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叶湄 作品

133.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赐宁琅宫刑,许他陪嫁……

    于总旗是中军帐下的一个营门小将, 范林译自上回在豹子沟被绑着恐吓后,再不肯只带几个从京里跟着他来的护卫去了, 是特意找了武大帅, 求了一个旗的兵将壮胆,于总旗就这么的被派到他身边暂时听个差的。
 

    武景同既知这个王听蕊对凌湙动过杀心,现又死了个营门总旗, 两事并一起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因此, 派了人专门守在北门口, 等着范林译回转。
 

    凌湙与他在武帅府前院等消息, 神情却不大上心, 不似武景同那般眉头深锁,一脸严阵以待样,只淡淡给了句, “她不会回来了。”
 

    处心积虑的跟出城,定然不会再回头自投罗网,谋杀亲夫的罪名够她死了。
 

    果然, 范林译被人带到两人面前后, 一脸晦气恶心样, 挥舞着手臂义愤填膺,“那个女人简直恬不知耻,水性扬花, 伤风败俗寡廉放荡有、有辱斯文”
 

    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待从他嘴里听讲了王听蕊荐了枕的事后, 便连凌湙都不得不叹一句,她可真能豁得出去。
 

    那凉羌将领岂是好相与的她这是绝地求生,还是要背水一战呢这美人计使的也太自信了点。
 

    武景同叫范林译这解释也惊的不行, 瞪着眼睛吼他,“男人女人都分不清,居然叫她混进了出使队伍,你眼睛长了管什么用的”
 

    范林译叫他呛的气直喘,抖着手指着武景同,喉咙里咕咕的发出,“本官本官是陛下亲封的亲凉使臣,武少帅你最好对本官客气些,否则”
 

    凌湙坐一旁自他进了门后,连屁股都没挪一下,此时倒是直了身体,望向他,“否则怎样亲凉使臣嗤,亲凉使臣范大人你是否能给我解释解释,一个总旗的妻子是怎么能混进你的队里的还有,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杀了丈夫后离开的范大人,你这私纵凶手的罪名,就是报到兵部,也够你喝一壶了吧”
 

    死的是个总旗,虽说不至于能惊动上面,可武大帅真要追究,呈表往兵部走一遭,范大人不解释清楚,那一身骚是洗不掉的。
 

    当然,就瞅他这眼神飘忽的心虚样,这一身骚是惹定了,特别是听凌湙说了王听蕊的行事后,惊的一身白毛汗,脸色刷的就白了,“杀、杀、杀了谁”
 

    武景同叉着腰来回走着,听他如此问,当即踹翻一把椅子吼道,“杀了于总旗,砍了四肢,剪了舌头,凌虐而死,范大人,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她是怎么混到你队里去的”
 

    凌湙摇头,拿手指叩了叩桌几,替武景同补充问题,“你是怎么和她搞到一起去的范大人,你可别否认啊仵作去验过尸了,并且在他家隔壁的房间门里,搜了点那种痕迹,范大人,你这心可真够大的,也够胆子的。”
 

    范林译咕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急辩道,“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当时于总旗就在屋里,我以为他还在中军营门那边值守,我我”说着就咽了一把唾沫,显然也是后怕上了,身体抖的什么似的,嘴里更喃喃道,“是她先勾引的我,对、是她先勾引的我,本官本官在京里什么女人没见过就是她主动来勾搭我的。”
 

    说着就将王听蕊借故往官栈去寻于总旗的事说了,“头一回见她,她说是来给于总旗送衣裳,说怕他值夜会受凉,第二回见她,她她在河边洗衣服,脸上还带着伤,本官一时心软,就问了一嘴”然后就问到了床上。
 

    武景同要拿脚上去踹他,范林译满面菜色,额上直冒冷汗,嘴唇哆嗦道,“昨个夜里她在家门口摆了花,我便以为于总旗不在家,这才这才上门的”
 

    凌湙呵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冲着范林译道,“你勾奸将士之妻,被其发现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伙同其妻将人害死,后怕这女人受法纪制裁,又设法将其送出城,范大人,你胆子不小,在北境武大帅的眼皮子底下,谋害他的将官,此行为恶劣,令众将震惊,如无合适理由开脱,范大人,你怕是要受一受北境的军法处罚吧”
 

