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TT桃桃 作品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我想去看黄土高坡

“娘,还有我!”

 许田芯趴在炕上,笑望又从后窗户冒头的小叔。看着吧,一会儿奶奶也会揍小叔。

 果不其然,许老太又给许有银两下笤帚疙瘩。

 大半夜不睡觉听墙根儿,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许有银搂住笤帚,凑到许老太面前商哄道:

 “娘,就让我和三哥一起去吧,那叫往返最快要走俩月。

 我三哥一人走那么远,我可不放心。

 夜里支棚子睡荒郊野岭都睡不踏实,我们兄弟俩互相能有个照应。

 您不晓得,其实最先头二哥也蹲墙角了,您可别说是我说的啊,我给他赶了回去。嫂子要生产,家里又有一堆事要他张罗,怎么也不能让他出门。

 再说家里不留一个亲儿自在家,我也不放心娘。”

 许老太叹了口气:“说的你们哥俩好像多不重要似的。”

 其实她这几个大儿都非常好,非常能干。

 许有银却笑嘻嘻道:

 “还真不重要,娘不要太高看我们哥俩。

 倒是我和三哥出门,不仅能亲自接侄女姥姥。这都是自家人,一路上对她照顾会更妥帖些,吃饭住店打个洗脚水什么的,指定比那个田芯舅的好友要强。而且还能涨涨见识。

 您不是说过嘛,好男儿志在四方,八千里路云和月,多出门那叫增长本事。

 趁此机会,儿子和三哥正好去见识见识,黄土高坡和黑土地到底哪个更辽阔。北方锁钥和咱们镇北的巍然城关有何不同。

 倒是种地干活,您人手要是不够用的话,大不了再多雇俩人帮帮忙,我和三哥那点儿体力活,谁都能干。”

 许老太目光看向老三。

 许有仓:“俺也是这么想的。”

 与此同时,老老太在西屋彻底躺不住了。

 是,她承认大宝外婆能给捎来那么多银钱和那么多粮食,那人是顶好顶好的。一个人一生,咱说实话,拢共才能挣多少银钱,可以说真的是倾其所有,她也很感动。

 同样也有点儿纳闷和……心里犯嘀咕。

 这怎的要么不露面看田芯儿,要么就像要掏空家底那么送。确实咋想咋不正常,只是怕她家大宝更闹心才没有说出来。

 不过,还有一种好的可能,那就是那里情况像她二儿媳家一样,别看才离开故土小两年,但是给二十两还真不算个啥,备不住在那面早早就挣了上百两家底才会如此。这一次是想一笔给补偿上。

 可见,在老老太心里,自从她二儿媳迅速发家,老老太那是真真地觉得这世间的事情啊,真是一切皆有可能。

 或许哪日进洞都能考上状元,田芯舅去趟外面发家也就不算啥了。

 可是甭管是啥,老老太都觉得这事咋想咋冤大头。

 毕竟那可不是二道河到许家庄的距离。

 而且一路住店颠簸下来,那是要花不少银钱的。

 搞不好,大宝姥姥给的那点儿银钱,就要全部倒搭在去接人的路上,大宝一文钱花不到。

 那这不是成了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那还不如不瞎折腾。

 老老太代入自己,她要是田芯姥姥,知道最终给的银钱全搭在接人的路上,估计会气死心疼死。

 “奶,您干嘛?”昭昭伸开胳膊,拦住要下炕的老老太。

 “我要去那屋,说点儿我的看法。”

 许昭昭拧眉劝解道:

 “奶,您怎么就不能像田芯儿说的那样,格局打开一些,心胸宽广一些,怎么一涉及到银钱就犯小心眼。

 是,我知道您是苦日子过惯了,才会一文钱掰八瓣花,算计着紧手过日子很难改。谁不想天生就当大大方方的人?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

 可是,在这里这么久,您没发现吗?我二婶和田芯比起人压根儿就不在意银钱。

 今晚田芯儿都没吃什么,她一向吃很多的,很少用筷子挑着饭粒食不下咽,说明她很惦记她外婆。

 而且我二婶和田芯要是不看重人,只看重银钱,就不会救我,也不会养您!”

 许昭昭还是有点儿小辣椒的本性,劝着劝着急了。

 老老太一边挥开许昭昭,一边小脚紧倒腾往外走,还不忘扭头骂孙女道:

 “用你叭叭的教我?我正是因为胸骨裂过,心现在晒干能有八斤大,我才要去那屋说说我的看法。倒是你小昭昭,我早就想说你了,早点儿改改你那小脾气,财神不度怨妇,你这样影响挣钱。”

 昭昭一愣。

 然后昭昭听到老老太到了二婶那屋说的是:

 “是不是定下来非去不可了?瞧瞧一个两个的,大宝就只一晚上没吃好饭,叔叔们就蹲墙根儿惦记,昭昭也不睡觉的。

 那要是非得去,能不能听听我的看法?

 我的想法是不能白去,也不能就这般空手去。

 儿媳妇,让他们哥俩晚点儿走带些货卖吧,以免过不久粮子和大力他们,还要再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要去给那些商家送货。

 回来让他们也别放空车,你给多带些银钱呢?都走那么远了,看看那面有啥特产倒腾到这里能卖出去的,让他们再进点儿货。”

 反正一句话总结就是,要挣钱。

 要不然老老太觉得太亏得慌了,她容易心疼的睡不着觉。

 其实今晚她就不能睡。

 还睡啥呀?赶紧着给两个外出的孙儿,多做几双鞋底更软和的草鞋和布鞋带着是正经。也给大宝姥姥做上两双,以免月余后赶路天气热了,万一没有草鞋穿捂得慌。

 老老太可是见过那些互市商人们用针挑破血泡,那脚一路走下来都像要烂了似的。她太知道鞋的重要了。

 值得安慰的是,眼下不是大冬天,路上不受冻。她就能少惦记一些孙儿们遭罪。

 油灯下,老老太正用针背挠挠头,凑近光亮仍看不清线往哪里插。

 许昭昭跪坐到跟前,陪笑脸接了过去:“奶,我来穿线。我来缝鞋,您告诉我就成。”

 心想:对不住啊奶,还当您是小心眼,可事实上,那都是老黄历了。

 昭昭埋怨自己,其实早先祖母就有变化。

 像是许家庄雇工和她祖母说了她和谷素芬掐架的事儿,还学了谷素芬在种祖母那二亩地时骂祖母的话。

 当时祖母一边给盖房长工们做饭,一边一手掐腰,哇啦哇啦一顿破口大骂谷素芬多么不是人。

 祖母是当着各村来干活的人面前,将谷素芬这些年桩桩件件好顿讲究,还说:“我这心胸可真是太宽阔了,我连这种人都能容下。谁能给我带句话?我眼下不回去,那是她不值。你等秋收完的,你等家里盖完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