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不是瓢 作品

第四十章 薛振鍔茶寮教师兄、二供奉抄家又灭门


李、顾二人阔步出得茶寮,呼喝一声,一众番子欣然领命,转眼纷纷上马,更有一架骡车载着漆黑棺木随行。一时间缇骑奔行,浩浩荡荡杀向徐家集。

薛振鍔看得目眩神迷,心中暗忖:大丈夫当如是也。那官道上扬起的烟尘,赫然透着权势二字!

一声轻咳扰人清梦,薛振鍔转头便见刘师兄不知何时立在身旁,且面色不愉。

“刘师兄,此事业已解决,怎地刘师兄脸色还这般难看?”

刘师兄憋闷半晌,才道:“薛师弟,那徐赖头何其无辜?”

薛振鍔笑了:“刘师兄何出此言?那徐赖头不曾欺压良善?不曾为祸一方?不曾谋财害命?”

刘师兄嚅嚅道:“风闻或有之……可周彦初等人并非徐赖头谋害。”

薛振鍔哈哈大笑:“我再问刘师兄,周彦初若非见色起意,连翻纠缠,又怎会遭此厄?周彦初是否无辜?”

顿了顿,又道:“此等混账行子一死了事,却连累清微玉虚宫恶事临头,清微玉虚宫无不无辜?”

刘师兄背薛振鍔一番话绕得有些晕,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若顺着薛振鍔思路去想,周彦初活该倒霉,徐赖头罪有应得,只清微玉虚宫遭了无妄之灾……所以让徐赖头给周彦初抵命,皆大欢喜。

啧,怎地越想越不对?

憋闷半晌,刘师兄忍不住道:“师弟所说我无从反驳,可那幕后真凶又待如何?”

薛振鍔翻着白眼道:“无故取人性命,自然该死。且慢慢查呗,待查到了径直打杀了事。”

这下刘师兄彻底无言以对了。

想不通,刘师兄便不想了,叹道:“罢了,我二人还是先行回复熙云师叔罢。”

“好,师兄脚程快一些,我午饭可还不曾吃呢。”

刘师兄背起薛振鍔,朝着烟霞峰奔行而去。不片刻官道到了尽头,刘师兄穿林而行,薛振鍔为避迎面罡风,只得扭头观望四周。周遭景致起伏间,薛振鍔陡得目光一凝。

“师兄且住!”

刘师兄纵身间陡地使了个千斤坠,落在一株柏树树冠之上,身后薛振鍔挺直腰身朝着对山观望。

他抬手一指:“师兄且看,对山那人可是张道人?”

刘师兄顺着手指方向手搭凉棚细细观望,但见对山林中有一人影缓缓穿行,却哪里分辨得出是谁人?

“这般远,我却是分不清楚。”

薛振鍔半载研读道藏,又有老都讲讲经,灰蛇腾舞几十遭,单单眼力,便是师父袁德琼也远远不及。他看得分明,那人一身破烂道袍,虽不曾看见面目,可看背影却准是那张道人无疑。

薛振鍔咬牙道:“我瞧得分明,此人便是那张道人。原以为张道人逃之夭夭,不想竟躲在此山之中。咦?此山看着倒是有几分眼熟。”

刘师兄道:“此山便是云居峰。”

原来是当日魔修将他与殷素卿掳掠藏身之所。薛振鍔言道:“师兄,我观那张道人行事鬼祟,只怕内有蹊跷。不若我二人缀上去,瞧个分明。”

刘师兄凝眉沉吟。

薛振鍔又道:“说不得那幕后真凶便应在张道人身上。”

刘师兄顿时意动,道:“好,那便缀上去观望一二。”

言罢调转身形,朝着云居峰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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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李万春与顾定阳纵马奔行,直扑徐家集。

端坐马上,李万春面色阴沉,几番欲言又止,到底忍不住开口道:“顾老哥,小弟……”

那顾定阳小道:“贤弟可是不解为兄顺势应下那小道童之言?”

李万春道:“正是如此。你我心知肚明,那徐赖头只怕不是此间真凶。”

顾定阳绕有深意的瞥了李万春一眼,笑道:“贤弟头次发遣差事,内中情形不懂也是有的。

我等散修,为何身入公门,做那鹰犬爪牙?”

李万春道:“自是为了功法、丹药。”

顾定阳点头道:“儒家有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等又非儒门弟子,所求不过一个财字。既为财而来,何苦披肝沥胆,事事较真?”

李万春沉吟不语,心中却微微解惑。

顾定阳又道:“再说此案,你我查询良久,颇为棘手,只怕又是一桩无头公案。那周同知不过芝麻官一个,也不知走了谁的门路,让楚王为其张目,这才让我等玄机府供奉离京索拿真凶。

楚王此举不过邀名卖直,取悦仕林,又与我等玄机供奉何干?楚王要交代,提举发遣我等,自然是要给楚王交代。”

说着,顾定阳拍了拍新得紫皮葫芦:“那清微玉虚宫虽然势微,可到底与云台观有所牵连。既然此番如此上道,我等又何必做那恶人?

薛童子既然点出徐赖头此人恶行昭昭,那便打杀了事,如此上下都有交代,你我兄弟也可尽快回京修行。”

李万春恍然:“原来如此,弟不及老兄多矣。只是,若打杀了事,罪证又该当如何?”

顾定阳仰面而笑:“罪证?事后补上一份便是。待将那贼厮鸟打杀,你我共出二百两纹银,如此随行番子尽数得了好处,哪个又会将内中详情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