    范林译叫凌湙数罪数的大惊失色,急的头直摇,又惊又怒,“你胡说,你这是故意在污蔑本官,武大帅本官要见武大帅,本官什么都没有做,本官也是受那女人蒙蔽欺骗的,本官”
 

    这次凌湙没有阻止武景同踹人,范林译直接被武景同踹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了厅里地板上,所有声音全都呛进了胸膛里,咳的眼泪鼻涕直冒,一身狼狈。
 

    武景同瞪着眼睛要吃人,冲外面列阵的府卫吼,“来人,把他关到地牢里去。”
 

    范林译挣扎,声音也叫的劈了叉,“武少帅,本官是受陛下委派,来与凉羌和谈的,你没有权利关押本官,武少帅,本官要上表参你,本官决不会受你如此污蔑冤枉”
 

    凌湙冷眼看着他挣扎,没有阻止武景同要将他下牢的行为,等声音渐渐远去后,才道,“让军中仵作出一份尸格表,你以少帅的名义通报全军,然后请大帅以快马将此事报至兵部,嗯,连同传唱的小戏一起摘抄些送去,武景同,我要把他这罪名坐实了。”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咣当一声,凌湙将茶盏与盖合上,冷冷的望着范林译被拖走的方向,“这种斯文败类,不配代表我大徵与凉将和谈。”
 

    武景同也是被范林译气死,揉着突突跳的额头道,“可以是可以,但陛下肯定会再派一个人来的,咱们总不能来一个灭一个吧”这不现实。
 

    凌湙拧眉想了一下,道,“娄俊才呢我来了几日,怎没见他人”
 

    他将娄府台请他带的东西,让人给娄俊才送去后,原以为他会来见他,结果几日过去,竟没见他人影,甚至连个奴仆都没遣过来。
 

    武景同一言难尽的动了动嘴角,然后才道,“他替伽纳立了个衣冠冢,还煞有介事的替他操持了一场法事,目前正在宁清寺里替他布施结善缘,以求来生让他投来大徵做子民呢”
 

    凌湙“就没人,打他”
 

    武景同更加一言难尽了,“自然是招了人揍的,可他也挺振振有词的,非说伽纳与他是知己,本性也是希望两族和平不再起争端,他自称与伽纳是心灵相通的挚友,不能因为不同族而起歧视之心,且如今人都死的不见人影,更不知成了哪处的游魂,人死债消的,所以,就更不能将两族争端按在他一人身上了,他愿意为好友承受不被理解的谩骂与责难,这是他与友人诚挚相交的基础。”
 

    话说的是好听,可在敌军陈兵城外的当口说,就很难不招人骂挨人打了,娄俊才为了不让怒上心头的百姓将伽纳的衣冠冢扒出来,是日日守着坟包,比孝顺他祖宗还上心。
 

    他老子要知道了,约莫不止是心塞,更要心梗了。
 

    凌湙也听的无语,望了眼武景同道,“派人给他传话,叫他代表大徵去与城外的郃石谈判去。”
 

    果然,娄俊才立刻跑的跟兔子一样的,见了凌湙热泪盈眶的直呼恩人知己,说最懂他的人果然属凌湙排第一,上前就要来拉凌湙的手结拜,叫武景同一把给拽走了。
 

    凌湙这才从娄俊才的行为里,品味出他的用意,就是他故意做给上头人看的,既要与凉羌和谈,派个心有排斥之意的,不仅于和谈不利,还会另生许多曲折,若派个本身就与凉羌有点渊源在的,商谈起事来定事半功倍。
 

