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夜鲤 作品

21. 第 21 章 整蛊计划。

    傅天河慢慢地从两人身边跑过去, 他目视前方,假装并未看见举止局促的陈念。
 

    “怎么了吗”沙弗莱明知故问。
 

    “感觉太阳有点晒。”陈念慌忙中随便找了个理由。
 

    可恶,他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下午三四节课是体育生们训练的时候啊傅天河当然会在
 

    “但我们不正坐在树荫里吗”沙弗莱看向西面天空中的太阳, 剧烈喷发着能量的天体将云层染成一百万种红色,又在和东侧夜幕的交锋中融出微妙的紫。
 

    “但还是有紫外线。”陈念让自己表现得足够理直气壮。
 

    他张望向其他地方,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处, 对沙弗莱道“我们去双杠那边坐坐吧”
 

    没等沙弗莱回答, 陈念就迅速地爬起来,他一把抓起自己的众多铅笔和橡皮,夹着画板和布包, 一溜烟地逃离危险现场。
 

    沙弗莱哭笑不得, 傅天河已经跑到了操场的另一侧,看样子一直在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他知道今天这球自己是打不成了,但也找到了比打球有意思多的趣事。
 

    沙弗莱跟在陈念身后,来到了远离操场的健身器材处。
 

    陈念慌慌张张地看向跑道, 确定没有其他人过来,才勉强放下心。
 

    沙弗莱站在双杠中间,双手抓住横杠,手臂发力,轻而易举地撑起身体, 坐上了其中一边。
 

    他把双腿微微曲着, 鞋底踩着另一条杠,居高临下地邀请陈念
 

    “要不要上来坐会儿”
 

    冰凉的金属杆很窄, 光是看着就知道坐上去肯定硌屁股, 但是谁又能抗拒坐在半空中的诱惑呢
 

    陈念把画具全都装进包里,把包挂在双杠上,学着沙弗莱的样子双手抓住两侧, 蹦起来的同时手臂发力
 

    陈念的身体艰难地在半空中悬停了四分之三秒,就重重地跌回地面。
 

    他不信邪地再次尝试,然而胳膊上的肌肉强度压根就不支持他撑起身子。
 

    陈念“”
 

    沙弗莱“我来帮”
 

    “不用”陈念脱掉校服外套,活动着露在短袖外的胳膊,他盯着漆成黄色的双杠,被激起了胜负欲。
 

    第三次尝试失败之后,陈词选择转换战略思路。
 

    他两只手肘扒着同一侧的单杠,用脚蹬着竖直的杆子,以狗熊爬树般的姿势,努力爬了上去。
 

    沙弗莱看在眼里,都担心他稍不留神一松手会掉下去。
 

    终于吊在了一侧单杠上,陈念努力地伸出腿勾住对面,身体挂在两根横杆之间,这样他的胳膊只需要撑起上半身的重量就能坐起来了。
 

    “牛不牛”陈念气喘吁吁地问。
 

    “牛。”沙弗莱佩服地鼓掌。
 

    虽然姿态相当不美观,但好歹也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上来了,陈念和沙弗莱坐在同一边,从挂在横杠上的包里重新掏出画板。
 

    他两条白净胳膊被摩擦得发红,特别是小臂内侧横着几道印子,边缘呈现出的淡粉色,莫名让沙弗莱想到某种会在春天盛开的花。
 

    “我想看你的画。”沙弗莱定了定心神,重新把话题引入正轨。
 

    “既然你都这么想看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做下展示吧。”陈念把一直捂在胸口藏住的画板递给沙弗莱。
 

    陈念紧盯着沙弗莱的脸,毫不意外地看见鲜艳的颜色正迅速染上他耳尖,并且从颈部蔓延向脸颊。
 

    画中的人正处在从少年向青年的过渡时期,少年的青春阳光和青年的性吸引发生着化学反应,产生微妙且完美的融合。
 

    他一手撩起球衣下摆,去擦脸上的汗,身体因此呈现出略微的顶胯姿势,暴露在外的腰腹精壮。
 

    腹肌当然有被好好的勾勒,除此之外,还有短裤松紧带在腰间留下的一圈泛红勒痕。
 

    他微微侧着头,眼中流露出的慵懒神情,让整个画面的色气程度更上一层楼。
 

    沙弗莱完全不记得自己打球时有过这个样子。
 

    明明都已经做好了看到不得了画面的心理准备,怎么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都开始发烫呢
 

    “好看吗”陈念的问询声适时的响起。
 

    “好看。”就算再怎么害羞,沙弗莱也遵从内心,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你怎么画得这么快”
 

    “所以有很多细节都没勾勒。”陈念耸了耸肩。
 

    沙弗莱“这是怎么做到的我那时候应该一直在动吧”
 

