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琳琅 作品

第68章 我有钱,想挣钱的,都跟着我走!


  徐福惊诧,月儿应在齐国才是,她是齐人,日子过得虽然清贫,靠几分薄田也能勉强温饱,为何会流落至此,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月儿低头,似是想哭却又未哭,这些年来,她一人孤苦伶仃,早已学会了面对现实的残酷,哪里还有那般多的眼泪?

  可是不知为何,她积攒隐忍多年的坚强,便在面对徐福的瞬息便崩塌了。

  她想放声大哭,也许是因为他是故人,而她漂泊辗转,许久不见故人,故人重逢,自是情难自控。

  月儿忍住眼泪说:“数年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流民洗劫了村子,他们不仅抢走了村子里所有的粮食,还杀光了村子里所有的男子和老人,年轻的女子便被他们用绳索套着像是赶牲口一样牵走,我去田间打草,侥幸逃过一劫,回到村子时,村子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阿翁、阿婆……也死了。”

  月儿平静的陈述着,没有泪水,单薄柔弱的身体却分明在颤抖。

  “我安葬了阿翁、阿婆,我也想安葬那些死去的乡亲,可是我的力气太小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熟悉的乡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看着他们被夜猫咬掉鼻子,被野狗啃去耳朵,被秃鹰叼走眼睛,直到渐渐腐烂发出发出恶臭,从他们身体里爬出白色的蛆虫,那些蛆虫从他们身体里爬到四周,爬进房屋,爬到桌椅上,爬到床榻上,爬到灶台爬到吃饭的碗里,到处都是蛆虫,到处都是腐肉和白骨……”

  那是怎样画面?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徐福知道,这世间的地狱远不止一处。

  他从前一直都不愿去触碰现实的底线,试图给予现实的残酷更多可以原谅的解释。

  他希望,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然而某些现实,就是如此不可救药。

  他只是在一厢情愿的粉饰,让现实看起来不那么面目狰狞,然而有些疮痍可以医治,而有些毒瘤却必须根除。

  仁慈也许就是残忍,一视同仁也是不公。

  这世间,的确需要一把能切割罪恶的利剑。

  陈平已经吃不下面汤,纵是他久经战阵,见过许多鲜血,也见过许多死去的人,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阵阵的干呕,月儿所说的一切让他简直难以置信。

  城卫们也是面目惊恐,看向月儿的目光无不疼惜怜悯,月儿却看着他们甜美的笑了笑。

  她不需要同情,那是她的苦难,别人无法代替,她也不希望别人代替。

  所幸,她已经战胜了所有的恐惧,因而才有现在平静和从容。

  月儿不再说那些可怖的事,继续说道:“后来我想去军营去找阿爹,然而那座军营在不久之前就已经开拔,一路打听我才知道,爹爹跟着长官去攻伐楚国了,我一个人在村子里等了很久,阿爹还是没有回来,后来我听说,那一次去到楚国的人都没有回来,于是我就来楚国找阿爹了。”

  按照时间推算,应是那一次,五万齐军全都淹没在泥沼里。

  那泥沼里,或许就有月儿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