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叶湄 作品

101. 第一百零一章 本大人,要体验一把他们……

    所谓的拍卖台,就是由几张四方桌拼成的长形台,上面铺了红毯,各角支了根竿子挂上红绸帐子,旁边架个小鼓,弄个小厮吆喝着出价落锤,而在临地下河的岸边上,却搭了个颇为奢华的毡包,内里屏风卧榻,玩器摆鉓一应俱全,甚至中间还吊了个小火炉,里面煮的却不是水,而是奶白奶白的羊乳。
 
 

    凌湙搁这些地方晃了一圈,觉得这些人思想有毛病,好好的房子不住,跑这里搭个羌人毡包,玩过家家似的,外面篝火燃着,内里皮毛铺地,挂些牛羊骨头,弄得个野趣横生的模样,这是羡慕人家自由自在呢?还是崇拜人家幕天席地?
 
 

    这群公子哥瞧着都二十好几的,日子过的却像是无头苍蝇似的,纯属闲的无聊瞎找乐子,凌湙摸着下巴想了一圈,觉得就冲这个摆设,自己就能讹了那处煤矿的开采权。
 
 

    他揪着汪老爷去踹娄俊才的门时,幺鸡几个也都各自去端了其他几处“洞房”,哀嚎几乎差没两息相继响起,之后就全给拖到了地下河岸上,只些微不同的是,娄衙内是昏着的。
 
 

    左姬燐瞪眼都惊了,指着地上闭眼不动的人问凌湙,“打死了?”
 
 

    凌湙好无辜的耸耸肩,杵着刀撇的一干二净,“没,他自己经不住吓,晕死过去的,我都没动手呢!”
 
 

    幺鸡搁旁边噗嗤噗嗤乐,就连杜猗也把眼睛移开,笑翘了嘴角。
 
 

    那娄衙内脸都肿成了猪头,露出的胳膊腿上一片青紫淤痕,闭眼不动的模样就跟死了似的,叫旁边他的同伙骇的哇哇叫,眼泪鼻涕流了一地的跪地求饶,什么好汉饶命,什么愿给赎金买命,更搞笑的连要给凌湙当牛做马的诺言都许了。
 
 

    就是一群没什么骨气,遇强就怂的软骨头,连个狠话都不敢放,只知道求饶。
 
 

    凌馥伴着几位被拍的姑娘,肿着眼睛愤恨的盯着他们,刘氏这边的几个婶子被人带过来,扑着凌馥就过去了,头发乱糟糟的惊恐难安,看见凌湙又下意识的要上前拉他,却堪堪止住了脚步,抖着声音给他行礼,“湙哥儿,谢谢啊!婶子谢谢你。”
 
 

    一开口眼泪彻底绷不住,抱着凌馥就哭的哗啦啦,其他几个也一样,抱着自己的姑娘上下检查,也都不敢问受没受辱,只巴巴的拿眼瞅着,还是凌馥先止了悲伤,跟刘氏道,“娘,我没事,湙哥儿来的很及时,没叫他……我真的没事。”
 
 

    同时被搜出来的还有凌老太几个,看见凌湙他们时,失望竟大于被救的欣喜,昂着脑袋翘着白花花的头发,不逊的样子就一副你反正不能杀了我的得意,在凌湙这里,已经彻底一副生死度外的模样。
 
 

    凌湙本不想理她,但又觉得不能太叫这老太太放肆,就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前儿个我收到京里的来信,您家老宅的祠堂叫夜雷劈了,发了好大一把火,烧了三天,啧,啥祖宗牌位的,全成了灰,老太太,凌家这算是天地不容了吧?连老天爷都来秋后算账了呢!”
 