    “可不要小瞧专业人士啊,我的眼睛就是照相机,先把画面如实地印在视网膜上,再凭借记忆呈现出来就好。”
 

    陈念说得轻松,但沙弗莱知道肯定很难做到。
 

    陈念伸手“先给我吧,我还没画完呢。”
 

    “还要画什么”对沙弗莱而言,这已经是相当完整的一幅画了。
 

    “当然是脸了,这么帅的一张脸,得好好地呈现出来才行。”
 

    陈念语气轻快得宛若在说今天吃什么,殊不知这话听在沙弗莱耳中,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调戏。
 

    沙弗莱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啥。
 

    陈念拿了他最细的一支铅笔,继续刻画沙弗莱眼部的细节。
 

    沙弗莱眼形是个具有柔度的平行四边形,因为眼窝的缘故,双眼皮显得格外深刻,他睫毛浓密,就连生长在下眼睑处的睫毛都根根分明,属于那种标准的帅哥漫画眼。
 

    他的眉毛显然从未修过,周围有一些细碎的杂毛,但形状也已经足够好看,眉头和山根如同一笔横折,干脆利落,极富立体感,陈念甚至都觉得比石膏雕塑们画着还要顺手。
 

    陈念画得专注,偶尔会抬起头看一眼作为模特的沙弗莱,也就未曾注意到正从塑胶跑道处悄然走过来的身影。
 

    傅天河跟坐在双杠上的沙弗莱对视一眼,露出个满肚子坏水的笑容。
 

    他走到肋木架旁,将一条腿抬到合适的高度拉伸,同时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被陈念听见的音量抱怨道“唉,今天跑得真是累死人了。”
 

    熟悉声音传入耳中的那瞬间,陈念浑身一抖,他惊恐地抬起头,恰好看见了十米开外,侧对着他的傅天河。
 

    糟糕
 

    陈念下意识地想要闪躲,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正坐在双杠上。
 

    需要小心维系的重心猛然向后倾倒,陈念当即失去了平衡。
 

    在这一刻,即将头朝下栽过去的恐惧彻底盖住了可能被傅天河发现的惊慌。
 

    “啊”
 

    他发出命不久矣的惨叫,双手疯狂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些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念手腕被猛然攥住了。
 

    坚实的力道顺着手臂传来,一下子终止了他后仰的趋势。
 

    事发突然,沙弗莱也被吓了一大跳,没能确切地掌握好力道,在把陈念重新拉回来之后,少年的身体还在继续朝他的方向靠。
 

    然后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画板和铅笔从陈念的腿上滑落,嗒嗒一声掉落在地。
 

    这一下撞击,怎么说呢有肌肉作为缓冲,从力道方面不痛不痒。
 

    但仍让沙弗莱情难自禁地愣了下。
 

    他双手扶着陈念肩膀,帮他稳住身形,同时稍稍向后,想让少年重新直起身。
 

    可陈念却紧紧攥住了沙弗莱的球衣,用力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此时此刻,陈念脑海当中只有一个念头。
 

    千万不能被傅天河发现
 

    好不容易来到个新环境,有了互换身份的机会,他不想当漏勺
 

    刚刚自己制造出了那么大的声音,傅天河肯定会朝这边看,必须得把脸严严实实地挡住才行
 

    沙弗莱按在陈念肩膀上的手彻底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陈念的脸紧贴着他胸口,少年的鼻子恰到好处地卡在两测胸肌之间,让他的呼吸都不稳颤抖,一颗心在胸腔中疯狂跳动。
 

    沙弗莱扭头看向身后,傅天河显然也被陈念的反应惊到了。
 

    傅天河还探头探脑地瞅过来多看了几眼。
 

    沙弗莱努力装得平静,但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绝对比天空中的火烧云还要灿烂。
 

    他朝着傅天河使了个颜色,傅天河比出ok的姿势,重新离开案发现场,跑步去了。
 

    今日份的反击,大获成功
 

    陈念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敢试探着稍微撤开几厘米,他小心谨慎地睁开一只眼,看向肋木架。
 

    还好还好,傅天河已经走了。
 

    陈念由衷地松了口气,抬起头,柔软的发顶蹭过沙弗莱下巴,和他四目相对。
 

    沙弗莱“”
 

    陈念“”
 

    陈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些过分亲密了。
 

    为了防止他再度身形不稳,朝旁边栽倒,沙弗莱的两只手一直虚虚地护在他身边,像极了拥抱。
 

    不对,此刻占据他大脑更多处理份额的,并非姿势问题。
 

    而是那张过分英俊的帅脸离他实在太近了,陈念无比清晰地看到了每一处细节,甚至包括沙弗莱薄唇上浅浅的唇纹。
 

    以及紫色的眼睛,好梦幻。
 

    但此时此刻,屏住呼吸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沙弗莱今天终于意识到,原来陈念这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竟然能呈现出如此通透的质感,除了清澈和纯真,他竟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
 