    娄俊才为了当这个和谈大使,也是绞尽脑汁了,就一门心思的想要成为促进两族和平相交,可以名流青史的那种使臣,也是拼了。
 

    可见,人若是想达成某个目地,即使脑袋瓜不聪明,也会有灵光一闪的时候,起码他这招做的,连凌湙都得夸他,确实算是戳中了点上。
 

    豹子沟那边自然有他们的消息渠道,军中机密探不到,城坊间门的普通消息,想要知道还是能知道的,就比如以伽纳友人自居的娄俊才,郃石和突峪都有耳闻。
 

    如此,当娄俊才成为新的大徵使臣时,他的待遇与范林译的待遇截然不同,而凌湙对娄俊才的唯一要求,就是将和亲之议罢黜,要他们以金银或诸王侯子孙换之。
 

    凌湙,“你不是希望两族实现互市,做到真正的文化交融,以求和平共惠么这就是个机会,娄俊才,只有诸王侯子孙从心里认可了凉羌族的文化,不排斥与凉羌族交往,你的理想才有可能现实,百姓是没有权利决定互贸的,而那些王侯子孙有,他们一日在外族人手里为质,便是陛下也不敢罔顾他们的父祖,擅自与凉羌为敌,那届时凉羌提议开通边贸,你猜,朝上会出现多少支持者”
 

    那有孩子在人家手里捏着,可不得乖乖听话么
 

    娄俊才望着凌湙深沉的目光,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但凌湙这提议,也确实令他心动。
 

    和亲的目地就是和平安定,那送些王侯子孙去凉羌,学习他们的文化和语言习惯,将大徵的民俗和文化传播过去,不也一样能达到和平安定的目地
 

    凌湙这一顿解释,跟打开了他脑门顶上的天窗似的,立刻颠着脚去了豹子沟,然后酒过三巡,提了送和亲公主,不如送押王侯质子的事。
 

    武大帅在中军帐里也听住了,与从随州赶来的周延朝对望了一眼,然后对坐于下首位置的凌湙道,“这不现实,诸王侯们不会同意的。”
 

    凌湙点头接口,“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的,这只是在搅浑水,大帅,诸王侯从先祖开始分封,几代下来早与当地豪强联成了一家,说他们是皇室中人,不如说他们是顶着皇姓的偷家豪族,他们虽都留了子嗣在京畿为质,但陛下却从未真对他们放下过心,他只是没有借口从他们手里收回封地,若有机会,你猜他会怎么做”
 

    没有皇帝能容忍国家一半的财税,掌于外人之手,这些祖宗似的王侯们占着各地最富裕的地方,拢着成千上万的隐民百姓为其劳作,然而,国库却收不到他们一分钱的税收,长此以往,豪将更豪,国将更穷。
 

    周延朝在一旁摇了头,道,“自来和谈,要么赔钱要么嫁公主,没有送质子出去的,这会成为皇族的耻辱,被记录在朝议册里的。”
 

    凌湙哼一声笑了,挑眉道,“送嫁公主就不耻辱了怎么一个国家的和平,却要靠一个女人来维持,赫赫大徵百万将士,满朝文武,要靠女人的皮肉换取片刻安宁与和平,这就不耻辱不羞愧了”
 

    说着气哼哼站了起来,指着外面列阵的将士,“问问他们,是不是家中都有姐妹女儿,寻常百姓都会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了嫁的姑娘胳膊肘就该往外拐了,你们凭什么认为嫁出去的公主,会一心向着将她卖掉的国家就不许人家有报复心,回头发兵来打一打娘家兄弟,出一出心中恶气”
 

    历史上是找不出几个回头干掉母家的公主,但我会编。
 

    凌湙转了转眼珠子,决定回头给盈芳戏曲班子再排一出戏,就编个公主复仇计。
 

    笑话,凭什么公主就要乖乖去和亲就不许遇上个能力强悍的公主,先干掉外族老公,再干掉母家父兄,自己当个大一统的女皇
 

    娄俊才也在口沫横飞的,跟郃石与突峪说着要和亲公主,不如要诸王质子的好处,“您二位想啊历来公主都是向着自己的母国的,她们嫁来你们这里,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虽说也是为了两族发展与和平,但是吧,谁家娶个媳妇不指望着她一心向着夫家偷扒着夫家的财物倒贴娘家,你们谁愿意反正要是我媳妇总是心向着她的娘家,那日子我是不能过的,你们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索性你们直接要王质子来,有他们在手上,你们还怕要不来好处哪家的儿子不比女儿贵重啊二位觉得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