 

    凌老太脸一瞬变得苍白,抖着唇嗬嗬着冲着凌湙,“你,你们……”
 
 

    凌湙摊手,“我什么啊?我又不能飞去你家祖宅。”
 
 

    宁老侯的把柄就藏在凌家祠堂里,凌湙从凌老太嘴里逼出结果后,就给京里去了信,他那便宜爹这回倒办了一件正事,没派人偷摸着去找,而是借了天雷遮掩,一把火干脆烧了干净,倒是比他那便宜祖父手段强些。
 
 

    凌老太眼一翻就倒了,她身后的卫氏惊慌的跳去了旁边,竟没接住她,直叫老太太砰一声砸在了地上,额角迅速冒了血珠子,而钱氏则哈哈哈着拍手,围着她转圈,眼神痴傻,已经脏污的跟个叫花子没两样了,至于其他人则闪躲着不敢动,一时竟没人敢上前去扶一扶。
 
 

    刘氏抱着凌馥,解气般的看着昏死过去的婆婆,又想到之前卫氏奚落她们的冷言冷语,和怂恿了人之后的幸灾乐祸,新仇旧恨的,一把和着其他几个妇人,奔上去就薅了她的头发,直接拽了她往地下河里拖,摁着她的脑袋浸入水里焖着解恨,一时间女人的厮打哭嚎又起,直直乱成了粥。
 
 

    凌湙也不阻止,只对凌馥交待,“别弄死了,她还有用。”
 
 

    万一那孩子始终找不着,他就该拿这个女人作文章了。
 
 

    左姬燐面色复杂的看着地上躺着的老太太,收回了控制她不让乱说话的花甲,凌湙已经将黑背还了他,两虫回身,他失去的气力就又回到了身上,对凌湙道,“就叫她离了眼前那么一会儿,差点就害了几位姑娘,要不是这些纨绔公子只顾享乐,她怕是要揭了你的底。”
 
 

    也是这老太太时运不济,遇到个万事不管的衙内,眼睛只盯着姑娘,对她嘴里的所谓隐秘半点不关心,只敷衍的叫她等自己爽过后再来交待,结果当然是不会再有后续的事了。
 
 

    那个充抵凌湙的小孩跟在刘氏身边,凌湙冲他招了招手,他高兴的奔上前,眼神闪亮的盯着凌湙,个子是个正常孩童的身高,因此凌湙抬手就能拍上他的头顶,“叫什么名字?这次辛苦你了,回去奖励你一件事,想好了要什么来告诉我。”
 
 

    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大声应是,一副获得夸奖的骄傲。
 
 

    甲一正带着人将那些被俘的兵上锁捆好,凌湙眼谗那些煤矿,觑着这些现成的劳力,直接下令让他们进洞去挖煤,并派了快马回去叫车。
 
 

    那些人被驱赶着进到那处黑漆漆的洞里,个个脸现绝望,有胆小的已经瘫在了地上,凌湙被甲一请过来,一听之下,才知道,这里竟是被娄俊才几个人认定的毒洞,关进来的人就是让其慢慢等死的,算是最阴险的惩罚。
 
 

    原来不是没人发现这种东西会燃,而是有人发现了,也挖去烧了,但一晚过去,整个毡帐里的人都死了,侥幸没死的那个,也眼歪嘴斜的再不能动。
 
 

    凌湙听他们跪地上求饶,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不接受这种明知道没好结果的慢性折磨。
 
 

    左姬燐在旁听后脸色巨变,眼睛盯向娄俊才,大有上前一刀结果了他的意思。
 
 

    凌湙脑子里只闪过煤气中毒几个字。
 
 

    这些家伙烧煤取暖,结果闭死了门窗,一个晚上下来,可不就中毒气没了么!
 
 

    他闪着眼神毫不怜悯,指着里面的大片煤块,告诉他们,要么现在拉出去一刀一个,要么就乖乖铲煤块,没有工具?栅栏拆了一人一根木棍子撬,再不行用手扒,否则就立即去死。
 
 

    人嘛,说着慷慨赴死的话,真到了刀架脖颈的时候,又会起偷生念头,这些人根本不像嘴上说的那样坚决,被凌湙这阴森森的威胁恐吓后,是抖着脚步不得不干起了活。
 
 

    能活一刻是一刻,万一毒不死呢!
 
 

    甲一站在凌湙身边欲言又止,左姬燐甚至要拉凌湙从里面退出来,凌湙恐吓够了人,就带着两人到了河边,小声的将煤矿的特性点到即止的说了一遍,并告诉左姬燐,这东西没毒,是那些人不懂,以偏盖全了。
 
 

    左姬燐是知道凌湙要冶铁炼兵械的,听闻这东西比柴好烧,忙就思索开了,也同凌湙一样,起了占山的意思,并提议凌湙让武景同出面。
 
 

    凌湙不想让武景同搅到自己的事业中来,以他的身份确实是一句话的意思,但武大帅那边就会对他起不满,会认为他结交武景同从一开始就意图不纯,武景同已经替他要了边城的管辖权,他若再让武景同替他要矿山,武大帅表面不说,背地里肯定会派人盯着他的。
 
 

    他不怕他盯,但却不想受他掣肘。
 
 

    这边正埋头思索着更好的方式时,却听旁边地上陡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尖叫过后,又似夹带着些欣喜和小心翼翼,竟含了期待追寻之意,“你们……羌族人?”
 
