何?我这慢腾腾的剑法可能迎敌?”

    丁法安倒也光棍:“薛道长剑法玄妙,是我眼拙了。”

    便在此时,大殿门推开,陈六郎光着膀子披着衣服骂骂咧咧走将出来:“塞林娘,大清早吵吵嚷嚷,龟身生啊嫁文虫,你们几个死扑街吵任娘!”

    “师父!”

    “师父!”

    陈六郎揉揉眼,这才瞥见一旁站立的薛振锷,当即将脏话一收,咳嗽一声道:“都……都去洒扫,等下莫要慢待了香客。”

    一干弟子领命做鸟兽散。

    “哈哈,薛道长起的这般早?”

    “慈悲,”薛振锷笑着稽首道:“法师与贫道都是修行中人,往后可互成道友。”

    陈六郎心花怒放,摸着脑袋大笑道:“诶呀,薛……道友颇对我脾气。这个这个……薛道友昨夜歇息的可好?”

    “托福,一切安好。倒是陈道友……听闻陈道友将自身住所让与贫道,贫道心中实在不安,不若贫道今日便去附近村落赁上一间房……”

    陈六郎急了:“不可!薛道友可是不拿我当同道?薛道友既然在临水宫挂单,哪有让道友外出赁屋的道理?”

    薛振锷坚持道:“那也不能鸠占鹊巢,想来陈道友昨夜定然歇息不好。”

    可不是嘛,陈六郎睡眼惺忪,方才醒来时险些直不起腰。而今不到四月,山中寒凉,那大殿地板哪里是给人睡的?

    陈六郎揉着老腰略略思忖便道:“好办,待会子我让弟子再打扫出一间房便是。我临水宫旁的不多,就房子多。”

    眼见对方如此说,薛振锷便从善如流应承下来。二人略略说了会子话,就见从后院转出一头硕大黑影。

    薛振锷定睛一瞧,这才想起自己的坐骑。

    那野猪精瞥见薛振锷,奋起四蹄奔将过来,哼哼两声便开始抱屈:“老爷,俺饿了一晚,还吹了一晚上凉风,可有吃食?”

    “这……”薛振锷开始挠头。

    这临水宫不大不小,修建有些年头了。平素修葺都要靠乡民捐助,往日里香火钱勉强够宫中花销,哪里还有余钱喂养这般大的野猪精?

    这夯货每日一石粳米,只怕寻常大户都喂养不起。

    薛振锷看向陈六郎,陈六郎脸色憋红,这下不敢胡乱应承了。自昨夜听闻这夯货每日食量,陈六郎就心绪不佳,昨夜没睡好便有梦见临水宫被这夯货吃得关了门之故。

    就听薛振锷道:“还得劳烦道友,贫道新来,不知何处采买粳米。”说着,薛振锷递过去一张银票:“还请道友帮忙采买些米粮……”

    陈六郎这般要脸面的人,哪里肯接?当即道:“道友这般外道,不过一头野猪精,我临水宫还喂养得起……”

    便在此时,就听一女声由远及近喊道:“师父莫要打肿脸充胖子,那夯货两日一石粳米,日常啃食根茎,只怕我临水宫卖了都喂养不起,万万不能应承啊!”

    二人一猪转头就见林九姑风风火火闯将进来。

    野猪精卞壮哼哼道:“还好俺没被姓林的蛊惑,不然岂不是要饿肚皮?”

    “九姑,你怎地又回来了?”

    不理陈六郎,林九姑上前一把抢走薛振锷手中银票,拿在手中反复观量,稀奇道:“昨夜我打听了,城中米店能兑付银票……小道士,银票我收了,回头就找人采买。”

    陈六郎气坏了:“九姑,你……”

    “我怎地?宫中就剩下几两碎银,下月米粮还不曾采买,你当我不知?”

    陈六郎脸色臊红,不安的看向薛振锷。薛振锷笑着宽慰道:“我辈修行中人不拘小节,陈道友方才太过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