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塔。


 常务会议室内，人影闪烁。


 在座众人全都是奥法导师，区别在于有些人身上闪着光芒，是用投影之环降临的分身虚影，有些人则是真人。


 “杜克只是2环奥法师，开启群星意志，未必能得到什么启示，反而浪费了百年一次的机会！”一名奥法导师皱着眉头，态度坚决，“我坚决反对，向他开放群星意志！”


 “汤姆希，不要这么固执。”瑟尔萨斯开口说道。


 汤姆希有着两条红色眉毛，严肃回应道：“我并非固执，我对杜克没有恶感，相反很欣赏这位年轻人。但群星意志非同小可，百年一次的机会，不容任何失误。”


 “我支持汤姆希的观点，自先辈接受群星意志启迪，脱离暴风帝国缔造七塔联邦，至今已有三千五百多年，有限的三十五次群星意志启迪，帮助我七塔联邦度过多次危机。”另一名奥法导师，淡然说道。


 随即又反问道：“每一次群星意志的启迪，都是群星会议成员开启，也唯有群星才能接受群星意志，让杜克开启的话，这是要让一名2环奥法师，加入群星？”


 “话不能这么说，马尔西斯，你镇守洪流领域或许太久，不太明白当今的形势。”兰伯特·渡鸦，温和地说道，“群星意志的启迪，是灵性所指引，以往我们群星，最受灵性厚爱，如今最受厚爱者，毫无疑问是杜克。”


 “只是区区烙印之环，就能称之为灵性厚爱？”


 “难道不能吗，烙印之环足以变革天下，日久年深之后，杜克未必没有入选英灵圣殿的资格。”


 “这太夸张了！”有奥法导师连连摇头，“烙印之环确实有资格称为‘环’，但入选英灵圣殿，差之远矣！”


 “博学塔之光三连，而且本年度的博学塔之光，除了烙印之环，别无选择。就这几年的风向，杜克身上汇聚的灵性，无人能比拟。”马德龙·红景天冷冷说了一句。


 但很快就有人反驳：“博学塔之光岂能作为参考标准，灵性反馈华而不实，非是修行正道！”


 “我看你是没沾过灵性反馈的光，天生万物皆是灵性滋养，灵性反馈无非是灵性滋养的一种方式，何须贬低它！”


 奥法导师们争论不休。


 群星会议也一再拖延，都快拖延到中午时分。


 这时坐在大型会议圆桌上首位置的一位老者，轻轻咳嗽一声，顿时全场所有奥法导师都停止了争论。


 目光不由自主汇聚到这位老者身上。


 老者的头发、胡须、眉毛全都是银白色的，没有一根杂色，面上的褶皱已经可以夹住苍蝇，但是他的眼睛中，却藏着星空一般深邃的神采，无人敢与之对视。


 “灵性奥法，是一场无休止的接力。”老者轻微开口，声音仿佛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但是所有人都认真听他说话。


 “群星在每一个夜晚闪耀，早晚有一天，我们会与群星真正融合为一体，注视这片大地。”老者慢慢的说着，“我在你们和我身上，已经嗅到了腐朽的气息，时代已经发生改变。”


 说完。


 老者忽然就沉默起来，一双眼睛也不复之前的深邃，变得浑浊、无神。


 足足过去三分钟，才有一位奥法导师，呲了呲牙：“上议长大人又犯糊涂了！”


 “未必是犯糊涂。”坐在上议长老者身边的另一位老者，眼神复杂的看着数百年的老友，“安德烈已经触摸到9环的边界，或许他的话，已经表达清楚了他的意思。”


 随即老者又转头看向一位女性奥法导师，轻声一叹：“缪斯，你作为群星塔首席理事，我们争执不下，那么按照规则，你可以独自行使你的权力，选择开启群星意志的人选。”


 缪斯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轻轻点头：“好的，下议长大人。”


 接着。


 缪斯的目光就开始在群星会议的所有人身上游曳，最终落在一位年轻的奥法导师身上：“弥贵尔，我本该选你。”


 弥贵尔闻言，顿时皱起眉头：“是什么让你改变了选择？”


 “你在砂砾领域最艰苦之地出生，经历磨难，走到如今的高位，身为高河城联合塔首席执政、砂砾领域镇守使，你的资历完美无瑕。灵性爱你，但还不够多。”


 “还不够多？”弥贵尔皱眉。


 “不够多，你曾动摇过，若非被人营救，或许，这个世界的沉沦魔又要多出一具。”


 “那是我年轻之时的疏漏，如今我已然拨开迷雾，见证群星，又怎会选择沉沦！”


 “但这一点，已经使我将你排除，在有更好的选择之后。”缪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是否会得罪弥贵尔，她看向上下两位议长，然后说出了自己的选择，“我选杜克。”


 上议长还在犯浑中，双眼无神的发呆。


 下议长颔首道：“那就定下了，邀请杜克，去开启群星意志，接受群星意志的启迪。”


 “这太草率！”弥贵尔不甘心，冷声说道，“群星意志何其强大，下议长大人、缪斯首席理事，你们就不担心，杜克承受不了群星意志，直接被冲击成傻子吗？”


