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春续昼 作品

第226章 匣中剑影晓横秋(二更!)

    在经过了允函这一番插曲之后,这一整日的时间里,楚维阳复又长久的留驻在演法道宫内,观诸修斗法。

    今日里,声势之热络,尤甚昨日许多,不少心中尚且犹豫的修士,也被这样的热络情绪所鼓动,主动下场进行斗法。

    更有着长久观瞧的修士,似是自忖收获已足,也开始用斗法来演练印证自身的收获。

    于是,愈显得诸法纷呈,那斑斓的灵光愈是教人瞧见得眼花缭乱起来。

    楚维阳不仅仅看到了冉靖跃跃欲试的下场,接连取得了两个胜局之后,才又被人请下了法坛,便连神宵宗诸修之中心性最为跃动的允善,也紧随其后登坛演法,可惜,到底狠劲儿差了些,只支撑到了第二局,便失了胜机。

    而在四面的看台上,仍旧准备谋而后动的人群之中,如楚维阳这般面色平静,愈发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却愈渐少有。

    毕竟,谋而后动的道理,天底下许是十人之中九人知晓,但是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却少之又少。

    尤其是在这样热络的环境氛围之中,哪怕是无有道与法的晕染,那滚滚红尘之气搅人清净,每一道嘈杂的窃窃私语声音,落在人的耳中都似是天魔幻音。

    自入得道途,人生处处都是磨砺与考验。

    许是今日这里差一些,明日那里短一截,等倏忽间再与昔日的同道相比较的时候,已是云泥之别。

    但楚维阳不同,能在昔日那森森鬼蜮之中等到那微茫的生机展露,楚维阳从来,从来都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

    于是,又一日,从他平静的观瞧之中度过。

    第三日,愈演愈烈的热络情绪,在这一日抵至了顶峰,第一位以一往无匹的气势连夺一十二胜局,取得一座虚位的人已经出现。

    是策星山的另一位道子。

    在他的手中,真正星海的繁浩,真正诸辰之气的变幻莫测,真正符咒的来去倏忽,一一展露出来。

    在楚维阳的眼中,这位策星山的道子,几乎将这些技法打磨至了筑基境界修士的极限,那是筑基境界修士法力与魂魄的极限。

    而随着第一位攫取虚位的道子出现,陡然间,那原本热络的道宫氛围,忽地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一般,连带着早先时最跃跃欲试的那群人,在继续进行的斗法之中,也愈显得犹豫不定起来。

    还是冉靖给楚维阳开释了疑惑。

    这大抵算是历来此等酒会丹宴不成文的规矩,从来未曾有连败的修士可以再登上决死法坛的机会。

    这样的规矩不曾真个落于文字,全凭着自觉。

    但是诸圣地大教嫡传道子,本也是最要面皮的那群人,倘若真个接连挫败,自然也没有再登坛试法的心气儿,到时候输赢都落不下好名声。

    而在之前三日之中,一场胜局未定的修士,自然也大有人在,面对着极可能是最后一次登坛演法的机会,自然便是十分谨慎。

    许是走马观花一般,这些人已经都自楚维阳的眼前流转过一圈了,况且气氛一经颓靡,愈渐教人觉得百无聊赖起来。

    见得没甚么新意。

    于是,这一日,楚维阳只看到了半途,便径直折转身形离去了。

    第四日的时候,楚维阳更是只在正午时分过来探看了一眼,瞧见一时间没甚么战绩变化,无有人真个脱颖而出。

    楚维阳遂又折转身形,施施然离去了。

    只是倘若有人真个仔细将楚维阳身形烙印在记忆之中的话,便定然能够明晰洞见,此时间的楚维阳,比之前几日,几乎生生胖了一圈。

    这已经是介乎于清瘦和匀称之间的体型了。

    直至第五日。

    一大清早,楚维阳便早早地出现在了演法道宫之中。

    罕有的,往日里报仇雪恨一般的大快朵颐之后,楚维阳都会有那么一阵类似癫狂意蕴缓缓消散的“消食儿”的阶段。

    这样的意蕴变化往往不受控制,能够教身旁的人清晰的感应到,如神宵宗诸修,如冉靖,都有所察觉,遂也明白这是楚维阳雷法修持的一部分。

    可是今日,楚维阳却甚是平静的端坐在那里,任谁看去时,他都恍若一座寒潭一般,幽深且沉郁。

    演法又在持续。

    可是在楚维阳的侧旁,允函已经在一刻钟内接连看了楚维阳好几眼。

    她许是比自己的师兄弟们都明白,展露出了这样奇诡情绪的楚维阳,到底意味着甚么。

    守秘斗法的那一日,楚维阳就曾是这样的。

    约定斗法那一日,楚维阳进食时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现在,如今,想来该是他准备出手的时候了。

    许是真个以己心映照天心,教允函在气机变化的感应上,远迈于寻常修士。

    几乎就在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的闪瞬间,当擂台上,刚刚定胜了第三场胜局的程玄中兀自从入定之中恢复过精气神来的时候,不等他的目光探看向四面,原地里,楚维阳的身形倏忽间化作一道碧蓝灵光,朝着决死法坛中砸落。

    还未等楚维阳的身形从水遁法的碧蓝灵光之中显照出来的时候,偌大的演法道宫内,窃笑声交杂在一起,几若轰隆雷霆一般响彻。

    不少人都是见过那日山脚下两人是如何生出嫌隙来的。

    即便是后来者,也从他人的口中听闻了此事,甚至所知晓的过程更为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