    虽然这两个词可能和陈念本人并不搭边。
 

    少年脸颊上细细的绒毛在夕阳中成为暖色的光晕,他先前被吓得够呛,甚至连眼尾都泛着红,偏偏还要摆出一幅无辜的表情。
 

    兴许只过去了四五秒,又或是足有半分钟。
 

    陈念突然猛一后撤,他两手撑着双杠跳到地面,蹲下身去捡画板和铅笔。
 

    原本用来刻画细节的尖头铅笔毫不意外地被摔断了。
 

    陈念低头研究断掉的笔尖,等到耳膜中咚咚的跳动声稍微消退,才终于装模作样地站起身来。
 

    “不谢谢我吗”沙弗莱道。
 

    陈念“谢你什么”
 

    “谢我救了你一命。”
 

    “好吧。”陈念打开夹子,取下那张画,把它拍在沙弗莱的胸口上,“谢谢你啊,这是谢礼。”
 

    沙弗莱“你不是还没画完吗”
 

    陈念“但我铅笔断了,其他笔尖都没削得这么细。”
 

    “那就回去削好铅笔再继续画吧。”沙弗莱把画纸还给陈念,他翻看陈念的提包,从里面拿出另一根铅笔,“能把这根消细吗”
 

    陈念“可以,但我没带美工刀。”
 

    “用不着。”沙弗莱蹲下身,把铅笔倾斜着在水泥地面上摩擦,笔芯被转着圈地磨成尖锐形状。
 

    其实陈念也知道这样能把铅笔磨尖,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溜走。
 

    可惜,沙弗莱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能默默地接过被处理好的铅笔,继续完成手中的作品。
 

    幸好之后没再出什么意外,陈念注意到傅天河应该是被体育老师叫走做室内训练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沙弗莱假装注意到陈念的目光“你认识那个体育生吗”
 

    陈念“不认识,当然不认识了我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认识体育生呢”
 

    沙弗莱“但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看他,是不是觉得他比我更适合当模特”
 

    陈念“没有的事体育生学校里多的是,但石膏雕塑就只有你一个。”
 

    沙弗莱莞尔“我姑且把这当成是好话吧。”
 

    陈念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与此同时,陈词正在画室里使用着陈念的画具。
 

    陈词并未系统地学过绘画,但常年陪在弟弟身边看着,多少也掌握了一些相关技巧。
 

    不用画老师规定的内容,陈词决定自由发挥。
 

    油画颜料晕开在画布上,化学实验般的精准手法让桂芷琪侧目。
 

    “这是大海吗”
 

    “嗯。”
 

    “好绚丽的颜色,感觉和你之前的风格都不太一样呢。”桂芷琪对着画面研究,虽然整体效果挺漂亮,但无论笔触还是技法,都显得格外生疏。
 

    如果不是有意而为之,一个人的画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桂芷棋观察着,总觉得自己同桌好像突然变得有点闷。
 

    她之前一直没放在心上,因为陈念偶尔会格外冷静沉默,桂芷棋都默认是他心情不好。
 

    “你画得怎么样了”注意到桂芷棋一直在盯着自己,陈词主动问道。
 

    必要的时候,他会尽量模仿弟弟的性格。
 

    “这不是在画了吗”桂芷棋吐吐舌头,重新看向画板。
 

    仍旧是雷打不动的静物练习,瓜果蔬菜瓶瓶罐罐,学生们努力培养着自己的艺术细胞,尽可能做到熟能生巧。
 

    陈词对着画面研究片刻,在其中添加了些新东西。
 

    由机械零件组合而成的巨大鲸鱼背朝下地跃出水面,它白色的腹部处吸附着无数造型统一的圆盘型机器,藤壶般紧紧咬住这只庞然大物。
 

    陈词只能画出个大概轮廓,至于光影这些东西,他完全不懂。
 

    好在很快下课铃就打响了,陈词站起身,准备和弟弟换过来。
 

    等陈念回到画室,自然会帮他把这幅作品完善。
 

    然而非常不幸,陈念被困住了。
 

    下课铃打响,陈念终于停笔。
 

    虽然作画的时间有限,但他对这张速写相当满意,果然用帅哥当模特画起来就是会心情舒畅啊。
 

    “这样就差不多了。”陈念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对沙弗莱道,“我去上趟厕所。”
 

    “我也去。”沙弗莱道。
 

    陈念“”
 

    他停住脚步“算了,我还是先去食堂买点东西吃吧。”
 

    沙弗莱“正好咱们一起,我也去食堂。”
 

    陈念“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