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不是瓢 作品

第一百零八章 内丹术源流

    圈内,薛振锷与那了尘依旧不分胜负。薛振锷胜在根骨、悟性上佳,习剑三年有余便能与武痴武振川略略过招;了尘更是不得了,此子幼年出家,于灵源寺中浸淫武学十几年,论及放对经验远胜薛振锷。

    又斗了半刻,薛振锷略略摸清了了尘和尚禅杖的路数。这禅杖看似分作三十六路,刚勐无比,却于变招之际出人意料。若想破其招数,须得拿出上乘的丹剑才是。

    思忖作罢,薛振锷手中寒月剑路数一变,先是一招夜叉探海,跟着便是独步撩阴、剑点三星,待了尘和尚被逼得回杖格挡,一招巧女缝针穿过禅杖守护,直取了尘和尚咽喉。

    本以为了尘和尚必知难而退,哪里想到,这和尚非但不退,反倒挺脖相迎。

    薛振锷思绪转动,料想这了尘和尚必有横练功夫在身,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只是寒月剑并非凡品,前代真武真人温养数十年,两月前又得了薛振锷半数神识,如今只差半步便成法宝,哪里是肉体凡胎可抵挡的?

    薛振锷喝了一声:“不可!”手中寒月剑连忙变招,便是如此也迟了,只听嗤的一声,剑刃划破衣裳,了尘和尚右肩划出半尺来长的伤口,霎时间鲜血涌出。

    了尘和尚极为诧异,口诵佛号连忙退后两步,腾出左手连点身上穴道,又从百宝囊中找出药粉缠裹。

    围观众人大抵并无武学修为,只见方才还斗得不可开交,转瞬便伤了一人。闾山众人齐声喝彩,这个说‘我便说薛道长更胜一筹,果然如此’,那个道‘这和尚自不量力,哪里是薛道长对手’。

    叽叽喳喳中,林九姑喜形于色,跳着脚喊道:“臭和尚输了,从今往后莫要再纠缠我老妹!”

    薛振锷不理众人所言,上前关切道:“和尚可无事?贫道手头有上好金疮药。”

    那了尘和尚摇头道:“多谢法师,贫僧自有金疮药裹伤。”顿了顿,目光看向薛振锷手中寒月剑,赞道:“法师好兵器。”

    薛振锷心中暗道,这和尚只怕输得不服气。只是依着方才情形,便是手中换了兵器,让了尘和尚近得身来又何妨?薛振锷八卦掌极为纯属,此后又习得太和拳、浑元阴阳五行手,近得身来但凡和尚中了一掌便能闭其经脉,再是横练功夫也挡不住真炁侵袭。

    想明此节,薛振锷四下一扫,瞥见一棵腰身粗细的树木便在山道一侧。抬手一指:“和尚且看此树。”

    言罢薛振锷上前,略略默运真炁,轻飘飘打出一掌。现代人总以为掌法打将出去不如拳头,实则大错特错。掌法全掌打出去是为擒拿,真正以掌伤人,用的是手腕前端硬骨,这触点可比拳头还要小,伤害自然极高。

    只见薛振锷一掌印上去,树木无风而动,哗啦啦掉落一片叶子。

    林九姑高声赞道:“小道士好大的力气,一掌打得树木摇晃,真真了不得。”

    薛振锷瞥了其一眼,只默默运气,不理林九姑聒噪。

    有好事者上前查看,伸手触碰,却不知这一掌玄妙所在。待其摸索树后,只轻轻触碰,树皮、树芯便有如豆腐渣一般簌簌而下。

    一干围观众人顿时惊叹:“好生厉害!平平常常一掌怎地有这般能耐?”

    丁法安与有荣焉,高声说道:“此必为薛道长真炁伤了树木之内!”

    众人大点其头,又有人倒吸凉气说道:“打在树上尚且如此,打在人身上,哪里还有活路?”

    再看那了尘和尚,脸色骤变,好大一颗秃头一会子红、一会子青。幸好方才薛振锷收了剑,是以右肩伤口入肉不深,了尘和尚起身双掌合十道:“法师身手高明,贫僧佩服之至。”

    顿了顿,了尘和尚极其不甘地瞥了一眼林三娘,这才道:“便如先前约定,贫僧再不搅扰这位女施主。本以为贫僧习拳练杖十几年,定然可以与天下各路英雄过招,不想……如此,山水有相逢,法师若得闲暇可来灵源寺,贫僧必倒笈相迎。”

    “和尚言重,贫道但有闲暇必定造访。”

    了尘和尚略略施礼,转身便走,身形洒脱至极。

    和尚刚一走,闾山众人便围将上来,七嘴八舌恭贺薛振锷。薛振锷嘴上应付着,心中却在复盘方才应对。只暗叹还是经验不足,而今复盘,方才交手至少有三处时机可胜了那了尘和尚,却因怕中了和尚诈败之计,这才失了先机。

    眼见薛振锷被围得不得走脱,林九姑掐着腰上前道:“都围在这作甚?待师父醒来,小心拿了你们作筏子。”

    丁法安一拍额头,当即扭头就走,余者连忙跟从。这陈六郎昨夜出去吃酒,半夜方归,方才还宿醉不醒,正是脾气最差之时。醒来寻不见诸弟子,只怕就要发飙。

    一众闾山弟子走了,林九姑扯着林三娘笑吟吟迎将上来,目光上下打量,瞧得薛振锷心中发毛。

    “九姑,你又要作甚?”

    “拉媒保纤。”

    “贫道都说了,早有约定在先。”

    那林九姑却撇嘴道:“你那师姐生得可比得上我三妹?”

    林三娘听得薛振锷先前言语,顿时俏脸煞白,若非气力小,早已挣脱林九姑的手,逃遁而去。

    薛振锷认真看了眼林三娘,说道:“只怕要美上三分。”

    林九姑眨了眨眼:“扯谎,小道士不实诚。”

    此时林三娘再也遭受不住,双手掰开林九姑牵着的手,捂着脸嘤嘤远去。

    林九姑又忿忿瞪了薛振锷一眼,留下一句‘过后再寻你算账’,旋即追着三妹而去。

    薛振锷站定原地,只觉苦恼不已。遇上林九姑这般不讲理的女子,还真是有理说不清。

    回过神来,方要转身回返临水宫,却勐然惊觉身旁不远站定一人。薛振锷顿时悚然!

    饶是神识割出一半,薛振锷六识之敏锐也非常人可比,如何会让人悄无声息近得十步之内?

    他定睛望去,只见此人一身灰色道袍,头戴混元巾,打着绑腿,足下一双云鞋。看面相六旬开外,面色蜡黄,形容寻常却目漏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