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琳琅 作品

第185章 有一个事实是,银月早就已经死了


  原来,他都还记得。

  他为她,也造了一座房子。

  曾经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在他手下复原,似乎一切都不曾改变。

  猝不及防的,某种热烈的情绪催发着幽若胸膛热流上涌,热流涌至眼睛里,泪水如泉水一般涌出。

  幽若热泪盈眶,徐福不知有没有发现,只是在前带路,垫脚踏过被溪水浸透表面的石坪时,才回过头对幽若说:“当心地滑。”

  泪迹未干,幽若再次红了眼,心头有莫大悲伤,却不知为何而悲伤,大概是对过往时光的愧疚难以释怀吧。

  徐福推开院门,幽若沉默跟随,小院里一切都是从前的模样,院里晾晒着的一筐筐药草,院墙边整齐摆放着医馆里时常用到的簸箕,石盅石锤,以及用来截断草药的铡刀,屋檐下挂着脱水的山禽野味,檐廊里码放着一根根木柴,成捆成垛。

  幽若眼前仿佛又浮现起当年医馆忙碌时的景象,父亲在正屋里坐堂为病患诊断,而她与徐福便在庭院里摆弄草药,或是铺撒晾晒,或是截断盅捣……/

  这一刻,仿佛人未曾有过离合,时光不曾辗转,岁月不曾蹉跎,恍如隔世一般,仿佛自己只是在前一天闭上眼睛睡觉,睁开眼便是现在。

  医馆在,医馆里的一切都在,徐福在,自己也在,似乎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似乎他们在这里过了三生三世,平淡无奇的日子一点一滴渗透进血肉里,一切都是刻进骨子里的熟络。

  迈过漆皮剥落看似一块朽木的低矮门槛,徐福率先推门进正屋,犹豫了片刻也迈过门槛。

  青砖铺就的地面,算不得平整,却也是干净整洁,砖缝之间线条纵横交错但是规律有序,正对堂屋大门摆放着一张红皮高足的供案,案上是父亲外出行医时一贯背着的棕色漆皮药箱,中堂悬挂着父亲亲手写的几个字——医者仁心,左右两侧两面白墙是两排高大的药柜,含纳着一个个写着药名的小抽屉,抽屉里散发出各种各样的药草,靠近堂屋大门的左右边角则放置着两只粗糙的陶制香炉,香炉现下香烟缭绕,竟也是当年一模一样的味道。

  蓦然,幽若心头生出某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她想要跳跃,想要欢呼,就像从前那样。

  那时,徐福大多数时候是留在庭院里,他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收拾了草药,还要劈柴挑水做饭,倒不是有谁支使,而是他不愿出门,总要找些事做。

  幽若一贯在外疯跑,天明时出门,天黑时才回来,每每兴高采烈的进屋时,她便会先痛痛快快灌一碗清水,然后大呼小叫,叫什么是不一定的,有时候是说一些奇怪的见闻,有时候是单纯的发泄,这个时候父亲会从左侧的偏房内掀开用作遮挡的门帘探望,虽然皱着眉头,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这时徐福就会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笑着,看着幽若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心中满是欢喜,满是羡慕,欢喜她的率性,羡慕她的勇敢。

  少年时的徐福以为,他来到医馆,是出于他们父女二人的善意,而她并不在意自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