 顿了一下，他又冷笑道：“或许不会成为傻子，而是成为缪斯首席理事你最忌惮的沉沦魔！”


 缪斯淡然一笑，并未回应。


 下议长却沉声道：“好了，群星会议的决策已定，你就消停一点……泰拉尔，对外宣布本次会议结果。”


 “好的，下议长大人。”泰拉尔起身应道。


 群星会议至此散场，弥贵尔冷哼一声，散去了自己的分身虚影。其他十几位以分身降临的奥法导师，也纷纷散去分身虚影。


 剩下的奥法导师们，则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瑟尔萨斯与兰伯特·渡鸦走在一起，两人特意等待了一下缪斯，向她表示感谢：“多谢你选择了杜克。”


 缪斯摇摇头：“若非弥贵尔有缺陷，我是不会选择杜克的，2环奥法师，终究太过于冒险。”


 “冒险才有收益，群星意志带来的启迪，越来越少，就是因为我们默守陈规，选择最稳妥的人选。”瑟尔萨斯说道，“总觉得群星才是最受灵性眷顾，须知我们也消耗了最多的灵性。”


 “这也是我所想，若是没有杜克横空出世，自然从群星中挑选，但既然有了新的选择，为何不试一试呢。”兰伯特附和道。


 缪斯没有反驳，只是说道：“届时开启群星意志，还请诸位护卫好杜克，免得真被弥贵尔说中。一旦杜克的扭曲之环失手，不仅仅开启群星意志的机会浪费，也失去了一位潜力之星。”


 “这个你放心吧，真出意外了，老夫就是拼着灵魂破碎，也要护住杜克的扭曲之环。”


 一行人走出了联合塔。


 与此同时，奥法塔的塔身大屏幕上，也显现出群星会议的决策。


 “经过联合塔常务会议讨论通过，鉴于群星意志即将闪耀，正式授予杜克开启资格，期待他为全人类带来新的启迪。”


 ……


 高河城。


 一座建立在沙漠戈壁之上的大城市，除了城市及周边郊区是绿洲，四面全都是滚滚黄沙与岩石戈壁。


 偶尔也会有小型绿洲，点缀在黄沙之中，形成一个集镇，或者建立一座法师塔。


 比起森林、平原，这里的环境无疑恶劣许多。


 但沙漠之中，依然有着奥法师们无法舍弃的资源，不仅仅是灵性之泉，还有其它更多需要攫取的东西。


 联合塔，高耸入云。


 首席执政办公室中，一座披着亚龙皮的大椅上，弥贵尔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原本虚焦的眼神，渐渐聚焦，并冷漠的注视着前方虚空之处。


 随后。


 一拳砸在由巨大玉石雕琢而成的办公桌上，弥贵尔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缪斯！杜克！”


 玉石办公桌上，显现出一条裂纹。


 弥贵尔压抑着自己，从牙齿缝里吐出几个字：“坏我好事！”


 他闭上眼睛，内视灵海，在灵海深处的中央地带，一座闪烁如皎月的灵核正在缓缓运转。


 周围七个环轨道上，奥术奇观、奥器排列整齐的运转着。


 等他的思维穿过环轨道，直接冲进皎月般的灵核中，并越过层层环结构，来到灵核中心处。


 那里。


 有一座金字塔，耸立在虚空中。


 但是这座金字塔的表面，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风化侵蚀痕迹，甚至金字塔的塔顶尖角都被磨掉。


 并且。


 这种风化侵蚀的过程，并未停止。


 不知道从哪吹来的风沙，不断的撞击在残破的金字塔上，将金字塔本就斑驳的外表，剥离下更多的材料。


 “没有群星意志的帮助，我必须自己堵住扭曲之环的破损，否则，我的下场……”弥贵尔的思维一瞬间便挪移到金字塔的顶端，在破损的顶端上盘膝坐下，试图修复这座金字塔。


 然而他刚刚开始运转力量，周围忽然阴风阵阵。


 随即一道身影猛然从阴风中冲出，化作一名温婉的女子形象，吐气如兰：“弥贵尔，你来了，你来看我了。”


 “滚开！”弥贵尔怒目呵斥。


 阴风迅速破灭，女子的身影也随之消散，然而没过一会，阴风再次袭来，女子又一次露出身影。


 “弥贵尔，别骗自己了，你就是来看我的。”


 “滚啊！”


 阴风消失一会，又卷土重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为你了而死，你才能活下去。”


 “滚开滚开！”


 “你真的好狠心啊，弥贵尔，是你是你是你，是你把我推进深渊，你这个贪生怕死的男人，你知道我在深渊中有多痛苦吗？”


 “不不不，是你自愿的，是你自愿的啊！”弥贵尔的思维所化形象，在金字塔顶上大吼大叫，“滚开，梅莉丝，灵性选择了你为我牺牲，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呆在深渊里，还要出来乱我的心！”


 “灵性选择牺牲我，我愿意啊，弥贵尔，但你可不能忘记，是你用双手推我进的深渊。”梅莉丝的身影，围绕着弥贵尔快速转动。


 好似一团阴影，将弥贵尔笼罩在内。