 

    幺鸡瞬间拔刀,竖眉就要断喝,却叫凌湙给制止了,他皱眉走到声音来处,竟是娄俊才醒了,然后一脸向往希翼的望着他及他身后的兵丁。
 
 

    凌湙昂了昂下巴,问他,“你怎么会这么问?我们哪里像羌族人了?”
 
 

    娄俊才肿着张猪头脸,望着身边围拢了一圈的兵丁,“他们身上的铠甲,都是羌骑规制,你们是那边的三等民?”
 
 

    凉羌驻地也有厌民,但他们将这些混血后代称之为三等民,日常两军大战时,会做为马前卒驱使。
 
 

    凌湙愣了一下,竟一时语塞,他都没太仔细看那些兵身上的铠甲,里面确实间杂着些从羌兵身上扒下来的甲胄。
 
 

    娄俊才却以为自己猜中了答案,扭着身体强撑着坐起,闪亮的眼神满是期待,“是不是?肯定叫我猜中了,你们就是那边的三等羌骑。”
 
 

    这下就是杜猗也怒了,抽了刀就要拍他,凌湙依然拦了他,望进娄俊才的眼里,奇道,“你不怕?”
 
 

    却听他旁边的伙伴替嘴抢答,“大人,大人,我们衙内非常崇拜前朝关内侯乌巽,一心欲效仿其出使大康宛的事迹,呕心沥血的想要为我们两族百姓谋一份安定的前景,让大徵和大凉能像前朝和大康宛那样,在经济和文化方面有更好的交流平台和机会……”
 
 

    凌湙:“……所以,你们住毡包竟是因为太向往大凉羌了?想效仿前人做两国友好和平的使臣?”
 
 

    娄俊才狂点头,眼神闪着光,一脸凌湙说中他心事的开心,“大人,您也别藏了,虽然您和您身边的人是换了我大徵兵的铠甲,可百密一疏啊!那中间不少兵身上穿的都还是凉羌甲胄,肯定是没找到足够量的铠甲换吧?我懂,您如果需要全部置换,我可以帮您弄。”
 
 

    他这副模样愣是把幺鸡他们搞懵了,纷纷拿眼觑着他,看傻子似的盯他,娄俊才却仰着脸对他们道,“你们是第一次来陇西?请让我尽一把地主之宜,我可以带你们进陇西府里看看,是你们没有见过的关内风情。”
 
 

    旁边的汪老爷忍不住了,张嘴就要说话,却叫凌湙抽刀一把给砍晕了过去,娄俊才这似才想起他,惊讶道,“他怎在此?”
 
 

    恍然又想起凌湙之前打他的事,脸色又犹疑的几变,一时又怀疑起了自己的猜测,警惕就显在了脸上,凌湙却没给他机会多想,而是一把拉了他起来,转身进了毡包,拍着他的胳膊道,“害,娄衙内要早说自己有与咱们交好的意思,早前就不刀兵相见了,这可真是,见谅见谅哈!”
 
 

    娄俊才叫他这一打岔,又忘了汪老爷,对着凌湙便道,“大人在哪位帐下听执?此番到陇西为何?”
 
 

    凌湙转着眼珠子道,“我是六王的前锋军,他……向往关内美食,派我等来寻几样尝个鲜……”
 
 

    羌主六儿子,突峪,也是让突震又嫉又羡的那个弟弟。
 
 

    娄俊才显然是知道凉羌结构的,一听就把着凌湙的手摇晃,“原来是六王子的部下,幸会幸会,大人来此可算是对极了,关内美食我陇西府还真有几样,您要不嫌弃,回头与我进府品尝品尝,包准能令六王喜欢。”
 
 

    凌湙敷衍着点头,眼睛审视着娄俊才,问他,“娄衙内有此志向,却不知陇西府府台大人也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